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遇整個人都有些不好。

    洛銘躍也湊近，“這才哪跟哪??？宋將軍，別多問，婁長空的貓都是殿下在養(yǎng)?！?/br>
    貓？

    宋時遇微楞。

    正好李裕折回，懷中抱著下下。

    方才溫印離開前，把下下塞給他，“讓下下陪你。”

    他笑著應(yīng)好。

    眼下，李裕便正好抱著下下折回，宋時遇眼睛都直了——婁長空的貓？那不是下下嗎？

    下下不是夫人的貓嗎？

    怎么成了婁長空的嗎？

    難道是婁長空養(yǎng)了夫人的貓？還是夫人養(yǎng)了婁長空的貓？

    夫人死了……婁長空繼承了夫人的貓，還繼承了殿下？

    呸呸呸，想什么呢！宋時遇腦海中一片混亂，好似一萬道驚雷在腦海中奔騰著。

    “怎么了？”李?？此?。

    “沒有！”宋時遇斬釘截鐵，“什么都沒有！就是正好路過……”

    讓別人相信的前提，就是自己先相信，宋時遇一臉誠懇，他就是今日正好路過。

    李?？戳怂谎?，沒說旁的。

    洛銘躍正好上前，“殿下，我有事想同殿下說，官邸那邊人多，想在這里說。”

    李?？戳丝此?，其實猜到什么事，還是溫聲道好。

    宋時遇剛轉(zhuǎn)身先溜走，被李裕喚回，“宋時遇?！?/br>
    宋時遇繃著臉折回，“陛下有何吩咐？”

    李裕將下下塞到他懷中，“幫我?guī)Щ厝?，我同洛銘躍說完話再走?！?/br>
    宋時遇驚呆：“……”

    “我，這，殿下……”宋時遇剛想伸手，但李裕已經(jīng)轉(zhuǎn)身，同洛銘躍一處。

    宋時遇看著懷中的下下，再一次覺得自己是大冤種?。?/br>
    下下伸爪子撓它！

    沒錯！！

    就是它！！這種熟悉的撓法，就是夫人那只貓！??！

    宋時遇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是一種什么亂法！

    為什么要讓他知道！他就想好好追隨殿下討逆，然后回邊關(guān)，為什么要讓他知道?。?/br>
    宋時遇猶遭雷劈……

    ***

    城郊，李裕同洛銘躍一道并肩踱步。

    對洛銘躍來說，追隨殿下這一年多的時間，殿下沒有旁的事情瞞著她，也讓她參與到不少核心的事情中來，是信任她，她想做更多的事。

    對李裕來說，洛銘躍同江之禮是真正同他患難與共的人，遠不止洛銘躍知曉的這一年半載。

    在他心中，江之禮和洛銘躍與旁人是不同的……

    是君臣，也是朋友。

    洛銘躍深吸一口氣，緊張道，“昨日聽郭將軍說，頻北一帶是李坦東邊的屏障，易守難攻，很難攻下，只能智取。最好能說服對方舉旗易幟，否則，強攻怎么都會有傷亡，還會拖累其余幾處進展。殿下，我想去頻北試試……”

    李裕轉(zhuǎn)眸看她，也不由笑了笑。

    這一幕他很熟悉，記憶猶新，這也是洛銘躍在朝中成名的開始。以為這次去頻北，洛銘躍會憑一己之力，一張三寸不爛之舌，舌戰(zhàn)頻北一眾官吏和駐軍，最后說服了頻北的幾大世家，駐軍和城中官員。

    勸降頻北，讓洛銘躍在朝中聲名鵲起。

    也讓他與李坦之間的這場對峙，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在他記憶中，這原本應(yīng)當是兩年之后的事，那時候的洛銘躍在經(jīng)歷戰(zhàn)亂，見過民不聊生之后，更有感觸，也擲地有聲，將頻北一眾人等問得目瞪口開。

    但這次，李恒的事情也提前，所有的一切都提前了，這對洛銘躍來說是一個挑戰(zhàn)，甚至，是風(fēng)險。

    但他還是愿意讓她去，因為這次頻北論戰(zhàn)不會再像早前一樣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因為他將許多事情都前置的，所以他仍然支持洛銘躍去。洛銘躍看似不找調(diào)，不靠譜，但她能開口提，就是深思熟慮之后的。

    至少，他要信任她。

    李?？此?，“真的想去？”

    洛銘躍眨了眨眼睛，還以為殿下會先說一大堆顧慮，再說一大堆建議，然后再和她講道理很久，最后留一堆模棱兩可……所以，洛銘躍是最好了心理準備，一輪，兩輪，三輪等等，但，但他是不是聽錯？

    殿下是問她是不是真的想去。

    她忙不得點頭，“是?！?/br>
    李裕頷首，“讓江之禮同你一道去吧?！?/br>
    早前的江之禮沒有見到頻北論戰(zhàn)的一輪，但這一次，他興許能看到。

