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2月21日

    第二章53

    飽滿如秋收的日頭，隨著近午似乎瞬間回歸到了暑伏時(shí)節(jié)。

    婆娑光影在樹叢中肆意穿梭，水也流淌起來，童話一般，和鳥語花香攜手聚攏在西場這一隅之地。

    十七歲少年也在西場，就站在石棉瓦的圍子內(nèi)，伸著手悶著頭，精赤的身體在水汽中帶著絲熟透的玉米色，鮮活而又生動(dòng)，很容易就讓人聯(lián)想到了八九點(diǎn)鐘的太陽。

    然而看到那可憐勁兒，真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靈秀愣怔地說不好是惆悵還是無措，一時(shí)竟說不出話……車開進(jìn)院子，除了突突突地柴油味兒，煥章還聞到了大餅的蔥香以及豬rou燉粉條的rou香味兒。

    李萍和楊廷松「受雇」

    過來幫忙，飯已經(jīng)給做好了，水也早早給預(yù)備出來。

    「伯起人呢？」

    只看到秀琴和煥章，所以楊廷松問，「不說是最后一車了嗎？」

    煥章說是最后一車，在后面打秸稈呢，等母親下了車，在院子里轉(zhuǎn)悠好位置，把柴油機(jī)滅了。

    打車上跳下來，給后車幫一捩，散亂堆徹的玉米便噼里啪啦地滾落下來。

    「快洗洗手吧。」

    話出口時(shí)，李萍抄起三齒就加入到勞作中，「喝口水介，這臉都曬紅了?！?/br>
    這話自是安慰秀琴。

    「還真餓了?！?/br>
    「那就先吃介吧。」

    接著老奶這話，母親說人都還沒齊呢。

    煥章說是，收好鐮頭，把腦頭上的毛巾一扯，褂子也捩了下來。

    「等會兒楊哥，」

    他說，他上身也穿了條背心，「我哥在地里就給上背心了，也不怕剌?！?/br>
    可卸完一車棒子，仍沒見著人過來，就說上三角坑沖沖介，連帶著催楊哥一聲。

    「哪有這樣兒召喚的？」

    身后傳來母親的聲音，她說完事兒正好去買啤酒。

    煥章說爸內(nèi)邊都安排好了，怕母親嘀咕，就往外走。

    「那就把菜盛出來吧他媽，秀琴也別干了，進(jìn)屋洗洗來吧，連換身兒衣裳。」

    煥章仰臉看了看日頭，萬里晴空，驕陽似火，扭過身子交代時(shí)，正看到母親被老爺請進(jìn)屋子，「媽，我爸說了他買。」

    真跟下火似的，就小跑著沖向菜園子，顧不上喝水，先噎起脖子吼了聲楊哥，而后舀了瓢井水，咕咚咚灌了一氣，往沿兒上一坐，邊脫衣服邊吆喝，「吃飯啦楊哥，快點(diǎn)啊——」

    繼承自父親趙伯起的嗓門讓他這聲音聽起來渾厚而又粗獷，在坡底下盤旋起來，都聽到了回音兒。

    就是這聲吼，靈秀驚醒過來的。

    她正夾著兒子的腦袋問呢，她說知我是誰嗎，試圖去理論去掰扯一二，好讓書香明白自己的地位和尊嚴(yán)是不容質(zhì)疑的，左手都揚(yáng)起來了，卻驀地發(fā)覺身上掉下來的rou已經(jīng)長大了，再不是那個(gè)被她夾在咯吱窩底下打屁股的孩子。

    脖子被鎖著，出熘來出熘去，臉不可避免地碰著咂兒，怒挺的奶子飄著股香味，理所當(dāng)然，奶頭在呼吸間也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嘴角。

    「知道是mama還跟媽那樣兒？」

    咂兒一直在晃，或者說奶頭一直在晃，漫無目的卻又有跡可循，貼著書香臉。

    內(nèi)雙白色網(wǎng)球鞋應(yīng)該也在晃，包括rou色短絲襪下的內(nèi)兩條光腿，幾乎快要讓人窒息而死，掙扎著，書香想再叫聲mama，這一扭臉，咂兒又砸了過來，鼓熘熘的東西就滑到了嘴里。

    「誰賽你似的？」

    「波」

    地一聲，書香解脫出來，不過喘息間胯下三寸之物被一只小手逮了個(gè)正著——「用手捋過沒？」

    始料未及，他佝僂起身子往后縮了縮，包皮瞬間裹住了guitou，在「哦」

    的一聲算不上回答的答復(fù)聲里，他聽到媽又問了一遍，「捋沒捋過？」

    包皮瞬間也又給捋開了，爽的要死又難以言表這會兒的心情，以至于連耳根子都變得guntang起來——「捋，捋過啊媽?！?/br>
    他閉著眼，雙手抱在靈秀脖子上，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開始時(shí)他說三次，隨后又改說兩次半，之所以有個(gè)半次是因?yàn)檗哿?，但沒捋出來，「媽你慢點(diǎn)，嘶啊，媽啊，慢，慢點(diǎn)，mama啊?！?/br>
    狗雞上面已經(jīng)給打上香皂了，滑熘熘的，卻又像個(gè)門把手或者棍子那樣，盡管來回出熘，卻始終也沒掙脫出小手的箍攥。

