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劍共眠 第66節(jié)
外門那個蒲胖子死了, 據(jù)說是自己把自己毒死的,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尸體都臭了。 雜役弟子們紛紛表示死得好,還有人提到,當(dāng)初司空寒就在蒲放手底下當(dāng)雜役,那時候肯定受了不少折磨,他現(xiàn)在會那么兇狠、變態(tài),指不定是年少時被蒲放折磨得太狠。 蘇旖夢發(fā)了下呆,蒲放死了。 按照原文的劇情,司空寒是不是會被時jiejie撿走?時jiejie撿走了他卻沒教導(dǎo)他,按照時jiejie的性格,一開始應(yīng)該是會想辦法替他壓制煞氣,時jiejie在原文里又窮,沒準(zhǔn)就是把司空寒吊在劍道上,又或是直接埋坑里…… 她問書靈:“時jiejie什么時候隕落的?是不是快了?” “你不是說不能透露太過后面的內(nèi)容,可我覺得,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很近了。” 書靈寫:“反正你知道了也沒用,不如不知道。” 不管蘇旖夢怎么詛咒發(fā)誓,哪怕拿性命威脅,它也不吭聲了。 她登時清楚,因為常殿主的事,現(xiàn)在的書靈不相信她會老老實(shí)實(shí)地冷眼旁觀,因此,不肯再透露跟時jiejie有關(guān)的信息。 蘇旖夢放棄了。 她退出鏡湖后沒有急著煉丹,而是鉆進(jìn)被窩,用尾巴尖飛快地蹭了一下脖子下方那塊藏得挺深的月牙形鱗片。 ——沒事的,會有辦法的。 渡海碼頭。 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碼頭上吆喝:“還有三個位置,要上船的趕緊了?引仙舟一月才出海一趟,錯過今天就得等下個月了??!”他指著身后那艘到處打滿補(bǔ)丁的帆船,“看到?jīng)],只有我們這引仙舟才能順利渡過霧海,送你們前往修真界尋仙緣。” 人不齊,也得開船。 以往都是早早沒位置,如今,愿意過海的人越來越少了。 聽說很久以前,過去尋仙的人還能傳回一些好消息,也曾有過拜入宗門的弟子回來將自己的親人接過去,但那都是陳年舊事了,至少他在這里干了三十年,從未見人回來過。 不見人,也沒個消息,死活皆不知。 他總覺得霧的那一邊不是什么修真界,而是一個張著大嘴的巨獸,每送一船人過去,就是主動在給巨獸投食。 最近兩年,這種感覺更加強(qiáng)烈,他在靠岸時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雖然碼頭看著干干凈凈,但那里處處都透著不祥。 他打算干到年底就換個活兒了,反正也攢夠了棺材本。 喊了半天無人,男子正打算回船內(nèi)休息一下,就看到三人從巷子那頭的拐角處走了過來。 這三人,一看氣質(zhì)就非同尋常。 走在最前面少年郎健步如飛,他看著至多十六七的年紀(jì),長相秀氣,唇紅齒白,兩側(cè)臉上飄著兩坨紅云,連耳朵根子都是紅的。 聽到身后有女子咯咯笑的聲音,中年男子立刻明白了。 他們經(jīng)過的那巷子是小鎮(zhèn)上出了名的煙花巷,少年郎定是被里頭的小娘子給打趣了幾句。 難怪走得那么快,屁股后面有女人在追呢…… 中年男人視線又落在少年郎身后兩人身上,這么一看,身上汗毛都根根豎了起來,那感覺,就跟他靠近海對面的碼頭時差不多。 想要搭訕的心直接落回去,中年男人轉(zhuǎn)身踏上跳板,打算去靈舟里躲一會兒。 哪曉得剛走上跳板,身后就傳來呼喊,讓他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船家、船家!” 古萬里匆匆過去,將一顆下品靈碎塞到中年男人手心里,“我們不坐船,就在你船上坐坐?!?/br> 中年男子想拒絕,奈何這時候另外兩人也過來了,他只覺得周圍的環(huán)境瞬間陰冷許多,明明頭頂還是艷陽天,他卻像是被困在了冰窖里。 中年男人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好、好、好……” 等三人走進(jìn)靈舟,中年男子才發(fā)現(xiàn)自己后背都已濕透,伸手一摸,那汗水冰涼冰涼的,像是高山上融化的雪水一般冷得刺骨。 太,太可怕了…… 他咚咚咚幾步跑下船,站到太陽底下暴曬。 同一時刻,已經(jīng)上了靈舟的三人找了一個僻靜之處坐下。 古萬里:“你們倆是誰的氣息沒有收斂好。”他本是看向司空寒,結(jié)果一瞅發(fā)現(xiàn)司空寒周身并未寒氣,轉(zhuǎn)頭看白皎,皺眉道:“你怎么連司空寒都不如?!?/br> 白皎一臉尷尬。 