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反派非要我替嫁 第89節(jié)
院門突然出現(xiàn)一道頎長的身影,大步跨了進來,狹長的鳳眸讓其五官都顯得銳利,一襲紫袍官服,稱得他貌若潘安。 任毓聽到聲響,搖著扇子的動作一頓,一點余光都未分給那不速之客,素白的手繼續(xù)捏著扇柄,一上一下地搖晃。因著用的力道不大,扇出的風只輕柔地吹拂著其漂亮的臉蛋,一縷碎發(fā)被風捉弄得左右搖擺。 “任毓,”男人的神色透著喜悅,這一聲喚得還帶著柔情,“你可知今日朝堂上發(fā)生了何事?” 女子翻著手上的書,頭也沒抬,只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何事?” 她不覺得韓淮能夠覺得高興的事情,她也會感到高興。 “什么?!”碧綠的蒲扇從手中滑落,無聲息地墜落在地上,任毓難以置信地看向韓淮,指尖開始發(fā)顫,抖她連忙兩只手相互握著,制止住這種顫動,但結(jié)果是兩只手都在顫動,“你……你再說一遍……”聲線發(fā)緊,喉嚨發(fā)干。 韓淮唇角一扯,涼薄的笑意呈現(xiàn)在他的臉上:“我說,周晏那狗皇帝要死了?!?/br> 皇帝突然病重,恢復了往日的病秧子模樣,上朝的時候,當著眾大臣的面吐了一口血出來。 他的臉色煞白,血液猩紅,將龍椅前的一塊地方暈染出觸目驚心的圖案。 大臣們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人就暈了過去。 “國師大人診治了,他沒多少氣數(shù)了。”男人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尤其是‘沒多少氣數(shù)’這五個字,深怕女子聽不清楚。 “啪——” 任毓從來沒有想過會聽到這樣的消息,瞬間就站了起來。 手掌扇到臉頰上發(fā)出清脆的巴掌聲,男人的神情有一瞬間的空白,他驀然地掐上任毓的臉頰,將其捏得有些變形:“你敢打我?” 眼神危險,由喜轉(zhuǎn)怒,怒氣讓其鼻翼都張了張,他用舌尖抵著自己的口腔壁,沒有太疼,這一巴掌不算太重。 任毓迎著他的目光,臉被掐得生疼,她含糊不清地道:“你……你一定是在騙我……” “騙你?”韓淮用指腹摩挲著女子細膩的肌膚,觸及升溫,“唔……那你就當我在騙你好了?!?/br> 他的視線一寸又一寸地掃過她的眉眼,又從她的臉部下移,一直到那微微顯著形的小腹,輕蔑又憐憫地笑了一聲。但是下一秒,他又覺得嫌惡,那處礙眼得很。 韓淮松開了手,見女子失魂落魄,他不由得說話變輕:“周晏氣數(shù)已盡,忠勇侯那不出幾日就能得到消息,在此之前,你得寫一封信予忠勇侯?!?/br> “現(xiàn)在就寫,唐初,去拿筆墨。”韓淮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為此,對待任毓的態(tài)度又好了起來,就算臉上頂著紅色的巴掌印也能夠?qū)χ呜箿睾汀?/br> 任毓還沒消化完周晏的噩耗,就又被逼迫,她自然不會愿意。 冷靜,冷靜,她要冷靜下來。 尖銳的指甲扎在柔嫩的掌心,疼痛永遠是能夠讓人安定下來的良藥。 韓淮的話真假難辨,而且周晏的病重……一定是她漏掉了傳來的消息,不應(yīng)當是這樣的。 周晏的身體早就在國師提供的藥方下好了起來,之前的病弱也都是為了打消一些人的警惕之心偽裝的。 不可能的,周晏不可能出事的。 “我不寫,”任毓想明白這些,說話也平靜了下來,她不能自亂陣腳,不能慌,啐了韓淮一口,“你做夢去吧?!背幣_跌落在地,磨好的黑墨潑了一地,墨水黏在干涸的土地上,好似給了其一絲生氣。 韓淮讓她寫的內(nèi)容,是勸忠勇侯識時務(wù),知道誰才是那個值得效忠的帝王。、 等到他回歸之時,就是擁護新帝登基之時。 野心昭然若知。 韓淮神情淡淡,對于她的拒絕,自然早有預料?!澳氵t早會寫的,我還想著,若是你同意些這封信,就讓你見狗皇帝最后一面呢?!?/br> “到時候,你可不要哭著求我?!?/br> 他輕飄飄地說完這句話,也不等女子作何反應(yīng),甩了甩衣袖,轉(zhuǎn)身離開了。 任毓跌坐到凳子上,手撐在石桌上才能穩(wěn)住自己的身體,避免滑到地上。 她原本紅潤的臉色此時毫無血色,目光飄忽,帶著些疑慮。 “唐初,唐初,你過來?!?/br> 她的手心冰涼,與炎熱的天氣形成了反差,日光透過茂盛的枝葉將光線涌了進來,斑駁的樹影映在那如畫的面容上,任毓仰著臉,帶著些試探地問道:“你是周晏的下屬,對不對?” 長著小雀斑的婢女,眼底劃過一絲詫異,下意識地掃視了周圍,她搖了搖頭:“夫人你在說什么?奴婢不清楚?!?/br> 任毓的眼睛里泛起nongnong的失望,仍舊盯著唐初,試圖從她的面容里抓到蛛絲馬跡。 半晌,任毓勉強地笑了笑:“沒事、沒事……我什么都沒問?!?/br> 松了手,女子頹然地趴在桌面上。 她得聯(lián)系上暗衛(wèi),她得問清楚情況。 —— 任毓如墜冰窟,冷氣透入了骨髓。 她聽到了什么? 她愕然地抬頭看向那遠遠的又高聳入云的觀星樓,悠長渾厚的鐘鳴聲隱隱約約地傳遍了整個上京。 這幾日心里煎熬得不行,暗衛(wèi)不知怎么,一個也喚不出來。好不容易將唐初支開了,人也喚不出來。 好像、好像事情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fā)展了。 任毓將過來送安胎藥的蓬二拉住,力道像是抓住最后一顆救命的稻草,她眼睛里帶著些許哀求,“蓬二,你沒有聽到鐘鳴聲對吧?” 蓬二的眸子里帶著一絲憐憫,他沉默以對。不過,他原本就說不了話,跟著抬頭看向那座觀星樓,微微瞇起眼睛,還能看到兩只白鶴在繞著高樓翱翔。 她的心猛地下沉。 不會吧? 不會是真的吧? 觀星樓的頂層閣樓有一大鐘,素來不會撞響,上一次鐘鳴聲籠罩在上京的時候,還是天啟帝,也就是先帝去世的時候。撞鐘聲不絕如縷,纏纏綿綿地鉆入她的耳朵。 她此時此刻覺得荒誕,明明溫存的記憶仿佛就在昨日,明明才分開不過一月。 “我要見韓淮,我要見他!” 還不等蓬二做出反應(yīng),有人施施然地進了院子。 眉梢都染著喜氣,他早就朝著這處過來了,“怎么?現(xiàn)在相信我了?” 任毓見到他這幅小人得志的樣子,一口氣就突然哽在了心口處,上不來,下不去。 杏眼里含著水光,聲音帶著哽咽:“韓淮,你……”她搖著頭,神情頗為無助,讓韓淮不免心頭一動,泛起了憐惜之情,想將人攬到懷中安慰一番。 才靠近一步,女子就猛然往后退了,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獸。 “你為什么這般卑劣!是不是你讓任羽做的?是不是你讓任羽下的毒?!” “陛下他怎么會就這樣的……”沒了呢? 淚水流了滿面,任毓抬手用袖子胡亂地擦了一通,“一定是假的,你買通了祈天宮的人,讓他們撞鐘,是不是?” 韓淮的心臟抽了一下,好像也沒有那么愉悅了,上前將人的手腕攥住,他的下顎線緊繃,說出的話冷酷至極:“他已經(jīng)死了。” 任毓:“你騙我,你總是騙我!