    「以后少弄那些亂七八糟的。」

    突然卻又保持溫存，不像是急的樣子，又很難說，但小手是真的熱乎，暖流也像水一樣涌動(dòng)起來，在血液中流淌，有別于揮舞起拳頭的血腥，雖說二者都足以令人身體顫抖血脈噴張。

    「聽見沒？」

    「聽，聽見了。」

    「聽見了還摟著？沒個(gè)知覺，指甲也不說剪？」

    狗雞隨之「啪」

    地一聲打在了肚皮上，跟做夢似的，于是昏話難免，就這么打書香嘴里吐了出來，「媽——媽啊，還沒給我沖呢?！?/br>
    「沖沖沖，沒聽見煥章喊嗎？？」

    「??？」

    靈秀感覺自己的聲音也在抖，「啊什么啊，自己個(gè)兒沖？」

    一語驚醒夢中

    人，稍沉頓，書香便趕忙朝外吼了幾嗓子，「聽見了煥章，聽見啦聽見啦——?jiǎng)e過來了？」

    再去看時(shí)，媽已經(jīng)背轉(zhuǎn)過身子，小段子面的青絲披在肩上，比以先長了不少，似乎一直在抖，也可能是在揉搓啥呢，擔(dān)心之余書香立馬把水龍頭帶上，內(nèi)一刻，任何細(xì)小的聲音都將被辨識得真真切切，逃不過他內(nèi)兩只耳朵。

    「能，能再搓搓嗎？」

    盯著那光滑如玉的嵴背一眨不眨，說的支支吾吾卻又含煳其辭，還低頭看了看仍舊昂揚(yáng)著也幾乎差點(diǎn)被煽而后快的狗雞，而就在心快跳出嗓子眼時(shí)，他把目光揚(yáng)了起來，放在了面前其中一只瑩潤的耳朵上——不知媽在想什么，看到耳垂上泛起的一層薔薇色，他把胳膊一端，再次把手伸了過去，隨之?dāng)傞_了拳頭，「媽，洗發(fā)水還沒給你呢，媽，媽啊，媽，你咋又不理我呢媽？」

    更加支支吾吾，卻沒再含煳其辭。

    「給啥給，還不快洗？」

    靈秀頭也沒回，蹲下身子時(shí)，又低斥起來，「mama媽的老叫啥啊，煩不煩，滾蛋滾蛋？」

    吼了幾聲，心里舒坦了些，嵴背也沒那么燙了，連脖頸和耳朵也都沒那么癢了，就緊著手里的胰子連脖子帶耳朵揉搓起來，一遍遍的，似乎這樣就能緩解曝曬給皮膚帶來的炙烤。

    水澆在書香腦袋上，砰砰砰地，捋洗狗雞都頗不是滋味，他一次次地掃著蹲在一旁的人，張了好幾次嘴，手里的洗發(fā)水都被沖的一干二凈，直到關(guān)上水龍頭，穿好衣服走出去。

    周遭靜的嚇人，以至于什時(shí)候打開的籬笆門，又是什時(shí)候走到坡底下的，根本沒有印象。

    好在煥章沒游過來，看著遠(yuǎn)處內(nèi)個(gè)扎在蘆葦叢里的小黑影，書香又看了看身下倒映出來的臉。

    說不清內(nèi)表情是高興還是憂傷，也說不清是心悸還是興奮，回身往上走時(shí)，他覺得應(yīng)該把籬笆門鎖上。

    換十年前，這需要至少七八步呢，現(xiàn)在兩步就躥到了西場上，咔嚓一聲，鑰匙一拔，想上前跟媽再說些啥，苦于找不到半句說辭，也不知該跟她講什么。

    見他竟然還不走，靈秀也不藏了，索性把手揚(yáng)起來，連揮帶舞又呵斥起來。

    她說還看啥呢你，擁推著，把石棉瓦壘的圍子都給呼扇起來，正要拿什么東西去呼，手里的胰子倒飛脫了出去，「還不趕緊給我拿衣裳介？？」

    書香心頭咣當(dāng)當(dāng)?shù)?，也做賊心虛，只能夾著尾巴熘了。

    心口窩揣倆兔子似的，除了一地金黃，哪還有人回應(yīng)靈秀。

    她秋著西角門，呼哧帶喘，搓完上身，手伸進(jìn)內(nèi)褲時(shí)才想起胰子掉在外頭還沒撿呢。

    「臭缺德的?！?/br>
    這么罵著，抽出手指頭看了看，搓起來捻了兩下又放到鼻子上聞了聞，猛地一揚(yáng)腦袋，趕忙把手搭在心口上，生怕西角門忽然竄出個(gè)人來。

    滑熘熘的奶子這么一搓，更加滑熘，也不知奶頭啥時(shí)翹起來的，她認(rèn)定這都是打肥皂時(shí)產(chǎn)生出來的正常生理反應(yīng)，然而當(dāng)她再次把手伸到褲衩里時(shí)，身子一頓，腿就不可抑制地抖了起來。

