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滿長空 第127節(jié)
他同下下在她這里的待遇是一樣的。 下下是貓,他是…… 李裕奈何。 但好的是,他的咳嗽在一天天減緩。 以前每日都咳很久,雖然不會一直咳,但就一段咳嗽得沒完,尤其是快至拂曉前的一個時辰,時??刃?,都是溫印陪著他,他要咳上一刻鐘左右,有時候一刻鐘都打不住。后來慢慢見好,從每日有一大段咳嗽,到咳嗽的時間漸漸縮短。 鐘大夫是說他年少,身體底子好,皮外傷恢復(fù)得快,背上深一些的傷口也愈合得快,肺上寒氣也漸漸清了,等到定州就差不多就??人詭茁暤氖铝?,但也要重視,不能這一路見好就斷藥,否則還要重來。 他聽鐘大夫的話。 溫印看得出李裕很不喜歡喝藥,但李裕喝藥從不拖沓,也不需要人催。 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要做什么,比旁的十六七歲的世家子弟,甚至二十多歲的世家子弟都更自律。 李裕一直自律,無論是離院中,還是從京中往定州去的路上。 在慢慢好起來之后,李裕背上的傷沒那么重了,也不用扣著睡了。越往南走越暖和,再加上日頭也慢慢進入到二月,李裕的大氅和溫印的披風(fēng)在元宵前后就沒怎么穿了,身上的衣裳漸漸松了,夜里入睡也不像早前那么冷,需要兩人抱在一處蓋兩床被子才暖和。 從元城出來之后,已經(jīng)可以送一床厚被,每人單獨蓋自己那一床也不會涼了。 “我們,是一起蓋一床被子,還是一人蓋一床?”入夜,他忐忑問起。 溫印沒想那么多,暖和了就實在太好,“一人蓋一床舒服,還沒那么擠?!?/br> 李裕眼巴巴看她:“……” 怎么就一人蓋一床舒服了? 而且,哪里擠了? 李裕不怎么高興,牽了被子朝一側(cè)躺下,“睡了?!?/br> 溫印也牽了被子裹好入睡。 自己蓋一床被子其實很舒服,又寬敞,溫印巴不得。 …… 只是等翌日醒來,溫印還是發(fā)現(xiàn)李裕同她擠在一床被子里的,就連姿勢都同早前一樣,他在身后抱著她,頭靠在她頸后,親昵依偎在一處。 溫印頭疼。 旁的倒也沒什么,只是離定州越近,春日越暖,衣裳慢慢寬了,平日和夜里穿的都不似早前多,這個時候兩人入睡時再這樣擁在一處,會,會太親近了。他抱她也不會分時候,尤其是同李裕在一處的時間久了,也慢慢知道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譬如,他晨間會無意識的…… 早前溫印還很緊張,但久而久之,知曉了這是他晨間特有的反應(yīng)。 但其實他人是睡著的。 他還是少年,自己也懵懵懂懂,甚至,自己都不清楚…… 李裕還是習(xí)慣從身后抱著她入睡,腦袋放在她頸后,似小奶狗一樣貼著她,但因為衣裳薄了,他的手環(huán)在她腰間的舉動就變得曖昧無比,有時他睡熟的時候,手會下意識得輕輕撫她,揉她,甚至是,在她睡迷糊的時候,放在她身前的柔軟上。 她睡著的時候不知曉,但醒來的時候就尷尬無比,但又怕叫醒他更尷尬。 小奶狗也會慢慢長大,慢慢變成小狼狗,溫□□中忐忑。 春意漸濃,眼下的春衫還是厚的,等到夏日,她不知道要怎么辦…… 就這樣,旅途中的日子一天天過去,貓和“狗”每頓飯都吃很多,也吃很飽,溫□□中又開始慌了了。 尤其是李裕又開始恢復(fù)一頓要吃三碗飯,有時候入睡前還說餓,清維會給他準備吃的。 安潤在溫印耳邊打趣,重復(fù)黎媽早前的話,春天到了,殿下吃得多,個頭怕是要沖上去了。 溫印卻有些要吃不下飯了…… 在旁人眼中,她同李裕越來越親近。 兩人也的確越來越親近。 元宵后,李裕應(yīng)當默認了兩人之間的親近。 有時候會忽得湊上來親她臉頰一下就跑,也有時候會在她看書出神的時候,他忽然吻上她唇間,有時短,有時長,還有兩次,回屋的時候,他忽然抱起她親吻。 她微惱,“李裕!” 他笑了笑,“逗你呢~” 然后去耳房洗漱,出來的時候像沒事的人一樣,還是同她一道說話。 他會給她擦頭。 有時候是她給他擦。 兩人之間仿佛連擦頭都有了默契…… 溫印說不出這種感覺,大抵就是,他每次擦完頭,放下毛巾,都會抱起她 ,“睡了,阿茵!” 她每次替他擦完頭,放下毛巾時也都會鄭重其事提醒,“不準抱我!” 但最后都殊途同歸,“睡了,阿茵!” 