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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雪滿長空在線閱讀 - 雪滿長空 第178節(jié)

雪滿長空 第178節(jié)

    伍家樹繼續(xù)哀嚎,“我,我,我今晨起來害怕極了,所以讓人悄悄打聽婁府消息,公公,我真不是想多打聽的,我,我我,我圖什么!”

    貴平?jīng)]有出聲。

    一面看著伍家樹的表情,一面在心中掂量著。

    如果伍家樹不是酒懵子,他就是精明到了極點(diǎn)……

    他每一句都能恰到好處替自己推脫,但是沒有破綻。貴平繼續(xù)打量他,試圖再從他的表情中多看出些旁的。

    伍家樹已經(jīng)嚇得打斗。

    貴平上前,輕聲道,“正好我同魯將軍明日回京,二公子同我一道吧,如果路上想起什么,就告訴我一聲?!?/br>
    伍家樹懵懵點(diǎn)頭,“好好好!公公不告訴我爹就行?!?/br>
    貴平頓了頓,恰恰是伍家樹這最后這句讓他打消了心中的念頭。

    伍家樹自始至終的糾結(jié)點(diǎn)都在伍大人是否知曉此事上,而不在這件事是否會將伍家?guī)肷顪Y之中,伍家樹腦子是簡單的,他想的只有他自己……

    貴平心中輕嘆。

    應(yīng)當(dāng)是他想多了,見伍家樹想復(fù)雜了。

    不過這一路回京還有時(shí)間,正好可以再看看。

    貴平笑了笑,收起思緒,“二公子快起來,我不告訴伍大人,但二公子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br>
    伍家樹一臉如釋重負(fù),“公公說,不說一件事,十件,二十件,一百件都行。”

    貴平再度笑道,“我想請二公子幫忙,在殿下跟前,把陸冠安讓你灌我酒的話,再說一遍,一字不漏的再說一遍。”

    他也要將事情全然推到陸冠安身上,伍家樹是最好的人證。

    伍家樹懵住,“殿,殿下跟前?”

    貴平湊近,“不怕,如實(shí)說就好,我們這一路可以好好商議。”

    伍家樹倏然‘會意',“公公您說什么,我就說什么,一定一句話不亂說?!?/br>
    貴平溫和笑了笑。

    ***

    “余伯?!崩钤R姷綎|山郡王,撐手起身。

    東山郡王上前,“殿下勿動,多躺會兒,老臣上前同殿下說話。”

    李裕還是堅(jiān)持撐手坐起,東山郡王唇畔微微勾了勾,上前扶他,溫聲道,“殿下慢些。”

    李裕輕嗯一聲,在床榻上靠著引枕坐起,神色還有些疲憊,但打起精神看向東山郡王,“余伯?!?/br>
    東山郡王笑道,“殿下這趟能平安離開定州城,老臣心中松了口氣,早前真不知道伍家是陛下的人?!?/br>
    李裕嘆道,“我也不知道,見到伍家樹身邊的人,我也花了不少時(shí)間才相信,但一趟伍家樹掩人耳目去了,沒來得及出城,但他昨晚見我的時(shí)候,怕有意外,告訴我,往南邊,找汪將軍?!?/br>
    東山郡王頷首,“殿下拂曉這步棋走得精妙,讓李坦和李恒鷸蚌相爭,殿下先去汪云峰處,可徐徐圖之。”

    李裕點(diǎn)頭,“伍家樹同我說汪將軍派了人接應(yīng),就在去南邊的路上,他應(yīng)當(dāng)還要回京,不會同我們一道?!?/br>
    李裕如是說。

    但其實(shí),他也記不清,記憶中有些混亂……

    有時(shí)覺得是昨晚伍家樹告訴他汪云峰的,有時(shí)又覺得不對,伍家樹昨晚根本沒來得及同他說汪云峰的事。

    但兩處記憶混合在一處,他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不是伍家樹同他說的,忽然間,又有印象,就像……就像早前經(jīng)歷過一次一樣,又像是夢里,但那次沒有在城門口兵戎相見,他們順利出了定州城,伍家樹告訴了他汪云峰的事。

    但不管怎樣,他確信是汪云峰。

    東山郡王也開口,“既然如此,就先往南邊去,再從長計(jì)議?!?/br>
    “好?!崩钤?yīng)聲。

    腦海中迷迷糊糊的印象竄在一處,他也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但正好此事江之禮入內(nèi),“殿下!”

    明知他同東山郡王在一處,江之禮不會貿(mào)然,但看江之禮神色,分明驚慌失措。

    “怎么了?”李裕問起。

    江之禮眸間隱隱帶著欲言又止。

    “說吧?!崩钤]p聲。

    江之禮看向他,艱難開口,“殿下,夫人她……”

    李裕心底驟然一沉,“她怎么了?”

    李裕指尖攥緊,江之禮這幅模樣,讓他心底忽然涌起不好預(yù)感,而且這種不好預(yù)感在心底瘋狂生長,好像見他理智侵蝕殆盡,也恍然想到早前夢里的場景,整個(gè)人忽然臉色煞白,面如死灰,“溫印怎么了?”

    江之禮不敢看他,沉聲道,“夫人,夫人她沒了……”

    李裕僵住,“不可能?!?/br>
    李裕指尖關(guān)節(jié)掐得咯咯作響,忽然掀開被子想起身,但去哪里不知道,但他就是不信,他要回定州,溫印不會……

    不會!

    李裕眸間通紅,早前的淡然蕩然無存,分明難受,壓抑,找不到出路。

    —— 我會自己小心的,你同安潤先走,我同你會和。

    —— 小奶狗,該長大了……

    李裕忽然被從中來,全身上下止不住顫抖,“不會!她說了同我會和的!”

