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祖母很慈祥，而且，也不呆板，剛才還沖他笑，眼神里也有東西一樣，丁卯好奇上前，“阿冕見過曾祖母?！?/br>
    區(qū)老夫人笑了笑，“好機靈的小孩子，多大了？”

    “四歲了。”丁卯應(yīng)聲。

    “喲，四歲了，那會認(rèn)字了嗎？”區(qū)老夫人是真心喜歡小孩子，同小孩子說話的時候也是跟著一樣的童聲童氣，所以丁卯喜歡。

    溫印看向外祖母和丁卯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都很開心，越發(fā)覺得把丁卯放在外祖母這里是對的。

    溫印目光落在外祖母身上，外祖母最喜歡孩子。

    丁卯在，外祖母眼中多了不少東西。

    溫印沒有打斷，就在一側(cè)坐下，聽著他們兩人說話。

    有的孩子天生健談，有的孩子需要引導(dǎo)，溫印印象中丁卯乖巧，但不算健談的那種，但許是外祖母在引導(dǎo)，一來二回，丁卯說了許多話。

    人和人之間的親近，很大部分都是靠接觸。

    接觸得越多，越容易親近和熟絡(luò)起來。

    周媽端水來的時候，丁卯已經(jīng)坐在區(qū)老夫人臨側(cè)的位置上，咕嚕咕嚕得喝著水，是說了這么久的話口渴了。

    “看給孩子渴的……”區(qū)老夫人眸間都是笑意。

    溫印看得出來，外祖母很喜歡丁卯。

    “我還想要，謝謝周媽?！倍∶芏Y貌。

    “老奴現(xiàn)在這就去取?！敝軏屭s緊。

    溫印起身，伸手摸了摸他后背，是出汗了。

    早前同龍鳳胎一處的時間久，溫印很清楚，小孩子一出汗就容易生病，丁卯尤其喜歡出汗。

    “去跟福旺換身衣裳吧。”溫印囑咐了聲。

    丁卯下了凳子，“曾祖母，我先回去換衣裳了，晚些再來看你?！?/br>
    區(qū)老夫人忍不住笑，“好，曾祖母等你?！?/br>
    丁卯這才跟了福旺一道離開。

    等丁卯離開苑中，溫印同區(qū)老夫人的目光才從丁卯的背影上收回。

    “外祖母?！睖赜柡?。

    區(qū)老夫人看她，“見到太子了？”

    溫印忽然覺得外祖母話中有話，莫名臉紅，“嗯?！?/br>
    “這月余都同太子在一處？”區(qū)老夫人接著問。

    溫印又接著輕嗯一聲。

    區(qū)老夫人又笑了笑，不說話了，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溫印也照做。

    “太子怎么樣了？”區(qū)老夫人放下茶盞問起，溫印支吾道，“哦，同早前比，長高了，壯實了，病也好了……”

    “哦?！眳^(qū)老夫人別有意味應(yīng)聲。

    溫印：“……”

    “久別重逢，太子可是有許多話對你說？”區(qū)老夫人放下茶盞，繼續(xù)道，“譬如，訴衷腸？”

    溫印冷不丁被茶水嗆到。

    溫印總覺得外祖母的話一句套著一句，溫印怕她再問，“對了，外祖母，我同你說阿暖的事吧?！?/br>
    這一招果然好用，區(qū)老夫人眸間微滯，既而應(yīng)聲，沒有繼續(xù)問李裕了。

    溫□□中唏噓，開始同外祖母說起柏靳和趙暖。

    果真，外祖母也像剛才問起李裕一樣，問起柏靳，溫印也如實將他們幾人一處的事情說與外祖母聽。

    好在，丁卯很快換了衣裳回來了，溫□□中長舒一口氣。

    而隨著丁卯的到來，區(qū)老夫人的注意力再次放在小丁卯身上，溫印終于不用擔(dān)心外祖母一直追問李裕的事。

    外祖母心里比誰都清楚。

    看著外祖母同丁卯一道說著話，溫印余光瞥到苑外，很快起身，清維……

    清維也看向她。

    丁卯同外祖母一處，溫印則去了苑中，“你在這兒？”

    清維頷首，“嗯，老太太說夫人這處回來要四處奔走，眼下風(fēng)聲算過去了，讓奴婢來定州，跟著夫人，也方便些?！?/br>
    溫印莞爾，“寶燕他們幾個呢？”

    清維應(yīng)道，“寶燕同奴婢一道來的，塘間和魚躍還在老夫人跟前，老夫人和侯爺想夫人了。”

    溫印輕聲道，“我正好要路過云州一趟，屆時去看祖母和父親?！?/br>
    眼下李裕已經(jīng)在繁城討逆，李裕都還活著，她假死旁人也會以為是同李裕一處的，沒什么好避諱的了。