我要回宮!我要親眼看到他!” “他已經(jīng)死了!”韓淮的聲音仿佛摻著冰碴子,絲毫不掩蓋地戳破女子想要逃避的心思,冷冷地將周晏的死訊說了一遍又一遍。 “你撒謊!滾開!不要碰我!” “我要回宮,我要回宮!”任毓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但因為腰身被另一人及時攬住,陷陷地沒有碰到地上。 韓淮的心境在此時此刻變得詭異,他一把將人的臉捧著,語氣帶著瘋狂與偏執(zhí):“為什么你的眼里只能看到他?她現(xiàn)在死了。阿滿,當我的皇后如何?你腹中的孩子我也認了。” “滾開!”女子的眼睛瞪大,豆大的透明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串,噼里啪啦地落了下來,落在韓淮的手指上。 男人冷笑一聲,他貼在她的耳邊,如同惡鬼:“不是要回宮嗎,我讓你回,只要你寫一封信給忠勇侯,只要你嫁給我。” 空洞的視線落在那還未合上深棕紅色的棺槨,里面露出一張蒼白了無生氣的臉,似乎是死掉了。 作者有話說: 這兩天就會正文完結(jié),會有幾萬字的番外。 想看什么內(nèi)容可以在評論區(qū)留言,會采納。 準備寫的有 1.當初救阿滿的人是周晏 2.宣王沒有造反,周策(周晏的兄長)他當皇帝,周晏跟著楚云混江湖,任毓平平安安地在侯府長大,將門之女,兩人相遇相知相愛。 3.日常,小孩,還有其他的設(shè)定(例如誰變成了貓貓。) 大多都是撒糖。 第111章 宮變 死寂的宮殿中各處都燃著白色的蠟燭, 火舌跳動之時將白色的蠟燭身蠶食殆盡,化作滴滴燭淚凝固在桌面上。 黑夜沉沉,月色朦膿。 一身著白色喪服的女子, 如瀑一般的烏發(fā)垂至腰間,發(fā)髻間還別著白色的發(fā)帶, 她的神情怔忪。 她的眉眼是讓人瞧上一眼便會呼吸一滯的精致,白色的衣衫, 那寡淡的穿著,沉痛的氛圍, 只襯得其單薄瘦弱。好像只憑著一口氣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 任毓看著那棺材中毫無生氣的青年, 心中一陣撕扯般的疼痛,仿佛有一只大手對著她的心臟百般折磨。 她的淚水已經(jīng)流干了,眼睛干澀紅腫, 針扎一般細密的疼卻比不上心中的痛苦。 此時此刻是她最安靜的時候,因為已經(jīng)鬧過了,全然地不體面,全然地沒有絲毫意義。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呢? 抬手擦拭掉眼角不受控制留下的液體, 任毓整個上半身都趴在棺槨上, 她伸出了手, 在燭火的映襯下顯得十分蒼白纖細的手。 指腹輕輕碰觸到冰涼的尸體, 一寸一寸地描繪著他的眉眼,眼里含著眷念與深厚的情意, 水光又覆蓋住了茶色的眼珠子,透明的、圓潤的珠子墜落, 滴在了無生機的男人臉上。 “周晏, 你好狠的心。沒有你, 我該怎么辦?” “這些都是假的。你一定還活著, 對不對?” 斷了線的珠子顯然是不能受到控制,嘩啦啦地落了一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次不能平復情緒那就多重復幾次,她用自己溫熱的掌心緊貼著那冰涼的肌理,輕聲道:“陛下,你不是說、你不是說過……永遠不會拋棄我的嗎?永遠都會為我撐腰的嗎?” “大騙子?!?/br> “周晏,你就是個大騙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