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滿長空 第174節(jié)
宋時遇仿佛才回過神來。 “將軍,走!”禁軍拽了宋時遇離開。 而魯一直也才反應(yīng)過來,“捉拿宋時遇,取起首級者,賞金千兩!” 宋時遇倉皇而逃,身后的禁軍緊追。 但魯一直已經(jīng)在懸崖邊停下。 廢太子跳崖了,但他方才那一箭,應(yīng)當已經(jīng)刺穿了胸膛,廢太子原本也已經(jīng)沒有活路,最后,是能逃,但廢太子很清楚,逃不掉,所以選擇在這處懸崖峭壁前,悲壯跳下。 最后那幾聲奈何的笑聲,藏了數(shù)不清的不甘和憤恨在其中。也讓所有人聽得愣住,在心中長嘆。 但無論廢太子是不是早前還有一口氣在,那一箭已經(jīng)貫穿胸膛,活不了,更何況這深淵峭壁,連搜尋的必要都沒有。所以即便是魯一直,心中也有說不出的復雜情緒在其中。 “將軍!”身后的副將上前。 魯一直沉聲道,“我讓人再在附近搜一搜,你先回定州城,告訴貴平公公一聲,廢太子已經(jīng)身亡?!?/br> “是!”副將領(lǐng)命。 遠處的旭日漸漸攀上半空,于魯一直而言,這一晚的追擊終于緩緩落下帷幕。 *** 而定州城中,這一晚,卻注定是個無眠的夜晚。 定州城中先是婁府一場大火,近乎燒掉了半個婁府宅院,而后是禁軍中的兩方在城門口浴血廝殺,隨后駐軍也增援而至。 定州城中即便不知曉實情的人,也知曉今晚出了大事。 童府離婁府最近,就在婁府老宅對面,火光沖天的時候,童員外和夫人就帶了童年離開。 “可溫印還在府中!”童年焦急。 童員外惱道,“這個時候還管什么溫印,你沒看到到處都是禁軍!禁軍已經(jīng)在救火了,趕緊離開!” 童員外帶著夫人和童年至城東的別苑躲避。 一路上,聽說婁府的大火越燒越旺,也聽說禁軍在城中封鎖守城,最后再有消息,是臨近子時的時候,禁軍雙方在城門口廝殺。 這一晚也果真如童員外所說,整個定州城內(nèi)天翻地覆,不得安寧。 …… 馬車緩緩駛離城中,云陶同溫印一道在馬車內(nèi)。 貴平公公交待過,讓他送二小姐去安穩(wěn)處,貴平公公慣來謹慎,每至一處都會先尋一處僻靜安靜之處,避免意外。 眼下,馬車就往這處去。 “二小姐,等明日安穩(wěn)離開定州城,您就別再回來了。公公沒旁的意圖,就是在替二小姐打算,就算二小姐不領(lǐng)情,也不要拖累貴平公公。 ”云陶低聲道,“就算在旁人眼中,公公不是好人,但在云陶看來,至少,公公處處替二小姐著想,雖然云陶也不知道為什么,但換作是我,我肯定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幫二小姐?!?/br> 溫印看他。 云陶繼續(xù)道,“二小姐您不知道,上次聽到茂竹公公去了離院,公公一路讓馬車疾馳而來,就是擔心二小姐這處意外。余媽也是公公的心腹,公公原本把余媽放在別處,都是因為二小姐的緣故調(diào)來的離院,否則二小姐就算想在離院求安寧,就真的能安寧嗎?為什么每次離院出事公公都能及時趕到,就算二小姐想回定州,公公都冒險去殿下跟前提起此事,眼下定州出了這樣的事,公公脫不了干系,云陶也不知公公要如何善后……” 云陶喉間輕咽,“云陶雖然不知道二小姐同公公早前是如何認識的,但我能看的出來,公公一直替二小姐著想。這些話,原本云陶不應(yīng)當說,但二小姐,您就好好離開定州城吧,至少對二小姐,對婁家都沒有壞處,殿下精明,公公要善后不是容易事,二小姐就不要添亂了,將自己搭進去不說,連公公也拖累了。” 言辭間,馬車已經(jīng)到了城郊。 云陶折回復命,只留了幾個禁軍心腹在此處守著溫印。 溫印很清楚這里是遠郊,也知曉眼下將近子時了。 先前云陶的話,貴平的話在耳畔一晃而過,但她睡不著,而是同早前和李裕在一處時一樣,仰首靠在身后的墻上,目光空望著前方。 李裕平安離開定州城了嗎? 還有安潤…… 溫希望一路都無波折。 印掌心攥緊。 *** 客棧中,伍家樹從一側(cè)翻入房間中,屋中的幕僚伸手幫忙,伍家樹躲過了旁人視線沒被發(fā)現(xiàn)。 等他回了屋中,幕僚才松了一口氣,“二公子總算回來了……” 原本是幕僚在城中善后的,結(jié)果從戌時左右開始,一直延遲到了眼下子時,如果不是二公子讓人提前知會一聲,幕僚都準備離開。 才翻上窗戶,伍家樹氣喘吁吁。 一面脫下身上的衣裳,一面讓人換了另一件衣裳給他。 伍家樹脫下衣裳,囑咐了一聲,“燒掉?!?/br> 方才雖然沒露面,但到底兵荒馬亂,衣裳和腳下都有血跡,很容易被看出端倪。 小廝應(yīng)聲。 