    洛銘躍趕緊搖頭，“不用不用，他也有旁的事情要替殿下做，我們跟著殿下這么久，不就是等著這一刻替殿下奔走嗎？爺爺說過，我們洛家世代忠良，效忠殿下，萬死不辭，那我也能做我力所能及的?！?/br>
    見她眸間篤定，李裕溫和笑了笑，“好，我答應(yīng)。但去之前，你要同江之禮商議，頻北那邊他睡，讓他給你建議。”

    “真同意啦？”洛銘躍意外驚喜，但很快，又握拳輕咳兩聲，讓自己顯得沉穩(wěn)一些。

    李裕不戳穿，“去吧?！?/br>
    洛銘躍這才高高興興轉(zhuǎn)身，就差蹦蹦跳跳在他跟前離開了。

    ***

    等回了官邸，郭從容等人已經(jīng)在等候李裕，見了李裕，紛紛拱手行禮，“殿下?！?/br>
    李裕輕嗯一聲，“有什么消息嗎?”

    郭從容頷首，“殿下，是京中的消息。”

    郭從容口中的“京中”兩個字讓李裕眸間微微滯了滯，也猜想到不會普通，李裕平靜道，“說吧?！?/br>
    他不記得這時候京中出了大事，但因為李恒的緣故，是有可能軌跡發(fā)生改變的。

    李?？聪蚬鶑娜?。

    “殿下，京中傳來消息，陛下龍體抱恙，太醫(yī)院會診也束手無策，陛下已經(jīng)于十日前下詔退位，傳位于李坦，禮部也挑選了吉日，盡快舉行新帝登基大典。”郭從容沉聲說話，而后噤聲，看向李裕。

    李裕眼中意外，但又不意外。

    這次因為李恒的死提前了，李坦同父皇之間肯定產(chǎn)生了沖撞，生了爭執(zhí)。

    李坦的心態(tài)忽然之間有了劇烈變化。

    再加上這個時候李坦眼中已經(jīng)沒有對手，他與父皇發(fā)生沖突之后，已經(jīng)有恃無恐，所以提前登基了，這是李裕早前沒想到的。

    李裕陷入思緒。

    一側(cè)，郭從容身邊的謀士也道，“應(yīng)當是恒王之事了結(jié)，李坦心中已經(jīng)迫不及待，未免夜長夢多，或是，宮中生了事端？”

    李裕沒出聲了。

    他真正擔心的就是后一條——宮中生了事端。

    父皇當然不會自己下詔退位，他怕的，是父皇同李坦起了沖突，李坦喪心病狂，失手……

    李坦的忽然登基，讓李裕心中強烈不安。

    另一側(cè)，郭從容惱道，“李坦倒行逆施，這次是連面上都不顧了。殿下，討逆之事只怕刻不容緩，遲則生變。”

    李裕頷首，“我知道了?！?/br>
    “懷瑾。”李裕又喚了聲。

    “殿下。”江之禮上前。

    “討逆檄文之事提前處理，還有，讓人探探宮中消息，我要知道父皇那處的實情?！崩钤牡氖谴耸?。

    “是。”江之禮拱手應(yīng)聲。

    ……

    等從偏廳中出來，往苑中折回，江之禮見洛銘躍在他苑門口等候。

    江之禮皺眉，“你去哪里了，今日怎么沒見到你？殿下正好在催討逆檄文的事，我剛要來找你?！?/br>
    洛銘躍笑了笑，“我也有事正好同你說?！?/br>
    江之禮腳下駐足，很少見洛銘躍這么正式，配合，有沒有懟他，還主動找他有事……

    相處久了，江之禮覺得哪里不對，“怎么了，又闖什么禍了？”

    其實不知不覺間，潛移默化，他同洛銘躍說話，或多或少都沾染了洛銘躍口味，但自己卻渾然不知。

    洛銘躍不滿嘟嘴，伸手將手中的卷軸塞在他手中，“給，檄文我弄好了，抽空你看看，但是我沒時間同你一道改了，我要去做一件大事！”

    說得煞有其事，江之禮好氣好笑，一面接過，一面看她，“什么大事，說來我聽聽 ？”

    洛銘躍雙手背在身后，得意道，“江之禮，我要去頻北了。”

    頻北……

    江之禮愣住，“你去頻北做什么？”

    忽然，江之禮反應(yīng)過來，昨日在殿中的時候，郭從容郭將軍提過一句，頻北這邊局勢復(fù)雜，易守難攻，如果要強行過境，恐怕傷亡慘重，但是如果能說服頻北內(nèi)部投誠，將對局勢起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

    而頻北內(nèi)部眼下分兩種聲音，這個時候，任何一個熟面孔去到頻北都會引起警覺，最好是，朝中不常見的生面孔去。

    洛銘躍，想自己去？

    果真，洛銘躍朗聲道，“我去做我應(yīng)該做的事！”

    江之禮微惱，“你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