溫印微惱,“李裕!” …… 下下也依舊會竄上竄下,還會專程來招惹李裕,所以馬車里,溫小jiejie的貓‘狗’還是會吵鬧,打架,鬧騰騰的一路。 就這樣,很快到了二月初,溫印和李裕一行終于平安抵達定州。 最高興的非宋時遇莫屬,他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 從京中到定州的一路,宋時遇好似被扒了一層皮,總算到了,定州還有駐軍在,怎么都減輕了禁軍的壓力,這一路盡職盡責(zé),給他愁得。 一方面怕有人刺殺李裕,一方面又怕刺殺是幌子,實際是有人要接應(yīng)李裕逃走,再一方面,還怕李裕自導(dǎo)自演…… 到最后,確實發(fā)現(xiàn)李裕沒有任何要跑的心思,但他也一直有些怕李裕,說不出怎么回事。 而且,最難應(yīng)付的就是李裕,時常一句話,一個要求,懟得他好似被雷擊了一整日,但李裕說的話,又讓他猜不透對方的心思。 最后,宋時遇心中想的最多便是,朝中之事極盡復(fù)雜,他何時才能回邊關(guān)駐軍去? 早知曉回京彎彎折折這么一道,還不如一直在邊關(guān)。 思緒間,定州駐軍上前接洽,“宋將軍。” 宋時遇回神。 一側(cè),安潤明顯激動,馬上就能回府了,他能見到meimei了! 這一趟去京中時間不長,但驚心動魄的時候也有,安潤是想自己的meimei了。 清維幾人也跟著溫印一道在定州兩三年,這趟回京其實都有些不怎么習(xí)慣,反倒是眼下回了定州忽然親切了,都在馬車中嘰嘰喳喳說著話。 馬車內(nèi),李裕伸手撩起馬車窗上的簾櫳,留了一條小縫看外面。 終于到定州了。 從京中離開是第一步,眼下到定州才是第二步,他要拿到當拿的信物,還有父皇給他的籌碼,這是他在定州的這月余要做的事。 早前總覺得很遠,眼下忽然就至。 周圍都是禁軍的耳目,這些事沒有一件是容易的,要從長計議。 “快到了?!倍厹赜〉穆曇魝鱽恚钤2攀栈厮季w,也放下簾櫳,轉(zhuǎn)眸看她,“我有些緊張?!?/br> 溫印笑了笑,早前去侯府的時候,他也是這么說的。 “外祖母又不吃你……”溫印好笑。 李裕嘆道,“我想討外祖母歡心,自然緊張。” 言辭間,馬車緩緩?fù)A讼聛恚钦娴搅?,溫印果真見他深吸一口氣?/br> 溫印莞爾,“有我在?!?/br> “走吧?!睖赜∑鹕怼?/br> “阿茵。”他伸手牽她,溫印停下。 李裕輕咳兩聲,“看看我衣領(lǐng)有沒有正?” 溫印會意上前,跪坐在案幾對側(cè),伸手替他整理了衣領(lǐng),還有衣袖,他以為好了,她輕聲道,“等等?!?/br> 溫印出聲,他坐回去。 溫印又伸手替他理了理頭發(fā),正了正玉簪,而后溫聲道,“好了?!?/br> 嗯,他心中也舒坦了,像,夫妻之間了。 李裕嘴角微微勾了勾。 …… 李裕扶了溫印下馬車,婁府外已經(jīng)有人在等候。 “表小姐,表姑爺。”魯伯口中的這聲稱呼,李裕聽起來有些拗口,但對方叫殿下也不妥,也只能是表姑爺契合。 “魯伯,周媽?!睖赜〕雎晢柡颉?/br> 周媽也朝溫印和李裕福了福身,“表小姐,表姑爺?!?/br> 魯伯是婁府老宅的管家,周媽是老夫人跟前的管事mama。 “老夫人在等了,表小姐,表姑爺,這邊請。”周媽是老夫人身邊的人,周媽這么說合適。 “好?!睖赜?yīng)聲,李裕牽了她一道入內(nèi)。 如今,在旁人跟前,李裕牽她也不會覺得哪里不妥,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婁府早前雖是侯爵門第,但勉強只算半個高門邸戶,因為是醫(yī)家出身承襲的爵位,也不是世襲,后來婁家經(jīng)商,又多了些市井氣和銅錢氣,所以整個婁府的府邸不像侯府一樣充滿底蘊,而更像……東拼西湊的景致,以及商家特有的金粉和富貴氣。 “怎么樣?”溫印問他。 他斟酌,“看得出是商戶。” 溫印笑了笑,沒戳穿,繼續(xù)同他道,“這是婁家祖上傳下來的宅子,一直是這幅模樣?!?/br> “你早前就在這里住了三年?”李裕好奇。 溫印頓了頓,輕嗯一聲,又問,“怎么了?” 他看她,“會不習(xí)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