雪滿長空 第110節(jié)
又過了稍許, 寶燕來了溫印跟前,“夫人,水被好了, 按照鐘大夫要的水溫備下的,可以讓殿下沐浴了?!?/br> 溫印溫聲應(yīng)好。 “那, 夫人,奴婢們扶殿下去吧, 夫人先歇著,這兩日夫人都方才合了一會兒眼。”寶燕擔(dān)心她。 溫印搖了搖頭, 輕聲道, “沒事, 我來就好,明日要啟程去定州,你們先去收拾吧,別弄太晚了。” 寶燕笑道,“黎媽已經(jīng)知會過奴婢們了,清維jiejie在帶大家收拾了?!?/br> “好?!睖赜↑c頭。 寶燕這才福了福身,往閣樓下去。 溫印轉(zhuǎn)眸看向一側(cè)的安潤, “安潤,來幫忙?!?/br> 安潤連忙上前,“來了來了~” 李裕還躺在床榻上未醒, 溫印還是柔聲朝他道, “李裕,我們要先去沐浴,你燒得太厲害了, 大夫讓沐浴降溫, 不然燒退不下去, 稍后讓安潤扶你起來?!?/br> 不管李裕能不能聽到,她還是知會他一聲。 等溫印朝安潤點頭,安潤伸手扶起李裕。安潤是男子,力氣大些,有安潤架著李裕,溫印只用在一側(cè)稍微扶著,照看著就好。 安潤不由皺了皺眉頭,收起一慣的嬉笑,“夫人,殿下身上好燙啊!” 就連安潤心中也不免擔(dān)心起來。 溫印沉聲,“是啊,不然鐘大夫也不會讓沐浴降溫,先去耳房再說?!?/br> 安潤應(yīng)好。 熱水是新置的,整個人耳房中水汽裊裊,這樣也不會冷。 行至浴桶前,溫印吩咐道,“先把人放進去,衣裳先不用脫了,進去再說?!?/br> “好?!卑矟櫿兆觥?/br> 幸好有安潤在,李裕雖然年紀不大,終究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寶燕幾個未必這么容易扶得住他,安潤都有些吃力。 入水的時候,李裕口中不由呻.吟一聲。 聽不出是難受還是舒服。 溫印輕聲,“李裕?!?/br> 李裕渾渾噩噩中,除了呻.吟聲,什么聲音都沒有,也意識不清楚,聽不到溫印說話。 “夫人,鐘大夫走前留下的草藥包好像落案幾那處了,我去取了來?!卑矟櫜畔肫鹇淞藮|西。 溫印點頭。 安潤的腳步聲蹬蹬蹬在屏風(fēng)后響起,溫印轉(zhuǎn)眸看向李裕。 李??谥械纳?吟聲斷斷續(xù)續(xù),溫印先用毛巾給他擦了擦臉,隔著毛巾都能觸到額頭的guntang,溫□□中的擔(dān)心一點點加重。 安潤不在,溫印伸手替李裕慢慢解開衣服,但從衣領(lǐng)處開始,比額頭上還要再燙些。 溫印指尖微微滯了滯,“李裕。” 溫印忽然明白他口中的呻.吟聲,應(yīng)當(dāng)是身子極度不舒服。 脖頸處,胸膛,手臂…… 沒有一處不是guntang的,整個人都似煎熬一般,溫印忍著心中的難受,將他的衣裳都松完。 溫印想起上次見他沒穿衣裳的模樣,還是在侯府的時候,那時候的李裕還好好的,喝多了,有些暈暈乎乎的,她入內(nèi)告訴他水用過了,他拾起衣服圍在腰間,有些害羞,還問她要不要一起洗。 不過才兩三日,就是眼下這幅模樣。 溫印又用手中的毛巾給他一點點擦臉和額頭,讓他盡量舒服些。 李裕沒有意識的轉(zhuǎn)頭,因為太燙,整個人都似往一處蜷去。 她的手在這處,他靠近,然后枕著不放。 溫□□底再次如同針扎一般,想起早前他迷迷糊糊喚得阿茵兩個字。 她也不知道這樣的事,有第一次,會不會有第二次,第二次會是什么時候,第二次會不會更讓人難受,更不知道什么才能真正的否極泰來,但她心中卻又清楚,不會那么早,李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這樣的苦頭,他不會少吃,他自己甚至都很清楚。 溫□□中輕嘆。 他枕在她手中的手,她伸手撫了撫他發(fā)間。 安潤折了回來,往浴桶中添了藥。 “夫人,我守著殿下吧,夫人去歇著吧,明日還要出發(fā)呢?”安潤見她眼中都是疲憊之色。 溫印輕聲道,“不用了,我睡到黃昏呢,鐘大夫早前說就泡一刻,等不了多久。” 他眼下這么枕著她的手應(yīng)當(dāng)舒服,不像剛才那樣難受出聲,溫印想讓他盡量多舒服些。 安潤知曉是夫人不放心,安潤也沒再提此事。 