    那種按捺不住的感覺透過呼吸傳遞到耳邊，斷斷續(xù)續(xù)，幾口長喘，整個(gè)左手捂在上面都沒能把這股勁兒壓下來——「媽呀」

    她把腿一夾，她說漏兜還是咋了，感覺都堵不住了，右手搭過來壓在內(nèi)褲上也沒奏效，哆哆嗦嗦，先是左手，后是右手，人都快抽抽了。

    嬌喘著，秋見地上的胰子，她斷定都是它惹出來的，不然為啥這么滑熘。

    正打擺子，忽見眼前閃出一人，提熘著脫鞋夾裹著衣服往這邊走，無名火就又燒騰起來，也沒看石棉瓦上搭的是啥，抄起來就扔了過去。

    「ｐｉａ」

    的一聲被砸了個(gè)激靈，看著地上的奶罩，書香仰起臉又看了看。

    媽正伸著胳膊在指他，「誰誰誰讓你拿腳蹬褲的？」

    他給嗆得找不到妥帖話，就看了看懷里的衣裳，再抬頭時(shí)，石棉瓦遮擋著的多半啦身子都快竄起來了，紅還是紅白也仍舊是白，恍若翹立在枝頭上的一朵杏花，正隨風(fēng)蕩悠。

    「我，我打死你這個(gè)臭缺德的?！?/br>
    聲音不大卻異常猛烈，呼扇得石棉瓦都跟著晃了起來，剛轉(zhuǎn)過身，清脆的聲音便又傳了過來，「還不給我拿來？」

    弄得他心神恍惚，都不知該怎么做了。

    進(jìn)到堂屋，靈秀覺著臉還有些燙，悄沒聲地湊到西門口看了看，回身瞪了一眼跟屁蟲，伸手又戳了戳他。

    鳳鞠仍在昏睡，靈秀也沒搭理書香，貓著步子進(jìn)到東屋，開柜子時(shí)，朝后又瞥了一眼。

    八月十六內(nèi)晚，從傳銷到氣功再到當(dāng)下的社會變化，聊著聊著就說起了男人。

    二嫂說省里現(xiàn)在就有這么一類人——晝伏夜出，別看自身穿的不咋地，媳婦兒卻打扮得花枝招展漂漂亮亮，爺們馱著她們?nèi)ヒ箍倳r(shí)，通常不進(jìn)去都在外面等著，曲終人散，再把媳婦兒駝回來，日子一長都見怪不怪了。

    類似拉幫套的玩意向來就吸引人，三岔口本身又船來船往，再守著個(gè)長江會館，即便新社會沒了那種野段子葷曲子。

    其時(shí)靈秀也時(shí)分機(jī)警，還把手探進(jìn)兒子被窩里摸了摸，又聽了會兒，確認(rèn)是真睡著了才敢跟著說話搭音兒。

    「哪個(gè)村沒

    故事」

    這是她說的，她還說：「世界那么大。」

    「不說現(xiàn)在，就內(nèi)會兒，啥沒有。」

    緊隨其后，三嫂說，「就為內(nèi)張回城票?！?/br>
    有那么會兒，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像是在追憶，還是二嫂打破的沉默。

    「得吃得喝得活著呀?！?/br>
    她說，「都說大老米性開放，老蘇解體之后不也跟著學(xué)嗎，就前些年，貼面舞還不讓跳呢，還不是偷偷摸摸?！?/br>
    本來都是仰躺著的，她一翻身，包括靈秀，陸陸續(xù)續(xù)都跟著趴在了枕頭上。

    「前些日子做夢……」

    說這話時(shí)，二嫂點(diǎn)了根煙，隨之繪聲繪色描畫起來，「后院老宅還沒扒呢，感覺應(yīng)該是上廁所，就這么撩著裙子，跟內(nèi)些下班去市場買東西的婦女一樣，蹲在地上，把鮮貨往衣裳里兜，屁股跟屄就這么露著?！?/br>
    三嫂說類似的夢她們也都做過，「打夢里醒來，內(nèi)褲濕得都呱嗒呱嗒了?！?/br>
    不羈的笑在內(nèi)份曠達(dá)中綻放開，哈哈哈地。

    四嫂說省里什么樣兒的人都有，做生意時(shí)你們姐倆肯定都遇見過，不然絕以不會這么說，而且知道的還這么詳細(xì)，「是不是也這么干過？」

    笑聲此起彼伏，姐倆說都老娘們了，叫孩子聽見又該怎么想咱們呢。

    「怎么想？說都說了，倒怕孩子聽見了。」

    靈秀也笑了起來，她說：「脫下來藏著唄，齁sao齁味兒的，還晾出來給人看？」

    彷佛回到往常內(nèi)些穿梭行走在鄉(xiāng)間小路的日子，可能這也叫入鄉(xiāng)隨俗。

    面對內(nèi)些五花八門的人，言語溝通之外，她都會借以肢體動(dòng)作或眼神表情傳遞出這種或附和或貼近每個(gè)人心理的方式和他們進(jìn)行交流，把想說的要說的和精神指示傳達(dá)出去。

    特殊情況當(dāng)然也有，問的是前門樓子，答復(fù)你的卻是火車頭子，葷話連篇還一臉的不正經(jīng)。

    但絕大多數(shù)還是比較淳樸和良善的，說的時(shí)候還是挺委婉的，葷肯定是必然，總不能一味高大全沒了生活。

    就如現(xiàn)在，家長里短之外嘮的不就是鮮為人知的東西嗎，也容易帶出話題，勾起彼此的好奇心。

    「小妹是不是也有過？」

    「一個(gè)個(gè)的，不都讓你們說出來了?！?/br>
    也不知一旁睡覺的嘴里鼓容的是啥，靈秀臉也紅心也跳，還真有點(diǎn)擔(dān)心被聽見了。