    見他這幅模樣,江之禮和東山郡王都頓了頓。

    眼見他要下床榻,東山郡王攔住他,江之禮也如實(shí)道,“殿下,確認(rèn)過了,夫人她……昨晚葬身火海了?!?/br>
    東山郡王詫異看向江之禮。

    李裕則全然僵住。

    葬身火?!?/br>
    忽然間,李裕似是想起什么一般,這個(gè)場景也極其熟悉,也是江之禮同東山郡王在一處的時(shí)候,江之禮告訴他“夫人昨晚葬身火海了”,一模一樣,就像再來了一次。

    李裕腦海中很軟涌起數(shù)不清的場景,在難過和驚訝的雙重沖擊下,頭痛欲裂。

    “殿下!”

    “殿下!”

    東山郡王和江之禮都嚇倒。

    李裕腦海中的印象卻沒有停過。

    先是江之禮告訴他,溫印沒了,而后是安潤說他不信,他要回定州城找溫印,然后安潤再沒回來過。

    場景一轉(zhuǎn),又是婁府新宅,他看著婁長空屋中大都是寫著溫印字跡的書。

    再是京中,宋時(shí)遇帶人攻城,禁軍廝殺在一處,硝煙四起。

    這些場景,不知從何處而來,但充斥著他腦海,也根本不停息,就像經(jīng)歷過的統(tǒng)統(tǒng)在腦海中浮現(xiàn)一般真實(shí)。

    一會兒是柏靳笑著看他,“你答應(yīng)我什么條件,我要幫你?”

    另一刻,又是上巳節(jié)時(shí)的曲水流觴,溫印早前說過同他一道在定州過上巳節(jié),多年后他途徑定州的時(shí)候,一個(gè)人駐足很久。

    他額間青筋暴起,鋪天蓋地的畫面一幕幕襲來。

    他拎劍走上天子殿堂,李坦笑著同他道,成王敗寇,我不后悔。

    再轉(zhuǎn)眼,是他在離院,梅苑堆得雪人,“溫印,我好想你……”

    臘月年關(guān),雪滿長空,但是,沒有你。

    李裕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作者有話說:

    終于按時(shí)啦!寶子們,我恢復(fù)了!手上的事情處理晚啦。

    12:00和21:00每天更新兩次,大家可以定時(shí)來啦!

    另外,再預(yù)告下,馬上《被白月光碰瓷》要開了,大家快快快快去收藏~

    晚上見

    第094章 手足

    外閣間中燃著檀木香, 一圈一圈的香氣從古銅色的香爐上盤旋而上,凝神靜息。

    李恒坐在屏風(fēng)后的案幾上,一面用手帕捂著口鼻, 輕輕咳嗽了兩聲,一面問道, “消息確切嗎?”

    邵安知與李恒對坐,李恒問起, 邵安知應(yīng)道,“確切?!?/br>
    李恒目光微微垂了垂, 應(yīng)當(dāng)是藏了喜色, 卻又不怎么能打得起精神, 蒼白的臉上沒有太多血色,一看便是久病模樣,同李裕有些許掛像的面容,卻更成熟儒雅,久病纏身,便多了幾分清瘦,溫和里也帶了些許拒人千里。

    邵安知同他熟絡(luò), 業(yè)已習(xí)慣。

    他沒開口打斷,邵安知便繼續(xù)說,“月前, 廢太子就死在定州了。當(dāng)時(shí)定州城內(nèi)的情況很混亂, 還遇到宋時(shí)遇倒戈,帶著禁軍打開城門,護(hù)著廢太子出了定州城。原本這一趟應(yīng)當(dāng)能逃脫了, 但當(dāng)時(shí)天色晦暗, 茗山一帶又地形陡峭, 宋時(shí)遇和廢太子對地形都不熟,所以被魯一直率人攆上,魯一直的箭法殿下應(yīng)當(dāng)聽聞過,中了他兩箭,據(jù)說一件還刺穿了胸膛,是沒有生還可能了?!?/br>
    李恒聽得認(rèn)真,但也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邵安知停下等他。

    他擺手,示意邵安知繼續(xù)。

    邵安知便繼續(xù)道,“廢太子也知曉自己沒有生還可能了,不甘心被擒受辱,就自己墜崖了。茗山陡峭,都是萬丈生源,尸骨都不可能尋到,只能是粉身碎骨。我也遣人多方打聽過了,不會錯(cuò)。廢太子確確實(shí)實(shí)已經(jīng)死了,這一點(diǎn)沒有異議。貴平和魯一直在月前也已經(jīng)啟程回京,這次的事情鬧得有些大,不止陸冠安,就連余家,鄒家和唐家都牽涉其中,在東宮手中就是一個(gè)燙手山芋。但比起這些來,廢太子都有逃走的可能了,東宮還是會傾向于殺了廢太子?!?/br>
    邵安知說完,目光看向李恒,“殿下,終于到今日了。”

    李恒放下早前遮住嘴角的手帕,輕聲道,“我是沒想到,李裕最后落得這樣的境地,身中兩箭,被迫跳崖?!?/br>
    邵安知也看不清他眸間神色。

    許是久病習(xí)慣了,眼神中早就習(xí)慣帶了晦暗之色,說到方才最后那句時(shí),整個(gè)人都帶了些陰郁,同平日里溫和的模樣判若兩人。

    邵安知同他多年故交,知曉他其實(shí)對廢太子這個(gè)弟弟并不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