一刻鐘很快就會過,夫人若是回屋中,也不安心。 “夫人?!卑矟櫽珠_口。 “怎么了?”溫印看他。 安潤支吾道,“其實,也沒什么事,就是,就是方才還是第一次見扇人耳光……” 溫印看他:“……” 她是厭惡茂竹。 早前成親當(dāng)日,茂竹在侯府迎親,那時侯府還在cao辦哥哥的喪失,他一口一個晦氣,讓喜樂吹奏大聲些;后來又來過離院一次,讓禁軍按著李裕,他夾了地上的魚要往李裕最里塞;這次更是…… 茂竹是李坦的人,她很清楚她這一耳光要承擔(dān)的后果,但她也清楚,她就是打了茂竹也不會有什么,因為如果她以婁長空的名義將鐵礦給李坦,一個鐵礦,一個茂竹,李坦肯定要的是鐵礦。 這是李裕告訴她的。 所以她心中有底氣,她就是鐵礦不要了,也不想在今日聽茂竹說這些晦氣話。 茂竹她遲早會收拾。 是貴平替她省了座鐵礦…… 溫印思緒間,安潤湊近,輕聲道,“夫人,那一耳光扇得真過癮,我聽著都覺得過癮!” 溫印看他:“……” 安潤輕咳兩聲,當(dāng)即會意不說話了。 “安潤?!睖赜玖怂宦?。 “夫人?!卑矟欀匦绿ь^。 溫印卻不是同他說茂竹之事,“這一路去定州我是希望能平風(fēng)浪靜,但也許不會。李裕還病著,就算能慢慢康復(fù),這一路上也都不安穩(wěn)。雖然有禁軍在,但我還是想你跟著李裕,由你照看他的安全,我才放心……” 安潤眸間微訝。 他很清楚,如果路上真的遇到不安穩(wěn)的時候,他只有余量能護著夫人安全,夫人是讓他照看殿下的意思。 安潤遲疑,“夫人,老夫人是讓我照顧夫人安穩(wěn)的……” 溫印看他,安潤奈何,“知道了?!?/br> 溫印沒說話了。 又隔了些許時候,安潤看了看一側(cè)沙漏,“夫人,差不多了?!?/br> 沙漏漏完是一刻鐘,眼下差不多見底了。 “好?!睖赜〈钍謳兔⒗钤脑⊥爸蟹銎饋恚律咽菧赜≡缜疤嫠摰舻?,安潤看了看溫印,眼中微妙閃過些東西,但沒說旁的。 溫印給他裹了浴巾,又披了一層厚厚的大氅。 等回到床榻上。 安潤將碳暖都置了過來,溫印替李裕換衣裳,這樣不會著涼。 等溫印替他將衣裳都穿好,又伸手摸了摸他額頭,額頭的溫度是降下來了,身上別處的溫度也降下來了,身上沒早前那么燙得怕人,許是方才泡了藥的緣故,也許是早前喝的那些藥,藥效開始起作用的緣故。 總歸,眼下李裕應(yīng)當(dāng)舒服了,安靜得睡了過去,耳邊除了呼吸聲,沒有早前的呻.吟聲在了。 溫印坐在床沿邊看他,想起鐘大夫早前交待過,應(yīng)當(dāng)半夜還會再燒起來,到時也別慌張,是正常的,能喂水便喂水,如果燒得比剛才更厲害,就再下水沐浴,等天亮后再服藥。 那眼下應(yīng)當(dāng)是李裕最舒服的時候,溫印在他身邊安靜坐著,沒出聲擾他。 溫印也一宿沒睡,下午趴得那一小段補回來的精神,也似是在方才的緊張和擔(dān)心中慢慢用盡,溫印趴在床沿邊睡著。 等清維來的時候,見她跪坐在床下,雙手趴在床沿邊守著李裕,人睡著了。 清維叫醒她,“夫人,地上太涼了。” 溫印睡迷糊了,看向清維的時候還睡眼惺忪。 清維扶她起身,“殿下這里奴婢照看著就好,夫人您先去小榻那里休息,殿下還病著,夫人再著涼怎么辦?” 溫印問道,“東西收拾好了嗎?” “差不多了,奴婢先空了出來,寶燕和魚躍,塘間她們?nèi)嗽谑瘴擦??!鼻寰S應(yīng)聲。 “好?!睖赜∈钦胬Я?。 上了小榻上側(cè)身睡著,正好能正對李裕的方向,只是中間隔了一道披風(fēng)看不見,但隱約能看到清維的身影守在床榻一側(cè)。 清維細致耐性,有清維在,她差不多放心。 溫印闔眸。 她是真疲倦了,原本以為下午做了許久的噩夢,今晚應(yīng)當(dāng)一宿無夢,但她還是做了稀奇古怪的夢。 夢里小奶狗長高了,還不止長高了一頭,能高出她一個半頭,她要看他,都要仰頭看他。 他伸手抱起起到腰間,唇瓣勾起,“這樣看得見?” 溫印:“……” 小奶狗不僅長高了,連聲音都變了,低沉渾厚里帶著溫和不說,語調(diào)也變了。 他俯身喚她阿茵,唇瓣觸上她唇瓣…… 她忽然從睡夢中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