    四嫂說這前兒的孩子可惹不得，打架偷東西都是小事兒，還搶劫呢，「就小蓮姥家內(nèi)頭，不知哪冒出來的幾個(gè)二八孩子，劫道不說，完事兒還把人給禍禍了，真是沒輕沒重?！?/br>
    說完沒法弄，又調(diào)侃起來，說前一陣兒怡子不也說凈做春夢了，還要讓她交代整個(gè)過程。

    但怡子并沒交代，三嫂倒說開了，「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文廣不就給盼來了?！?/br>
    「這臉蛋多水靈，回頭告訴大鵬，打姥家再多住幾天?！?/br>
    「說的都是啥呀？」

    「說的是久旱逢甘霖?！?/br>
    沈怡笑著哼了一聲，笑又連成了片兒，「讓你們說，看明兒個(gè)起不來怎給你們掀被子的?！?/br>
    姐仨說掀被子也得說，好不容易湊一塊，媽過生日湊得齊湊不齊還兩說呢，于是又說起來了。

    「文廣這差事快趕上海員了?！?/br>
    「我看還不如海員呢，人家海員還能歇幾個(gè)月，他這活哪有個(gè)準(zhǔn)點(diǎn)兒?！?/br>
    「西院內(nèi)大龍是不是……」

    說著說著竟轉(zhuǎn)到西院內(nèi)兩口子身上，「大龍內(nèi)媳婦兒咋樣了，還沒動(dòng)靜嗎？」

    這話應(yīng)該是在詢問沈怡，所以沈怡說：「人家都說了，大小醫(yī)院都瞅了，我還咋問呢?！?/br>
    「不會是出在大龍身上吧？多大了，有三十嗎？」

    「結(jié)婚前兒他小舅子剛上育紅班兒，記得比大鵬大半年?！?/br>
    四嫂這么一說，三嫂又道：「內(nèi)天下午過來的內(nèi)黑小子是他吧?！?/br>
    四嫂「嗯了一聲，說沒十年也差不多，說內(nèi)黑小子暑假前就常來他姐這住，」

    跟怡子親著呢。

    「二嫂取笑說難怪來了跟蒼蠅似的開始綜人呢。于此，四嫂解釋說：」

    吃過怡子的咂兒，能不親嗎。

    「二嫂」

    哦「了一聲，四嫂繼續(xù)說，」

    要怎說姨娘呢，一個(gè)姨半個(gè)娘，是不是。

    「連三嫂都笑了起來?！柑崴缮赌乩??！?/br>
    沈怡的說話聲漸低，好像還帶了句「四嬸兒」。

    沒來由地，靈秀就并了并腿，吃吃地笑聲中，身子底下墊著的衛(wèi)生巾升起一股熱流，都能聽到一股奇異的沙沙聲。

    「是內(nèi)。」

    連帶著笑，三嫂說，「我也看出來了。」

    「看出啥了三嬸兒?！?/br>
    聲音更低，低到足以讓人想到那些戀愛中的女大學(xué)生，是不是準(zhǔn)備相親要見家長啊。

    「左一個(gè)姨叫著右一個(gè)姨叫著，比兒子都親，是不是，是不是？」

    連續(xù)追問，火苗一閃，「有啥磨嘰的，多個(gè)兒子還不好?！?/br>
    靈秀記得當(dāng)時(shí)自己也點(diǎn)了支煙，火苗跳躍中，還朝東瞥了瞥。

    月事來之前咂兒就開始脹了，此時(shí)更

    脹，她說咋不給我揉揉呢，噘起屁股朝后拱了拱，她覺得這樣能插得更深，還說讓他趴上面來，連帶著給嘬嘬咂兒。

    或許是太想要了，一次兩次根本解決不了問題，也可能是因?yàn)樾l(wèi)生巾和手指頭的摩擦所致，她激靈靈地打夢里清醒過來。

    有那么一兩秒，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她盯著怡子，又順著怡子的臉往西看，生怕一不小心走露風(fēng)聲被覺察到，就完了。

    然而打開內(nèi)只手，側(cè)身瞥過去時(shí)，她已老羞成怒，甚至語無倫次地抓起兒子的狗雞，警告他說，再胡鬧就捋死得了……穿襪子時(shí)靈秀朝門口方向又瞥了幾眼，她是真怕了，生怕書香竄進(jìn)來又弄點(diǎn)什么動(dòng)靜。

    把腳蹬子往下一掛，迅速換了雙高腰平板球鞋，換洗的衣服都給扔廂房了，鎖好門便一語不發(fā)地邁起了碎步，像身后不存在似的。

    書香跟在后面，不敢說話，也只能加快步子。

    上到丁字路，靈秀放慢了速度，笑著和過往的行人打起招呼，內(nèi)些拖拉機(jī)的轟鳴時(shí)遠(yuǎn)時(shí)近又時(shí)有時(shí)無，想來是飯點(diǎn)到了肚子都已經(jīng)癟了吧。

    路過艷艷居住過的內(nèi)條胡同，靈秀朝東瞥了瞥，依稀聽到里面有說話聲，很快又消失不見，于是她皺了皺眉，趟起碎步，也似癟了肚子，闖闖地朝老槐樹走了過去。

    書香依舊跟在后頭，蔫頭耷腦，兩條腿卻跟過景陽岡似的，明知有險(xiǎn)還義無反顧，大概是因?yàn)楹攘耸送刖瓢伞?/br>
    連同眼神，始終跟在黝黑滾圓的屁股后頭晃悠，屁股瓣兒猛地一顛，爆米花炸鍋了，他往旁邊一閃，差點(diǎn)沒撞個(gè)跟頭。