    清維頷首。

    ……

    在家中的這一日過得很快，他們回婁府差不多是晌午后。

    丁卯同區(qū)老夫人說了好些時候的話，晚上一道用了晚飯，又一面陪著區(qū)老夫人散步消食，一面熟悉家中，很快就到了入夜掌燈的時候。

    小孩子都睡得早。

    入夜不久，清維就帶了丁卯去沐浴洗漱。

    丁卯說今晚要睡曾祖母這里。

    清維細(xì)心，這一路上福旺能照顧，但照顧得糙了些，清維和寶燕要細(xì)心許多。

    等丁卯沐浴出來，睡在區(qū)老夫人苑中的東暖閣內(nèi)。

    丁卯要同曾祖母一道，東暖閣在老夫人苑中，同主屋連在一處，很方便。區(qū)老夫人和溫印一道陪著他，丁卯閉眼前，看著區(qū)老夫人，“曾祖母，那明日，你同我做數(shù)獨，說好的喲~”

    區(qū)老夫人笑道，“說好的?！?/br>
    丁卯這才滿意睡了。

    丁卯不算自來熟的孩子，但能從長輩這處感受到善意和暖意。

    同區(qū)老夫人在一處的時候，丁卯覺得溫暖踏實，不再心里擔(dān)心受怕。

    等丁卯睡著，溫印才扶了外祖母起身。

    “陪外祖母去苑中走走吧。”區(qū)老夫人開口。

    “外祖母不休息嗎？”溫印意外，“今日陪了丁卯大半日了?！?/br>
    區(qū)老夫人輕嘆，“外祖母還沒老到這個程度?！?/br>
    溫印跟著笑起來。

    兩人在苑中散著步，溫印挽著區(qū)老夫人，聽區(qū)老夫人道，“我想你也不會閑著，就先讓清維和寶燕兩個丫頭來了，早前是有不便，眼下太子都在繁城討逆了，順子和福旺兩人怎么也比不上清維和寶燕兩個丫頭細(xì)心，就先做主了。”

    “外祖母周全?！睖赜≥p聲。

    “你之前怎么打算？”區(qū)老夫人也問起。

    溫印嘆道，“真同外祖母商議，李裕這處都在前端，無論是糧草還是藥材，還是馬上入冬常備的冬衣物資，這些都需要時間提前準(zhǔn)備，也需要人做，但這么做，婁家就會牽涉其中，所以，要同外祖母說一聲，這次要支持李裕，婁家就沒有后路……”

    區(qū)老夫人駐足看她，眸間笑道，“阿茵，婁家的生意在你手中這么久，你對這些早就輕車熟路，也有自己的判斷。婁家已經(jīng)給你了，你是婁長空，做你想做的事，外祖母永遠(yuǎn)是你的后盾?！?/br>
    溫印看她，“外祖母，我先去南邊一趟?！?/br>
    區(qū)老夫人會意，一般說到城池都會說具體的城池，只有同鐵礦這類敏感的物資相關(guān)才會用南邊，東邊，西邊代替，區(qū)老夫人低聲，“這不是小事，而且，光開采不夠，還要會冶鐵鍛造，這些，婁家早前沒碰過?！?/br>
    溫印繼續(xù)道，“之前童家出事，我去過一趟源和，在那里見到了張許可。張家早前就在私下做這種生意。”

    區(qū)老夫人看她，“你也知道是私下，他做的是巴爾的生意，這種事情輕易不會落人口舌，你有把握?！?/br>
    “沒有?！睖赜∪鐚嵉?，“但我見過張許可這個人，外祖母說過，做生意就是看人，我覺得有機會可以談，而且，張家手中有大量物資，要談的很多，未必就冶鐵鍛造這一條，而且這一路也應(yīng)好籌集物資，怎么都要往南邊去。正好云州在路上，祖母和爹在，可以路過云州見見他們?！?/br>
    區(qū)老夫人伸手綰了綰她耳發(fā)，“去吧，去做你該做的事，家中還有外祖母在，外祖母會照顧好婁冕的?！?/br>
    “好?！睖赜硭?。

    ***

    “哼！”童年沒好氣，“你來做什么？”

    早前溫印讓人將他扔回童府，童年氣了三兩日。其實心里還想去找溫印的，但是又怕溫印身邊的這些侍衛(wèi)。

    這些侍衛(wèi)和以前的侍衛(wèi)一點都不像。

    以前的侍衛(wèi)和和氣氣的，這些一個個兇神惡煞的，他看到都怕，所以不敢去。

    溫印握拳輕咳兩聲，“我要出趟遠(yuǎn)門，很久才回來，去不去？”

    童年剛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仍舊環(huán)臂生氣，忽然聽到“去不去”這幾個字的時候，眼前一亮，“嗯？”

    溫印輕嘆，“哦，不去算了?！?/br>
    童年連忙上前，“去去去！哪里都去！嘻嘻！”

    彭鼎看著這個家伙都愁死了。

    溫印輕聲道，“我去找張許可，談生意。”

    聽到張許可三個字，童年立馬變臉，“不去。”

    溫印轉(zhuǎn)身，“好，那算了?！?/br>
    眼見溫印又轉(zhuǎn)身了，童年咬牙，“去！”

    “你不是不去嗎？”溫印看他。

    童年一本正經(jīng)，“干嘛不去，說了要去學(xué)的，我剛才只是表達(dá)一下我對這個人的不喜歡，但說了我要給你學(xué)的，等我?guī)衔业慕鹚惚P！”

    彭鼎頭疼，他真的去找他的算盤去了。

    “來了！”等他折回，一臉興奮看向溫印，“你教什么我都學(xué)！”

    溫印笑道，“想多了，我缺個跑腿兒的，盤腿兒帶金算盤太招搖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