她也沒想到會這樣,jiejie的煞氣明明已經(jīng)除去,可她因為修煉功法的緣故,元神仍是比較陰冷,凡人接觸受到的影響頗大。 簡單來說,斂息訣早期就是要收斂活人氣息,將自己化作一件死物。這就導(dǎo)致她看起來就尸里尸氣的。 被點(diǎn)名的司空寒已經(jīng)坐了下來,掏出了玄音壁捏在右手手心,在嘗試進(jìn)入之前,他想了想,將jiejie給的護(hù)心鱗捏在了左手。 古萬里:“怎樣?這里能登玄音壁嗎?” 這里是仙凡交界處的小鎮(zhèn)。 古萬里記得以前這樣的地方是可以進(jìn)入玄音壁的,如今天地靈氣日漸稀薄,這小鎮(zhèn)居然都幾乎感應(yīng)不到靈氣了,鎮(zhèn)上玄音壁也沒反應(yīng),他們便打算在這渡海仙舟上來試試。 靈舟雖破,但陣法尚齊全,興許能被納入玄音壁的籠罩范圍。 實(shí)在不行的話,就只能先過去。這靈舟渡海得半月,他們的話,至少也得三五天。 司空寒點(diǎn)點(diǎn)頭,“可以?!?/br> 片刻后,他渾身顫抖地退出玄音壁,整個人看著十分不對勁,周身隱有黑氣升騰,那是已經(jīng)壓制的煞氣再次翻騰之兆。 古萬里一臉凝重地盯著他看,待司空寒睜眼剎那,與他那雙猩紅冰冷的眼眸對上,古萬里都微微心悸,只覺自己看的不是個人,而是個兇獸。 司空寒捏著的玄音壁脫手,掉在甲板上發(fā)出叮的一聲脆響。 他松開緊握的左手,視線艱難地轉(zhuǎn)移到左手手心,竭盡全力將注意力放在掌心微微泛著金芒的鱗片上。 許久之后,他喘息著道:“是那個人。” 司空寒眉頭緊鎖,“為何?” 古萬里想了想道:“有些事就是沒有道理可言。譬如前些日子,你我看到的小童,他吃花生就水腫、心悸、呼吸困難,因此他只能牢牢記住,花生他不能碰?!?/br> “對你而言,就是某個人不能提,不能想。很奇怪對不對,可現(xiàn)在你能做的,也只是避開她,等到某一天,你能與天道比肩時,倒是可以問上一問,為何?” 古萬里又問:“那釘子我能煉,你真要?” 司空寒將鱗片貼身放好,點(diǎn)點(diǎn)頭說:“嗯?!?/br> “那時間就得延后,你至少得兩個月后才能回去了?!?/br> 司空寒彎腰拾起玄音壁,“無妨,我就在船上等?!?/br> “這船明天就要開了?!?/br> 司空寒瞥他一眼,“我又不下船。” “我知道你想上玄音壁跟他們交流,但你上去的話會容易碰到不可說,對你不利。再來兩次,又得重新泡了?!惫湃f里說完,站在兩人身邊一直沒吭聲的白皎背后發(fā)出了哐哐的聲響,那是鷹鉤爪在抗議。 司空寒:“我知道。我不會一直呆在里面。有需要的時候,我讓白皎上去看?!倍鳎F(xiàn)在白皎修為已經(jīng)凝神中期,完全可以上鏡湖代他傳話。 不過在傳話之前,他想留下屬于自己的痕跡。 他神識再次投入玄音壁,飛快地留下一行字后離開。 司空寒:“jiejie,我想你了?!?/br> 鏡湖安靜了一瞬。 片刻后,湖面文字如潮翻涌。 是司空寒! 兩年了,司空寒再次現(xiàn)身鏡湖! 誰是他姐? 司空寒在鏡湖留言鬧出的動靜巨大。 蘇旖夢登上鏡湖的時,還能看到很多人在討論司空寒。 消失兩年的人再次出現(xiàn),不知道會給大家?guī)矶啻蟮捏@喜?亦或是驚嚇? 蘇旖夢一眼就找到了司空寒那句發(fā)言,誰是他姐?我是他姐! 然而她不敢上去回復(fù),她是日啖靈珠三百顆,不能給時jiejie再添麻煩。 掃了一遍鏡湖后,蘇旖夢對一個名字有了點(diǎn)兒興趣。 一閃一閃亮晶晶,這名字她一眼看過去就喜歡上了,于是湊過去瞅了瞅,心想要是這人修行上有疑惑,她順手給他解了就是。 哪曉得進(jìn)去一看,蘇旖夢直接愣了。 一閃一閃亮晶晶:絲絲姐,我老大說他想你了。 一閃一閃亮晶晶:老大問你想他了嗎? 一閃一閃亮晶晶:他現(xiàn)在不方便上來?;貋淼臅r間也要延后,我最近會天天上鏡湖,可以替你們傳話。 一閃一閃亮晶晶:哦,老大說你不用回答,只要你能看到就好。 一閃一閃亮晶晶:那你看到了嗎? 一閃一閃亮晶晶:……我怎么知道你有沒看到啊。天……我神識要耗盡了。 一閃一閃亮晶晶:他想你,想你,想…… 蘇旖夢眼角一抽,心里有了個猜測:這個一閃一閃亮晶晶,該不會是白皎吧? 身邊有書靈,自然是要利用起來,蘇旖夢轉(zhuǎn)頭問他:“是白皎?” 書靈點(diǎn)頭。 蘇旖夢沒回她。 日啖靈珠三百顆在鏡湖名氣太大,只要她一回復(fù),到時候定有許多人過來圍觀,到時候這里說話就沒那么隨心所欲了。 蘇旖夢回憶了一下自己這兩年的生活。 她想司空寒了嗎? 想了。 在每個月十五過后,抓耳撓腮地想,恨不得把機(jī)關(guān)傀儡人敲碎,將小機(jī)關(guān)人腦子里的故事給倒出來。 其他時候…… 偶爾也想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