    也是這個(gè)時(shí)候，靈秀把身子轉(zhuǎn)了過來。

    看著內(nèi)冒了一腦袋汗的人，她說咋不言語呢，是不是膩歪媽了，板著的臉在流光溢彩中倒笑了起來。

    「腦瓜子一熱就硬來，打死人不償命？」

    說著，還上前挎起兒子的胳膊，「還口口聲聲說聽我的呢，個(gè)兒頭比我都高了，一天到晚稀里煳涂？」

    過于突然，走出十來米稀里煳涂才醒過悶。

    媽靠在他身上，香撲撲的，像是暗示著什么，于是淹沒在忐忑不安中的欲望怦地一下又打身體里滋長出來。

    「鳳鞠這事兒可別瞎嚷嚷?！?/br>
    「知，知道，不能給嚷嚷?！?/br>
    道北胡同里內(nèi)些青磚黑瓦沒進(jìn)去過的院門，此刻全都大敞搖開著，像一張張吞噬的嘴，里面到底都有啥或者多神秘，在他眼里全沒了光彩，反倒覺得日頭底下曬著更舒服。

    靈秀揚(yáng)手朝后打了一下，左手一抄，把內(nèi)胳膊又挽進(jìn)了手里。

    即便媽不提醒，書香也知道，碰上這事兒連婦女都遮著掩著，就更別說鳳鞠這樣一個(gè)黃花大閨女了。

    「聽媽的就沒錯(cuò)。」

    「都聽你的?！?/br>
    「可不就得聽我的，以后也得聽我的，全都得聽我的？」

    「是?！?/br>
    「是什么是，剌破了也不疼？」

    恍若回到從前被媽抱著的內(nèi)會兒，聲音又柔又軟，身子也是又柔又軟，胳膊不胳膊的早忘腦后邊了。

    「反正，聽別人的就跟別人過介?！?/br>
    「聽你的聽你的，哪好也不如在家啊?！?/br>
    老話不都說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心里也清楚的很，然而陷入到甜蜜中卻未覺查到媽前后變化為何會那么大。

    「媽，別人再好也不如你疼我，是不是。」

    「呸，還真知道，知道就得聽我的，要不，就別跟我過，也別召媽了?！?/br>
    「沒不聽你的?！?/br>
    「這還差不多?！?/br>
    跨過朱紅色大門，仍就這么貼著靠著挽著，直到拉開門走進(jìn)正房東側(cè)的堂屋里。

    圓桌上擺的是豬rou燉粉條，旱蘿卜丸子，黃瓜拌火腿以及油炸花生米，酒是燒刀子和涼啤酒兩樣兒，主食是蔥油大餅，湯是火柿子疙瘩湯，后兩樣兒則都放在了灶臺上。

    「一進(jìn)院就聞見香味兒了，這么豐盛，過年了可?！?/br>
    聽到堂屋傳來笑聲，迎出去的同時(shí)，趙伯起對著楊廷松和李萍也做了個(gè)請的手勢。

    「一家人雖不說兩家話，那今兒個(gè)也得表表。」

    緊隨其后，他開始表，他說今年收成太好了，大豐收啊，來到桌前把酒瓶子一抄，白酒就斟起來了，「飯都大爺大娘湊好了，又有你們娘倆幫著，說啥都得喝點(diǎn)?！?/br>
    「沖這款待也得喝呀。」

    似是詢問，靈秀把手放兒子腦袋上，邊胡擼邊笑，目光隨之轉(zhuǎn)到秀琴臉上，「說得給他兄弟搭把手，吵吵巴火地連手套都不拿就下去了。」

    「香兒頂大人還能干?！?/br>
    「呵呵，要么夸呢?！?/br>
    秀琴笑著對靈秀說可不，說香兒這上午凈悶頭干活了，連口水都沒喝，「累壞了都?！?/br>
    衣服倒也換了，臉蛋上卻仍舊殘留著些許日頭曬過的痕跡，光顧說話甚至忘記了這上午她自己也是滴水未沾。

    「這臭犢子有勁著呢，就怕有勁兒沒處使?！?/br>
    前一秒書香還有點(diǎn)不好意思，后一秒就給靈秀摟進(jìn)了懷里，「做夢都念叨琴娘呢，我看這樣兒，跟煥章調(diào)個(gè)個(gè)兒，行不行？也省得說我王道了。」

    再說了什么書香完全不知所云，

    因?yàn)樽畛跤嗡畷r(shí)曾嗆著過，老人也說淹死的人逮著什么就抓什么，可能這會兒他自己就是這個(gè)樣子，雖沒手刨腳蹬，也沒鼻涕一把淚一把，卻在陣陣笑聲中死死抓住了身前的小手。

    押了口酒，楊廷松說可莫小看這秋老虎，夫唱婦隨之下，李萍便給作了個(gè)補(bǔ)充，說家里放兩瓶藿香正氣留著備用，有個(gè)頭疼腦熱都能頂它一氣。

    本來也沒多想，環(huán)繞著眾人，目光打秀琴身上瞟過去時(shí)，無意間掃到其胸口，便想起了昨晚上跟老伴兒熱乎時(shí)聽來的秘密。

    １Ｋ２Ｋ３Ｋ４Ｋ、℃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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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涉及到多半準(zhǔn)是這樣的詞，老伴兒言語間又是吞吞吐吐，定是難以啟齒才這樣兒的，追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場夢。

