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劍共眠 第118節(jié)
蘇旖夢有點兒奇怪,登記了什么,不過她沒問,既然是師父弄的,肯定對她只有好處沒壞處,她總不能自曝——什么登記,我不知道。 蘇旖夢:“我能摸摸魂碑嗎?” 靈靈閣修士道:“你要測神念嗎?當然可以,天驕榜其實不限男女,你看現(xiàn)在排第十七的,金丹期七層那個,就是天衍劍宗的女修秦嫻,第二十六的,是御獸宗的陸玖玖?!?/br> “就一開始合歡宗那些女修扯什么美人榜,她們修的道就是那個,走哪兒都要跟人比美,然后呢……”他咳嗽一下,“你知道的,咱們也要賺靈石,就順水推船那么一說,所以很多女修都去爭美人榜了。但其實是不限制的,天驕榜男女都可以來?!?/br> “恩!” 蘇旖夢手貼到魂碑上。 她心想,只要不超過葉輕舟,沒有什么想要干預劇情的想法,器靈就不會發(fā)現(xiàn),不會有什么動靜。 上界修士除非有赴死之心,無法到達下界。所以,那個邪修沒有辦法親自看管他們,偽天道就是天地書的器靈,器靈按照主人設置的規(guī)則行事,自身智慧不高。它還得看管那么多界面,一本書里,每一頁都囚著一個底層的小天地,所以,她其實是有機會的。 面前,就有現(xiàn)成的上界神兵,可以對抗偽天道的神兵。 這就是天無絕人之路。 要如何才能收服這神兵呢? 蘇旖夢仔仔細細地摸著上面的紋路,又注入一點神識,進入后,就發(fā)現(xiàn)里頭一片白茫茫,除了白,別的什么都瞧不見。 耳邊傳來那個靈靈閣修士的聲音,“你神識注入后,就一股勁兒往前沖,你在里頭扭來扭去做什么呢?不要猶豫不決,得勇往直前!” “哎呀,別人都是一道直線,你瞧你這個,都成了波浪。明明都金丹期大圓滿了,這神識的線連凝神都還沒爬到,不要鬧著玩呀,你可是我們?nèi)f相宗的天驕!” 他急了,“不能讓別的宗門看咱笑話!” 蘇旖夢神識開始往上沖,不過速度依舊不快,她想弄清楚,這魂碑里頭有沒藏著什么秘密,她的目標不是沖擊第一,而是了解魂碑。 …… 天寶樓上,聶遠之站在窗邊看,一片樹葉扒在窗棱上,也眼巴巴地瞅著外頭。 它露在窗棱處的只有一點兒小尖尖,從外面看就以為只是一片小小的樹葉,結果藏在窗后的葉子一大扇,像艘船,這會兒因為姿勢的緣故有些立不穩(wěn),往聶遠之的身邊靠,結果聶遠之直接站開,任由它哐的一聲摔地上。 聶遠之:“扶你?你砸下來,我人沒了。” 他重新站回窗邊,“她在做什么,神念扭得跟麻花似的。” “就白琉璃送了個鱗片過來,也不提還賬的事?!?/br> “她喜歡的那小子,最近給一個叫云彩衣的大獻殷勤,你說她知不知道?” 神識輕輕挑開帷帽一角,看到那雙還有些紅腫的大眼睛,聶遠之神念微怔,他將輕紗放下,嘆息一聲:“看來是知道了?!?/br> “心疼?”瞥了一眼躲在窗戶偷瞄狗尾巴草的樹葉,聶遠之笑了笑,“我都要死的人了,心疼別人做什么,心疼他們還能你心悅我、我傾慕你的虐戀情深嗎?” “在生死面前,世間愛恨都是小事?!?/br> 聶遠之視線往上,繼續(xù)道:“我每次看那魂碑,都覺得魂碑好似在看我。” “萬相宗那魂碑好像沒有認主,聽說是幾千年前天河里撈起來的寶物,除了測魂念一無是處?!?/br> 他頓了一下,“難不成,又想自己送上門?” 樹葉抖了抖,聶遠之嗤笑一聲,“你怎么不是自己送上門的?我出門就踩到了你的根,差點兒被你絆倒?!?