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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怪又難言的氛圍，唯有異響在傳播。用星際通用語翻譯過來只有兩個意思：進食，咀嚼。

    可任誰都無法翻譯這一幕，物質(zhì)形態(tài)的觸手與蜘蛛在相互吞噬，野蠻而殘忍，相互剝奪對方的基因存在權(quán)。

    這一切化為數(shù)據(jù)流浮現(xiàn)在智腦上，最終歸為一份加密文檔儲存起來。

    “艾爾薩教授除卻腦組織，物質(zhì)身體的機能基本死亡。判定死因，未曾登記的實驗室中存在大量B級危險物，由星際海盜引發(fā)量子爆炸炸毀了他的軀體。”

    “結(jié)論，為保證研究院信息不存在泄露，請求提取腦組織信息?！?/br>
    冰冷冷的結(jié)論，冷冰冰的結(jié)局。

    于是有了相當(dāng)殘忍的現(xiàn)在，至于為什么會是觸手在吞噬蜘蛛，當(dāng)然是因為，西科拉，餓了。

    代表食欲的一面真是貪婪、危險又令人無奈。

    140

    「為什么我要幫你？」

    「你想知道，關(guān)于她的信息嗎？」

    「……」γцγêщêň.?о?(yuyewen.)

    「隱秘的數(shù)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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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爾薩在想，自己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作為高等位面生命的西科拉對A1感興趣的。

    或許是一種熟悉，那種無法用言語簡單描述，可看見的第一眼就是很篤定的感覺。

    噢，這很奇妙不是嗎？

    A1對他而言，可真是個奇妙的好運增幅器。

    祂會對A1感興趣的。

    強大的孤獨的生命體，身上纏繞這一絲絲極淡的屬于純種人類氣息的血腥味，類人的俊美外表下，是兇殘血腥的狩獵者本質(zhì)。

    對于可以狩獵絕無僅有的珍饈這種事，祂無論如何都不會拒絕。

    美味與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稀奇程度。

    這就是艾爾薩的把握。

    于是，在研究院面前他保住最重要的秘密。

    看似被吃掉，實際上卻是在同化，徹底的同化。

    他融進了西科拉里面，成為祂的一部分，成為祂的……野心！

    142

    吃了那么多蜘蛛之后，西科拉終于嘗到比較合胃口的了。

    可這也太超乎他的想象，指信息。

    其實吃什么對他來說都不是太大問題，但問題是，這只蜘蛛算計他。

    西科拉不得不懷疑，自己此前吞了那么多蜘蛛是否有誰的陰謀摻雜在其中。

    它們的意識很微弱，幾乎可以無視的地步?？稍谀莻€叫■■？通用語應(yīng)該是艾爾薩這個意思的意識進入身體之后，它們擰成了一股意識流，開始在他身體里橫沖直撞。像是想要奪取他身體的控制權(quán)，此時此刻的他已經(jīng)與本體失去聯(lián)系。

    突然斷去聯(lián)系，這屬于斷聯(lián)，換作其他生命體，大概會無論如何都會急急忙忙看一眼吧。但以本體的惰性來看，等祂發(fā)現(xiàn)都可以準(zhǔn)備給他收尸了。

    有個充滿懶惰特性的本體，是真的很麻煩，甚至因為覺得覓食麻煩而將唯一積極的食欲分化出去找吃的本體，更是屑中之屑。

    可再屑也只能忍著，誰讓他不是本體呢。

    然而——

    「為什么你不能是本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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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見自己在跳舞，穿著華麗的衣裙，與各位星際異形權(quán)貴，珍貴的美酒，美味的食物，奢靡的裝扮。

    舞池中輾轉(zhuǎn)的你，擁有你曾經(jīng)慣見的一切。

    而這些原本應(yīng)該屬于其他的瀕危人類，會是個位數(shù)幸存人類里的任何一個，但絕對不會是你。

    你從小投身研究院，十分不喜歡這種場合。

    你的養(yǎng)育者、你的導(dǎo)師，乃至看守你的護衛(wèi)都十分清楚。

    那不會是你。

    可她的容貌與你無異，甚至因為那些過度裝飾而顯得更為美麗。

    柔弱，溫軟，會在男性懷中嬌羞，蘭花指捏著羽扇，輕輕一擋，可眉目流轉(zhuǎn)你自己都陌生的馴服多情。

    金絲雀，是作為金絲雀被豢養(yǎng)起來的你。

    你否定這個存在！

    憤怒至極的你在破壞舞會，可是無論你怎么做，你所能觸及到的都是虛無。

    “究竟要侮辱我到什么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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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跟鞋踩在水晶地面特有的聲響，你抬頭看見虛偽的自己走過來。

    「你跟我長得一樣？哎呀，是根據(jù)我的容貌去整形的混血人類嗎？」

    「真苦惱，這可不行啊。」

    「你不是純種人類，即使再像我，也是無法變成我的哦？」

    誰要變成這樣子，誰想過金絲雀般的人生？

    你想笑，可是笑不出來。

    你已經(jīng)意識到，面前這個你看著作嘔的自己會是自己逃離這一場荒誕表演的突破口。

    “小姐你知道嗎？”