伍家樹正準備穿上新的衣裳,但眉頭微皺,幕僚正準備說著什么,伍家樹示意先等等,伍家樹朝小廝道,“衣服不對,衣服上沒有酒味,如果真的有人查到我這里,這些都要露餡兒,記得,今晚飲得都是南順許府酒莊的一品香,去。” 小廝趕緊去做。 等這些事情吩咐好,小廝才出了屋中,從屋外將門闔上,伍家樹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然后才朝幕僚道,“今晚出了大事,殿下沒能假死離開定州城,最后差點出意外,是宋時偶倒戈,他收下的禁軍護著殿下殺出了一條血路,出了城。我當時怕出意外,讓人引開了去城門口支援的定州駐軍,所以回來晚了?!?/br> 如果不是伍家樹的人阻攔,混淆視聽,駐軍不會來得那么遲;宋時遇收下的人未必能有機會打開城門,帶著李裕沖出城門去。 今晚,沒有一步在事前的預料上,但步步驚心,都最后闖了出去。 伍家樹松了松衣領(lǐng),整個人好似如釋重負一般。 終于,殿下逃出去了。 城外有他早前安排的流民阻攔,殿下應(yīng)當有足夠的時間離開。 伍家樹這一日一直緊張著,到銀行下才松了一口氣。 幕僚道,“二公子,保險起見,二公子要不要想離開定州城?” 伍家樹搖頭,“不行,這個時候走太引人注目,城中這么京中子弟在,各個眼下應(yīng)當都是蒙的,我不能獨樹一幟。婁府的大火也好,還有城門口的廝殺也好,我都不清楚才是?!?/br> 幕僚會意。 伍家樹繼續(xù)道,“殿下安穩(wěn)離開就好,我還要留下墊后?!?/br> 伍家樹唏噓,“還有溫印在,這趟出了意外,溫印沒逃出去,我還要留在定州,設(shè)法看能不能有機會救溫印出去。” 伍家樹看向屋中的銅壺滴漏,子時將盡,馬上就是丑時。 還有最后的兩個時辰,這漫長而驚心動魄的十二時辰就過去了,希望黎明來臨的時候,一切都平安順遂。 …… 拂曉已過,江之禮和洛銘躍都在約定的地方已經(jīng)都了很久。 “還沒來。”洛銘躍臉色有些泛白,已經(jīng)遲了這么久了,她同江之禮黃昏前后在這處等候接應(yīng),眼下,已經(jīng)破曉。 江之禮靜不下心來,在跟前來回踱步。 洛銘躍惱道,“走來走去,你煩不煩?” 江之禮無語看了他一眼,但沒有吱聲,眼下殿下還沒蹤跡,他不想同洛銘躍浪費口舌。 洛銘躍也沒有再出聲。 眼見拂曉都過去很久,到了晨間,江之禮越發(fā)坐不住,轉(zhuǎn)身往馬匹處去。 洛銘躍詫異,“江之禮你做什么!” 江之禮躍身上馬,“我不放心,去看看!” 洛銘躍攔下,“江之禮,你瘋了是不是!殿下早前交待過的,務(wù)必在此處等,這才多長時間,這都沉不住氣,是添亂!殿下這么信任你,你至少應(yīng)當信賴殿下,如果這么這么周密的準備,殿下都不能順利脫身,你去也沒有,反倒會拖后托!” 江之禮愣住。 而洛銘躍口中因為義正言辭,所以劇烈喘息著。 江之禮早前篤定的心思,也慢慢緩和下來。 而不遠處,有人騎馬而來,這處隱蔽,除非是知曉約定好的地方,否則不容易尋到,江之禮下馬,但下一刻,就認出來人是陳松。 陳松是宋時遇的人! “陳松!戒備!”江之禮說完,周圍紛紛拔刀。 洛銘躍也嚇一跳,下意識往江之禮身后躲。 而平日里看她不怎么順眼的江之禮竟也沒有避開,而是伸手將她攔在身后,而后拔刀。 眼見陳松上前,等臨近時,卻見他與殿下一處。 江之禮眉間微皺,“殿下?” 李裕朝他頷首,江之禮心中微舒,周圍也紛紛將佩刀闔上。 方才宋時遇引開魯一直,魯一直光顧著追擊李裕,而后是宋時遇,全然忘了早前同他一處搏殺的陳松去了何處,陳松才帶著李裕安穩(wěn)抵達這處。 但眼下,陳松心中也不踏實。 既然李裕已經(jīng)安穩(wěn)同江之禮這處會和,陳松朝李裕拱手,“殿下既已安穩(wěn)了,末將帶人回去迎將軍!” “好?!崩钤|c頭。 陳松朝李裕躬身,“殿下珍重,末將就此拜別?!?/br> 李裕沉聲道,“把宋時遇平安帶回來。” “是!”陳松領(lǐng)命,而后帶了隨行的禁軍躍身上馬,重新往來的路去。 “殿下!”江之禮上前扶他。 “懷瑾?!崩钤5牟∫恢睕]有痊愈過,接連三天兩夜沒合過眼,又才經(jīng)歷了驚心動魄的十二時辰,婁府中的緊迫,城門口的搏殺,還有接連一整晚的縱馬疾馳,眼下見到江之禮和洛銘躍,好似心中那根緊繃得再沒有任何余地的弦忽然松開,整個人也朝著江之禮倒下。 “殿下!”江之禮接住。 “幫忙!”江之禮喚了一聲,洛銘躍趕緊上前。 作者有話說: 先兩更,凌晨左右還有一更 這章還有周末紅包,記得吐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