/br> “說起來,我就是在那次靈舟出事后,運氣才特別好的,是不是有龍氣庇護?” “也不是?!甭欉h之伸手指了一下魂碑下的少女,“若真有什么龍族氣運,她也不至于是個倒霉蛋?!?/br> “哦,她是個半妖?!?/br> 第97章 早夭 蘇旖夢的神念一直攀升到了金丹期大圓滿的境界。 她如今修為就是金丹期大圓滿, 并未沖破元嬰之境,但是大概是在血色沙海里天天滾沙子的緣故,她的神念也要比金丹境強一些。 想到葉輕舟的神念還在上方, 于是蘇旖夢猶豫了一下,神念再次翻越了那道檻。 旁邊的靈靈閣修士咦了一聲:“又是神念超過修為!你破境也很輕松啊, 要不要也隱藏實力,正好附近沒什么人在!” 蘇旖夢此刻確實還不吃力, 回了一句,“還有誰隱藏了實力嗎?” 靈靈閣修士:“就上次爭花燈, 不是突然冒出來了個無名, 一路往上追, 后面又突然放棄,現(xiàn)在還排第三呢,當時在這兒的是我大師兄,他一開始就懷疑身邊那個紅衣人是無名,結果看到紅衣人還在跟旁邊的人說話就以為自己猜錯了?!?/br> “喏,就像現(xiàn)在你一樣,明明在測神念, 還在分心跟我聊天?!?/br> “后來第三名退出爭奪,大師兄轉頭再看,就發(fā)現(xiàn)紅衣人直接原地消失了, 這說明他身邊跟著那人是個渡劫境啊, 能無聲無息地破碎虛空帶人離開。” “所以咱就覺得無名是在隱藏實力,我們這魂碑原來刻度顯示到元嬰,后來往上躥了一截到出竅, 之后又出現(xiàn)了渡劫……我們當時還懷疑, 是不是魂碑感覺到了有誰的神念能沖擊渡劫境, 不過想想也不可能啊,三百歲以下的人,誰的元神能達到渡劫境?” “當年的劍尊越寒江,突破渡劫也是千歲以后的事了。” 蘇旖夢波浪一樣的神念停了下來。 旁邊的人還在耳邊碎碎念:“對,現(xiàn)在也不用爭排名,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元嬰期二層,暫列第五位了,可以了?!?/br> 蘇旖夢收回神念。 她想起書靈之前的話,司空寒出竅期的神念,引來魂碑相護。 魂碑喜歡天才。 而它認可的天才,難不成是三百歲以下,神念達到渡劫境的那種絕世妖孽?是不是有這樣的人存在,魂碑就會認主! 這世上,真的能有這樣的人嗎? 蘇旖夢心事重重,慢騰騰地往回走。 靈靈閣修士:“走了啊?” 她這才回神,連忙說了聲:“哦,我忘了付靈石,麻煩師兄了。”一邊說話,一邊從兜里掏靈石?;瓯疁y試是要給靈石的,這是規(guī)矩! 孰料靈靈閣修士擺擺手道:“不用了!”他死活不收這靈石,還說現(xiàn)在誰不知道時峰主跟閣主已經(jīng)和好了啊。 言下之意就是百煉峰的靈石都不收。 他拿出自己的腰牌,示意蘇旖夢把腰牌拿過來。 蘇旖夢不明所以,但還是掏出了腰牌。 男子微笑著道:“我叫顧安,我?guī)煾概c你師父同輩,我便喚你一聲小師妹了。小師妹,接下來的天河異相,要努力哦?!?/br> 說完,他將自己的腰牌往蘇旖夢的腰牌上輕輕一撞,發(fā)出叮的一聲響。 顧安繼續(xù)道:“祝天河早臨,宗門永昌。” 頭頂陽光很烈,將籠罩在她身上的黑暗都刺破。 明明只是普通的一句話,卻好似有一股暖流流過心田,讓她心情都輕松不少。 蘇旖夢在他收回腰牌之前也撞了一下他的腰牌,“好的,顧安師兄。祝天河早臨,宗門永昌?!?/br> 說完后,蘇旖夢才收回腰牌離開。 