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滿長空 第192節(jié)
而且,對方目光一直看著他,仿佛要見他看穿的模樣,神色里很復雜,說不出是客氣,疏遠,禮貌,還是,有些別扭的東西在其中…… 李裕一直沒出聲,福旺被他看得有些發(fā)慌,最后,也慢慢忘了溫印交待的,習慣性得呵呵笑了笑,粉飾太平。 李裕也看出他眼中緊張,大抵是他一時沒開口,對方甚至掏出了手帕給自己擦汗,喉間也不覺輕咽。 也是,他嚇到對方了。 但他眼下,不想同婁長空坦白身份,今日也算照面過了,日后的事,等他從蒼月回來再說,因為他也一時沒想到,要同婁長空說什么,怎么說…… 李裕溫聲道,“小事一樁,無足掛齒,婁老板別放心上?!?/br> “哦,呵呵呵呵?!备M^續(xù)尷尬笑笑。 李裕也賠笑。 最后,許是這一幕也需要收尾,李裕溫聲道,“其實,婁老板早前幫過我,我當還婁老板人情的?!?/br> “哦,這樣啊?!边@些在福旺意料之外,溫印也沒交待過,所以福旺自己反應就有些遲鈍,人一緊張就會做習慣性的動作行為掩飾,就似眼下,繼續(xù)標志性得憨厚笑了笑,“呵呵呵呵。” 福旺上哪里知道早前東家做了什么去? 東家本來就仗義,到處幫忙也說不定自己都不記得了,他除了笑還能怎么樣呀? 但對方從一開始就沒認出他不是東家,說明早前就算是東家?guī)兔^他,也沒蒙面過,反正不能掉以輕心,回頭問問東家再說。 李裕:“……” 李裕還是有些難接受,眼前的人就是婁長空…… 李裕垂眸,換了話題,“婁老板要去何處,我讓人送你一程?!?/br> 福旺想也不想,“哦,我們要去項城?!?/br> 鴻山有流匪在,福旺也怕被流匪盯上,若是對方能送東家一程當然好,所以福旺想也沒想就替東家答應下來。 而李裕詫異看他,我們…… 福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輕咳兩聲,恢復了‘冷靜’,平和道,“哦,我要去項城一趟,在項城還有些要事處理。” 李裕說不好婁長空有些…… 但在婁長空面前,李裕是怕自己心中嫉妒,李裕平靜道,“那我讓人婁老板一程?!?/br> “真的?太好了!”福旺又趕緊將情緒收回,輕咳兩聲繼續(xù)道,“那,有勞公子了?!?/br> 李裕禮貌頷首,“婁老板先歇下,我明日讓人同婁老板一道啟程?!?/br> 李裕起身,福旺也跟著起身,“那,多謝恩公了!” 李裕:“……” 李裕詫異看他,怎么聽這話怎么別扭。 但福旺自己聽不出來,又嘗試著再問一聲,“對了恩公,你這么幫忙,長空實在受之有愧,還是想問聲公子怎么稱呼,日后,有機會還禮?!?/br> 不讓東家真會說他的?。?/br> 李??粗?,唇瓣微微勾了勾,“我姓木,木子李的木,我日后會有事尋婁老板幫忙的?!?/br> “哦,呵呵呵,好?!备MK于問出來了,姓也行。 “失陪了?!崩钤O瘸隽宋葜?,但其實這處就是他的苑子,但他覺得方才有些壓抑,暫時不想在屋中,也許是等婁長空自己離開。 踱步往外,李裕想起那時候的溫印句句都是婁長空,也處處都是婁長空,他提起婁長空的時候她會緊張,也不許旁人說婁長空不好。 他嫉妒。 那么長的時間,婁長空一直都躲著他。 他今日終于見到了婁長空,但又怎么樣了? 他以為他會釋懷,但他看他的時候,心中卻一直嫉妒。 嫉妒得發(fā)瘋! 但婁長空偏偏幫過他,一而再,再而三…… “主家。”江之禮正好遇上。 李裕抬頭,輕嗯一聲。 江之禮知曉他才見完婁長空,婁長空溫印的表兄,而且殿下被困京中離院的時候,很多事情也都是婁長空在出手幫忙,所以,方才殿下聽到被困的人是婁長空,才想同他見上一面。 但眼下看,殿下的神色不怎么好。 江之禮能想到的,便是殿下想溫印了…… 李裕抬眸看他,“懷瑾,別告訴他我是誰。” 江之禮意外,還是恭敬應是。 李裕又看他,“陪我走走吧,等婁長空離開,陪我喝兩杯?!?