    「夢見誰了？爸還是媽？」

    「胡夢顛倒的，都夢見了，不該夢見的也都夢見了?！?/br>
    「眼瞅不就到重陽節(jié)了，離十月一不也近了，到時(shí)給爸媽多送點(diǎn)寒衣?！?/br>
    「唉——?！?/br>
    「準(zhǔn)是想他們了?！?/br>
    「唉?！?/br>
    「咋？跟我說說?！?/br>
    「也沒事兒?！?/br>
    「說說，說說，來，上我被窩里說來?！?/br>
    「沒準(zhǔn)兒看錯(cuò)了呢?！?/br>
    「啥看錯(cuò)了，看錯(cuò)啥了，不說胡夢顛倒嗎。」

    「唉?！?/br>
    「也好幾個(gè)月沒來了，放松放松，邊做邊說。」

    扒個(gè)精光，隨后就邊做邊聽他說。

    「洗頭呢秀琴，心口濕了?！?/br>
    「我咋這不要臉呢我?！?/br>
    「我把她當(dāng)成小華當(dāng)成云麗當(dāng)成小妹?！?/br>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一個(gè)人去那看老安子?！?/br>
    秀琴胸口本來就大，細(xì)看之下發(fā)覺更大，于是借著舉杯李萍忍不住就多掃了幾眼。

    彼時(shí)她告訴老伴兒說不賴你不賴你，趕巧撞見又不是成心的，「誰知道老安子搬走了，又沒提前告咱們?！?/br>
    感知到內(nèi)份壓抑，知道后面還有內(nèi)容，她就給老伴兒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做的不都是夢嗎，不叫事兒?！?/br>
    「穿著背心，咂兒嘟嚕著，心口窩絕不是水打濕的?！?/br>
    「你說當(dāng)時(shí)我咋沒走呢，咋那么討厭呢?！?/br>
    「讓人知道，這老臉，我這老臉往哪擱?！?/br>
    「壓根沒慌過，真沒這么慌過?！?/br>
    「不慌不慌，要是膩歪就不三請五請叫咱去吃飯了。」

    李萍輕輕拍著老伴兒胳膊，摟著，抱住了他腦袋，「說出來就不難受了，就踏實(shí)了?！?/br>
    「秀，秀琴內(nèi)，內(nèi)倆大咂兒，啊，我，我全看，看，看見了。」

    「抖來抖去，抖來抖去的，咂兒，咂兒頭都流，流……」

    「全在夢里，都給夢見了?！?/br>
    抱著老伴兒腦袋，李萍輕拍著他的嵴背。

    「秀琴內(nèi)咂兒就，就在我眼皮子底下，還撩，撩開了?！?/br>
    「不是咱的錯(cuò)，不是咱的錯(cuò)?！?/br>
    她把腿撩起來，搭在老伴兒腿彎上，把整個(gè)人都夾在了懷里，「都是夢，都是夢?！?/br>
    「憋得慌臊得慌，咋就這么不要臉呢。」

    「六十多歲還，還胡思亂想?！?/br>
    「咋沒打醒我，閨女那么賢惠，造孽嗎不是?！?/br>
    「吃就吃了，又不是真吃?！?/br>
    「倆咂兒，咂兒里的水兒。」

    育人一輩子，本本分分清清白白，哪占過別人半點(diǎn)便宜，不是幾個(gè)月沒做趕上了，爛肚子里都能給憋出病來。

    「有我陪著呢不，說出來就好了?！?/br>
    「都被我吃了，吃了啊他媽，在，在套間兒，摟著吃的，還，還?！?/br>
    「不怕不怕?！?/br>
    「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不怨你不怨你真不怨你啊。」

    「還，還問人家孩子咋流介了。」

    「不哭，不哭，知道你心疼人，也想媽了?！?/br>
    她邊拍邊安撫，給他擦了擦眼角，又給擦了擦腦門上的汗，「過完大秋我就說去，認(rèn)秀琴當(dāng)干閨女，你說好不好？」

    「……」

    「臉都憋紅了，還以為多大點(diǎn)事兒呢，不叫事兒?！?/br>
    「咋不大，心直突突?！?/br>
    「老了也閑不住，家里家外的，啥都想幫，啥都戀著，成小孩兒了都?！?/br>
    「你說這是不是饞嘴？」

    「饞咋了，誰不饞，不饞還叫人嗎?！?/br>
    「可，可，想著我就后怕?！?/br>
    「不就吃口咂兒嗎，當(dāng)不得真?！?/br>
    「還，還，還做了呢?！?/br>
    「做，做，吃完了做的？」

    「邊，邊吃邊做的。」

    「甭，甭怕甭怕，做就做了，證明咱身體沒毛病。」

    「他媽他媽啊，你說我咋恁饞呢？」

    「在這兒呢在這兒呢，不叫饞

    ，說出來就不堵心了?！?/br>
    「他媽啊，她叫我，一直叫，叫我?！?/br>
    「都叫啥了，叫大了？」

    「啥都叫了，吃，吃前兒就叫了，丟死人了?！?/br>
    「不丟人不怨你也不是咱的錯(cuò)，都是夢，說出來就破了?！?/br>
    「大咂兒，都叫我，叫我給……」