    “你就是個冒牌貨?！?/br>
    “人類在受苦，而你在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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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

    是嗎？

    「你在說什么傻話？」

    確定不是你在發(fā)瘋嗎？

    「人類為什么會是在受苦呢？」

    你看不見嗎？我們已經(jīng)瀕臨種族滅亡。

    「我們擁有星際最特殊尊貴的位置，因為相互搶奪資源的同族都死得差不多了。」

    這是應(yīng)該慶幸的事情嗎？

    「你應(yīng)該跟我一樣，為自己的特殊和受寵而感到榮幸?！?/br>
    聽不明白……你已經(jīng)壞掉了，母語系統(tǒng)趨于崩壞。

    「為什么要去考慮遙不可及的未來？我們現(xiàn)在受到星際所有物種的尊重，我蒞臨的星球，就連最高統(tǒng)治者都要低下頭顱親吻我的手背！」

    聽不懂、開始不明白，混亂，頭疼。

    「跟所謂的自由相比，跟已經(jīng)沒有希望的未來相比，我如今就是在享受怎么了？我不想死??！」

    駁回、胡扯！

    失望透頂！

    「人類已經(jīng)消失了……」

    住口！

    「接受現(xiàn)實吧，我們只是最后的，標(biāo)本?！?/br>
    連遺民都算不上是嗎？

    「沉溺于享樂吧，你是做不到的。」

    不……

    「我不會跟你一起脫離這片宇宙的偏愛，我已經(jīng)擺脫不了祂們的印記了?！?/br>
    失望，失望，無法言喻的失望。

    「過來吧，一起沉淪，作為最后的人類，在這片宇宙里用換取來的長壽醉生夢死。不好嗎？」

    當(dāng)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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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時間盡頭到達，哪怕宇宙物質(zhì)崩潰，哪怕作為人類的你終將如朝露般快速消失。

    你也不會想要變成那個樣子。

    你掐住了自己，在驚恐的狀態(tài)下掐死了自己。

    “放手！松開！”

    猶如迷霧在眼前破除，耳邊的聲音急切到將近破音，雙子一個死死摟住你的肩膀，一個拉住你掐著自己脖子的手。

    “對不起、對不起！”

    “艾萬我們再也不對你的下暗示了。”

    “不要再掐了！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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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起來了。

    不久前你跟阿莉珈的逃亡之旅還未展開多少，她就已經(jīng)被西科拉同化。

    更為可怕的是，雙子追了上來。

    你不知道接下來發(fā)生了什么，當(dāng)你有意識的時候，你已經(jīng)處在自己相當(dāng)厭惡的環(huán)境里。

    那是潛入深層意識里的暗示，如果你接受，你就會變成夢里的樣子。

    軟弱無能，狂妄自大。

    連最基本的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連最起碼的殺死自己的勇氣也不具備！

    「為什么不就這么活著？」

    那樣不是你，會向這些低頭的軟弱者，不是你！

    「可是，真的可以很輕松地活著啊！」

    你拒絕。

    你會掐死那份虛假和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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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兩個費什么勁呢，本體都無法做到的事情，你們以為僅憑暗示就可以得到A1嗎？”阿莉珈出現(xiàn)在你面前，這間不大的休息室內(nèi)，頓時因為四個生命體的存在而顯得擁擠。

    “真是殘渣?！?/br>
    這話用人類的語言翻譯還算文明，但以阿莉珈是星際海盜的身份來理解，她在罵他們是一坨……排泄物。

    雙子原本是少爺出身，換作平時定然要頂回去，少說也要打起來，就算如今他們也是西科拉。但現(xiàn)在的話，他們更看重困在懷里的你。

    他們覺得你嚇壞了。

    事實上他們很生氣，氣你為什么又一次丟下他們。

    所以他們想對你下暗示，徹底改變你對自己的行為，把你變成需要他們的樣子。

    有什么不可以？

    是的，他剛才在道歉、在向你認(rèn)錯，可他們并不后悔。

    就像他們始終都想擁有你，占據(jù)你一樣。

    有錯就認(rèn)，可是絕不更正。

    這就是他們，他們兩個對你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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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在開會嗎？”突兀的聲音插進這間仿佛已經(jīng)無法容納其他生命體的休息室，俊美的精靈從墻壁上走出來。

    只是他的下身是扭曲的觸手，原本光滑的肢體無端生出銳利倒刺，而且數(shù)量控制在八條。

    對于你來說，他的惡心程度又上了一層。

    “你……”

    西科拉之間重新建立起聯(lián)系，但一具身體有兩個意識的存在還是令其他分身不適。

    尤其是代表食欲的西科拉。

    或許誰都可以有兩個意識，唯獨代表食欲的一面不應(yīng)當(dāng)。

    他將忠實代表了西科拉本體的欲求和渴望，不應(yīng)該有其他想法。

    你跟其余人不同，你在看他，很詭異的，你居然在他身上看見艾爾薩的影子。

    恍惚是導(dǎo)師站在你的面前，用非人的姿態(tài)居高臨下，他看著你，眼里滿是戲謔和憐愛。

    仿佛是在說：我可愛的學(xué)生，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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