/br> “好?!苯Y應聲。 等稍后,侍衛(wèi)說婁長空離開了,江之禮才同李裕一道踱步回了苑中。 “殿下。”洛銘躍拱手。 李裕輕嗯一聲,回了屋中。 洛銘躍這才看向江之禮,“殿下怎么了?心情不好?” 江之禮看他,“嗯,心情不好,想找人飲酒,那,我拿取來了,一起?” 洛銘躍見到他手中的酒,下意識搖了搖頭,“不了,不了,你們慢慢喝……” 洛銘躍說完轉身就走,好似身后被狗攆了一般。 江之禮搖頭笑了笑,平日里最喜歡熱鬧的一個,這次是改心性了還是怎么的? 年關那日還喝了這么多,眼下卻衣服諱莫如深的模樣。 一個一個心思…… 江之禮如是想。 *** 福旺也回了苑落中。 何叔在檢查所有的馬車和馬匹,順子去尋些宵夜吃食去了,福旺回屋中的時候,溫印正同下下在一處。 溫印抱著下下,一直在等福旺回來。 福旺在那處呆得時間越長,溫□□中越沒有底。 都入夜許久了,越長的時間,福旺越容易露餡兒被人看出端倪。 終于,福旺折回。 福旺其實穿著身上的衣裳早就不自在了,備這身衣裳也是擔心路上意外,所以隨身帶著,今日正好派上用處。 “東家,見過了,氣度不凡一世家公子,但沒說姓名,問了好幾次,就肯說聲姓木,木子李的木,還說之前受過東家的恩惠,所以要幫東家,但沒說住哪里,全民是什么,只說,他日后會有事情請東家?guī)兔Φ?,今日之事,讓東家別放心上?!备M蛔植宦?/br> 姓木,木子李的木…… 她怎么不記得幫忙姓木的人? 不過這些年她做得生意多,見過的人也多,興許是真的記不住在什么時候,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就是外祖母說的,隨手之勞,旁人卻會記得。 “什么樣的世家公子?”溫印又問起。 京中的世家公子好些她都認得,姓木的,木云川?木連續(xù)?還是木恒?興許真是這幾人,那她得避開。 “哦,”福旺如實道,“相貌堂堂,身材秀頎,五官精致,反正不像普通人,一看就不一般?!?/br> 溫?。骸啊?/br> 溫印倒是很少聽福旺這么說起過旁人,但相貌堂堂可以去掉木云川,身材秀頎可以去掉木連續(xù),五官精致可以去掉木恒,都不是。 這是思緒下,她忽然想起“相貌堂堂”這四個字,上次聽說還是在黎媽口中,在初到離院的時候,黎媽看了擦干凈臉的李裕時說起的,她那時還同黎媽說,清逸俊朗勉強還算,相貌堂堂還要在等幾年…… 都是許久之前的事,但她好像都清楚記得。 其實,李裕怎么不相貌堂堂了? 她是那時的偏見…… 溫印出神時,下下似是看到老鼠,“嗖”得一聲從她懷中掙脫,溫印一時沒抱住。 這樣的小鎮(zhèn),老鼠是再常見不過的。早前溫印外出經商,最怕的就是老鼠,后來有下下在,反而能保平安了。 福旺下意識想追出去,原本這處就人生地不熟,怕下下跑丟了。 溫印扯住他衣袖,“你別去?!?/br> 福旺忽然反應過來,他眼下是婁長空,怎么能去攆貓呢? “我去看看?!睖赜∑鹕?,下下認識她,她去下下才會聽話。 福旺頷首。 “下下?”出了苑中,溫印低頭尋著,也輕喚著。 因為周圍有木家的侍衛(wèi)在,所以溫印不敢大聲。 溫印都有些怕下下跑丟了,忽然見到下下的身影,溫印快步攆上,卻見下下沖進了苑落處。 門口有侍衛(wèi)守著,但侍衛(wèi)也看到一只貓跑進去了,侍衛(wèi)知曉是婁家的下人,方才江公子也吩咐了對婁家的人禮遇,侍衛(wèi)記在心中,眼見溫印上前,侍衛(wèi)也道,“呀,貓好像主家屋中了?!?/br> 溫印:“……” 尷尬了。 但侍衛(wèi)好說話,“你等等,我問問主家,再領你進去。” 溫印感激頷首。 侍衛(wèi)如此,主人家一定是個溫和明事理的人。 溫印如實想。 *** 外閣間中,李裕同江之禮已經喝完酒了,江之禮先前離開,但眼下,他聽到身側窸窸窣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