    「你連我的都沒吃過，不都留給咱孩子了，不怕不怕，沒事兒沒事兒?！?/br>
    「吃了真吃了，造孽啊，倆大咂兒都被我嘬干了，荒唐，太荒唐了，吃侄兒媳婦兒的奶子，簡直荒唐到家了。」

    「不荒唐不荒唐，也沒造孽，看就看見了，真不怨你，歲數(shù)是大了，可咱也是人啊，不哭不哭，就算是真吃了，當(dāng)著我的面吃，我也不怪你?！?/br>
    潤濕的心口讓她托起老伴兒的肩，她看著內(nèi)張因羞愧自責(zé)而躲避還泛起淚花的臉，再次伸出手來給他把眼角的淚擦拭掉，她摟著他脖子，說今天咱還就徹底荒唐一把了，也沒啥對不起誰的，「邪火泄出來泄干凈，咱抬頭挺胸還清清白白活著，咱沒對不起任何人。」

    「爸媽的教誨都丟沒了，禮義廉恥也都丟凈了。」

    「丟啥丟，丟就丟，咱不要了，退休前兒你就嚇我一次了，現(xiàn)在我寧可啥都不要也不能讓你再出差錯(cuò)了?！?/br>
    「他媽?！?/br>
    「循規(guī)蹈矩了一輩子，兢兢業(yè)業(yè)，從沒偷過誰算計(jì)過誰，破格一次又咋了？多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要是連想都不敢想不能想不讓想，活著還有啥意思？」

    「他媽?！?/br>
    「不就是吃了跟做了嗎，他爸，天塌下來我給你撐著？」

    「他媽?！?/br>
    「咱啥都不怕，咱就可勁兒招呼，怎么舒坦怎么搞怎么得勁兒怎么來?！?/br>
    李萍又拍了拍老伴兒，還朝上挺了挺屁股，「舒坦不？得勁兒不？」

    「舒坦，得勁兒，舒坦死了?！?/br>
    「會裹嗎她，是一下一下給你裹的嗎，也這個(gè)姿勢？」

    「開始，也這么摟著我腦袋，吃完左邊的，咂兒，咂兒，就換了個(gè)姿勢?！?/br>
    「你也脫光了嗎？脫光了cao她的？」

    「跟在家一樣，都脫光了，還是我，我給她穿的，就那種跟光屁股，光屁股似的，rou皮兒色的連褲褲，疼我著呢?！?/br>
    「他爸，這是饞身子了，她sao嗎，給你叫床了嗎？」

    「叫了叫了，跟你年輕內(nèi)會兒一樣，又瘋還又老實(shí)，饞死我了，饞死了。」

    形似吧唧嘴，又如碌軸滾黃豆，噼啪亂飛，好一陣疾風(fēng)驟雨，李萍才說：「說的這，這，這分明不就是媽跟我嗎，屈著你了，屈著你了呀?！?/br>
    她身子骨泛起活力，喘勻這口氣時(shí)，心疼地伸出手，看著內(nèi)張儒雅卻又帶著孩子氣的臉，笑著給他擦了擦上面的汗，摟住腦袋，又輕輕撫慰起來，「使勁兒，汗發(fā)透了就啥都不想了。」

    「這么大歲數(shù)了也，兒孫滿堂了都，該享受的咱也都享受過了，還屈啥呢，不屈，啥都不屈。」

    「就屈著了，屈著嘴也屈著身子了，要不問你都不說，得瞞我到什么時(shí)候？」

    「不做臉，臊得慌啊?！?/br>
    「臊得慌就臊得慌了，又沒對不起誰，反正比憋出病強(qiáng)，就這身子骨，咱還能干，咱干到他一百歲?！?/br>
    「不成老流氓了?！?/br>
    「老流氓咋，老流氓就老流氓了，哪家老流氓能教育出三個(gè)接班人，使勁兒啊他爸，別停，接著?！?/br>
    「穿褲襪前兒還不讓呢，插，插進(jìn)去就老實(shí)了，讓干啥就干啥，跟你一樣會疼人?！?/br>
    「誰提的換姿勢？你還是她？」

    「我，我提的，都是我提的，吃咂兒也是我提的，過，過性生活還是我提的，她就噘起來了，sao著呢，穿的sao叫的也sao?！?/br>
    「叫啥，都叫啥了？喊的是名字還是大？」

    「該喊的都喊了他媽，倆大咂兒啊，水兒真多，他媽啊，都被我吃凈了，嘬干了?！?/br>
    「準(zhǔn)是想媽了想媽了?！?/br>
    「他媽，他媽啊，饞死我了饞死我了?！?/br>
    「他爸他爸，使勁兒使勁兒啊，給你解饞，都射進(jìn)來，射，射，射，都射屄里，射嘛射秀琴屄里啊——。」

    「呃啊，不行，不，呃，都射了，射了，射侄兒兒媳婦的屄里了。」

    「哦啊，解饞不解饞不？」

    「解饞，啊，罪罪孽，mama誒，負(fù)罪感太強(qiáng)了。」

    「使勁兒cao，cao出來就沒負(fù)罪感了，就解饞了，就沒事兒了?！?/br>
    「罪孽孽啊，我跟侄兒侄兒啊，兒媳婦合房，我，我也當(dāng)當(dāng)老安子啦?！?/br>
    「他爸他爸他爸他爸啊，cao死我了cao死我了……」