顧安則從自己袖中掏出一塊靈石,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最終,還是擰著眉頭將靈石放入了專門用來專魂碑靈石的木匣子當中。 蘇旖夢腦子還在想那個無名。 無名隱藏了實力,那他的神識到底有多強,引出魂碑上渡劫期刻度的是無名,還是司空寒?司空寒是沖破了出竅的,出竅之后就是渡劫,而司空寒本身是魔劍,他只是現(xiàn)在實力還沒恢復,但他有潛力,神念突破渡劫也是遲早的事。 如果是無名,又上哪兒去找無名? 走著走著,蘇旖夢忽然停下腳步。 她想起了一個人,在血色沙海里,能變成栩栩如生的銀龍,并能一口氣堆出那么多沙龍,還能在神魂域裂隙里護著她神念的聶遠之! 聶遠之的神念很強! 聶遠之多大了? 有沒有三百歲來著! 白琉璃已經(jīng)九十七歲了,他是白琉璃的表兄,很有可能也沒有超過三百歲。 但白琉璃也說過,聶遠之無法出遠門,就算他真的不足三百歲,元神達到了渡劫期,又有什么辦法能讓他過來呢? 不管了,先問問聶遠之年紀多大。 蘇旖夢掏出傳訊符,很快,白琉璃的聲音又傳了過來,“絲絲,怎么了?橘燈已經(jīng)找到了,你著急地話,我等下找人送到百煉峰上。”她應該忙得很,呼吸急促,聲音都有些喘,說話時,還在吼什么,“別碰那玩意兒,惡心死了!” 蘇旖夢:“不急,我就問問,你表兄聶遠之,他超過三百歲了嗎?” 白琉璃急促的呼吸聲都短暫停滯,她聲音放輕,“曾有大能說表兄他活不過三百歲,現(xiàn)在,距離那一天很近了?!?/br> 蘇旖夢眼睛一亮,“他還沒有三百歲,沒有三百歲對嗎?”意識到自己聲音太過欣喜,蘇旖夢立刻道:“或許我能想到辦法,避免他早夭……”雖有意避免,但這話仍是引起了偽天道器靈的注意,蘇旖夢連忙打住念頭,趕緊想閃閃發(fā)光的靈珠,將腦子里其他的念頭給驅逐出去。 那邊,白琉璃幽幽的聲音傳來,“三百歲,倒也不能說早夭……” 蘇旖夢:“對我來說還挺早的。”有很多龍,三百歲都還是顆蛋寶寶呢。 白琉璃:“能有什么辦法,天地間的天材地寶聶家都有,仙丹都試過了,可沒有任何東西,幫得了他。” 蘇旖夢問:“他能不能到河關州來呀?” 白琉璃:“他倒是想來,他肯定想來啊。他肯定想看看你……”對面有了壓低的抽泣聲,“可他出來不了,你知道嗎,我上次見他是五十年前了,隔得老遠看著他,他走過的路上,都有血跡?!?/br> 蘇旖夢:“抱歉?!?/br> 白琉璃:“沒事,反正我一直都知道他活不長,就好像我一直也知道,我夠不著他一樣。好了,我先忙去了。晚上一起喝酒!” 蘇旖夢晚上還得拔護心鱗,她不知道師父的命劫到底什么時候發(fā)生,總之護心鱗得準備好,不能再拖了。 酒能壯膽止疼,她想了想說:“好!” 天寶樓上,聶遠之皺起眉頭,“五十年前,我見過白琉璃嗎?走過的路還有血?”他看了看腳底鞋面,“怎么可能,是不是踩了紅泥?” 他是會流血,但是從不暴露于人前。而且五十年前的話,應該不至于有現(xiàn)在這么嚴重。 他也是最近這些年,身體陡然快速衰弱的。 “她問我有沒有三百歲是什么意思?” “我沒三百歲,她還挺開心。” 他提腳,輕輕踹了樹葉一下,“白琉璃夠不著我?”他頓了一下說:“誰也夠不著我?!?/br> “我死前,便與你們解契,以后你們再選個命長的主人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