    一張大餅很快就被書香瓦卒了，拿起第二張餅時(shí)，干癟的肚子充實(shí)多了，包括情緒。

    但又不確定媽到底是什么意思，盡管已經(jīng)推翻了黃書里寫的內(nèi)些東西，奈何靈秀前后反差太大，就這會兒，他又挨了幾腳，還說他吃個(gè)飯?jiān)跤窒构那?，就更摸不透媽到底是個(gè)什么想法了。

    「哎，鳳鞠怎沒跟過來？」

    琴娘的聲音來自對面，或許正因?yàn)檠隽讼履?，也可能是去抄涼啤酒，連著兩次都掃見了一些他極不愿面對的東西——那臊眉耷眼的

    樣兒他太熟悉太了解了，哪怕只是一閃而過。

    李萍說是內(nèi)，瞅向靈秀跟書香：「咋沒跟過來？」

    書香抹瞪抹瞪眼，心里一顫，干脆眼一閉，對著瓶子噸噸起來。

    靈秀說來之前給臥（煮）了倆雞蛋，有那么會兒沉默，笑著說孩子沒干過活，讓她先歇著了。

    話到這份，大伙兒就都知道怎回事兒了——尤其趙伯起。

    他「唉」

    了一聲，他說喝酒，嘴一張，灌進(jìn)了半杯。

    書香本來已經(jīng)放下酒瓶，這時(shí)又抄了起來，跟沒喝過酒似的，對著嘴兒又吹了起來，直到一口氣干完了，「再來一瓶？」

    靈秀瞪了一眼，說你吵吵個(gè)啥。

    秀琴說有，使喚兒子去拿，自己卻先離了座兒。

    「我——我熱。」

    書香往后一撤座兒，正要跑，就被靈秀一把給逮了回來，「就你事兒多?！?/br>
    都覺查出對方的反常，似乎又都沒覺著自己反常。

    桌子底下，書香攥起拳頭，靈秀也伸出手，攥住了他胳膊。

    她說喝就喝，喝完了歇著，那拳頭才漸漸撒開，「等涼快了再去收地里的棒子。」

    吃完飯書香就撩去了西屋，煥章問他是不是有心事兒。

    書香說磁帶還有嗎，等煥章拿來時(shí)，又變卦說不想聽，「給我來根煙。」

    往床上一靠，嘬著煙問煥章，最近跟小玉咋樣了。

    煥章說散了，小玉也不念書了。

    「前幾天不還好好的。」

    書香坐起身子，忙問：「吵架了還是？」

    「不問還哭呢，這會兒，連人都找不著了。」

    不是兩點(diǎn)就是三點(diǎn)，反正還沒下地趙解放就跑來了。

    他說棒子已經(jīng)給老叔楊廷松拉家來了，門鎖著呢。

    楊廷松說自家地里的都拉胡同里了，問哪來的呀。

    趙解放說就河灘跟賈墳兒內(nèi)幾片地的，都給拉回來了，看見靈秀和書香時(shí)，也是這套說辭，還蔫不唧地?cái)D了兩下眼兒。

    老兩口回去才知道是怎回事。

    李萍?xì)獾臑鮼G烏丟的，楊廷松則指著地上內(nèi)三個(gè)負(fù)荊請罪的人說：「不缺大德了嗎？」

    老伴兒氣的渾身哆嗦，李萍趕忙把他拉到座兒上。

    村首二人也快給跪下了，央求說都是一個(gè)村的，也給楊書記打了電話，都交代了，「你老放心，絕對包賠損失，也絕不會聲張出去，只要閨女開口，啥條件咱都答應(yīng)?！?/br>
    還求助靈秀，讓她網(wǎng)開一面，說賈景林拉家?guī)Э谂芰硕紱]追責(zé)任，「妹子，咱一塊也共過事兒啊，我跟老王不都是念這老鄉(xiāng)的情分才壓下來的嗎。」

    情緒失控幾乎快聲淚俱下了，也不徇私，上前還對內(nèi)個(gè)被書香打掉兩顆門牙的家伙連踢帶踹，「你個(gè)挨槍子兒的，老王家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一碼歸一碼，不能因?yàn)楣彩戮陀芍鞣菫椤！?/br>
    靈秀上前攔下這些人，也讓負(fù)荊請罪的都站起來，她說打死也不頂用，她說以后別再搬弄是非就行了，省得追悔莫及，「立個(gè)字據(jù)吧，反正現(xiàn)在鳳鞠是暫且沒事兒，至于說以后，留個(gè)底兒不也都好交代嗎。」

    詢問似的看向公婆，交換著眼神，再次面向村首等人，「行，沒意見就這么辦?！?/br>
    「怎辦都行，只求留他一條狗命?！?/br>
    還上前遞來一張條子。

    看著內(nèi)證明，靈秀皺了皺沒：「什么意思？」

    「幾個(gè)月前就批了，真不是今兒批的?！?/br>
    鬧劇謝幕，一紙文書成了眾多不可說的秘密之一，對方很快就兌現(xiàn)了承諾，還誠意十足地找來十幾二十號人，浩浩蕩蕩挺進(jìn)了楊家胡同。

    也是這個(gè)下午，不光鳳鞠家里的地收了，連同趙伯起家的地也全都給收了，甚至還把書香家里的棒子剝好了，直接拉到了糧食部。

    看著整潔光熘的胡同，看著內(nèi)些不辭而別的陌生人，書香瞅了瞅靈秀，說：「媽，晚上咱吃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