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2月21日

    第三十八章·伊水長情

    靈秀走回前院堂屋時，已經(jīng)聽到了賈景林的聲音，而后撩簾進(jìn)屋也聞到了一股酒味。

    賈景林跟楊偉還在那聊著，見到靈秀，他有些訕訕，遂看了下時間。

    「九點多了，該走了?！?/br>
    霍地站起身子時，靈秀說：「你待你的。」

    轉(zhuǎn)身退讓出去，來到西屋把衣服給兒子放到了床上。

    看著黑影進(jìn)來，書香在被子里哼了一聲：「媽你怎沒讓他走？」

    一個翻身，從被子里趴了起來。

    「怎說話呢？」

    像所有泰南人那樣靈秀用老泰南話點責(zé)了兒子一句，「睡你的覺。」

    轉(zhuǎn)身跑去刷牙，再回來時把門一關(guān)，借著上晾子打在西墻上的光，鞋一脫，爬到床上，見兒子還在那奮秋，就又支說一句：「礙著你了還是怎地？」

    書香被問得說不出話，他看著媽在那鋪被子，心里倒也沒那么別扭了：「我不就隨口一說嗎。」

    「不就隨口一說？」

    靈秀重復(fù)著兒子的話，很快便笑了起來，「該管的管不該管的甭管。」

    鋪好被褥，裙子脫下來放到床幫上，脫連褲襪時還掃了掃一旁黑影中的人，心道，黑燈瞎火應(yīng)該也看不到什么吧，遂把奶罩解開從身上摘下來，和連褲襪一起迭放到枕頭邊上，迅速鉆進(jìn)被子。

    書香本想跟媽再說兩句，不想進(jìn)到被里她竟背對起自己來，沒人搭沒人理的工夫一長他也就睡著了。

    東屋這邊，賈景林說話也沒個主題，想到哪就說哪，一會兒問楊華現(xiàn)在怎么樣了，大西南內(nèi)邊的生活環(huán)境如何如之何，一會兒又問生男生女到底由誰來決定，話就跟上把掏似的，又像是老太太的裹腳布，不知其性子的人還真以為他很健談呢。

    湊來楊偉是知道實情的，也知道老哥們落了心病，便不厭其煩地跟他一遍遍地解釋。

    「真的？跟咱這邊不一樣嗎？」

    賈景林猛嘬幾口煙袋，擰在一處的眉頭漸漸舒緩起來，繼而凝重的臉上終于顯出了喜色，「不是老娘們的事兒？」

    為了能得個兒子，他幾乎快神經(jīng)了，猶不死心之下就差沒當(dāng)面跟楊偉交代說你幫幫哥吧。

    送老哥們走時，楊偉越琢磨越不對勁，細(xì)咂滋味吧又沒在賈景林身上看出端倪，心道，已然被靈秀發(fā)現(xiàn)他和許芳之間的丑事，和艷艷雖只露水之歡但萬不能再被覺察，不然這最后的半點希望估計回緩的余地都沒了，就完蛋了。

    回到堂屋，他往屋子當(dāng)間兒一站，尋思再說說軟話興許就能把靈秀勸回來。

    是不是，誰還沒個錯呢，以他對靈秀的了解，氣消了事兒差不多也就過去了，再說這么多天該檢討的自己也都檢討過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孩子都這么大了，真格她還鬧騰得沒完沒了？肯定不會！這么想著，心里慢慢有了底，于是便如往常那樣推開了西屋房門，走了進(jìn)去。

    聽著兒子發(fā)出輕微的鼾聲，楊偉走到靈秀身邊，伏低身子道：「景林也走了，跟我回屋睡吧?！?/br>
    叫了幾聲，還伸手捅了捅她社沒走，「回屋吧，在這睡叫什么事兒？」

    「你說叫什么事兒？」

    楊偉進(jìn)屋時靈秀就聽見了，本想裝睡，見他在那沒完沒了，眉頭一皺也壓低了聲音：「兒子明天還要考試呢。」

    側(cè)起身子看了看一旁睡覺的人。

    再次被噘，楊偉苦笑著說：「走吧，回屋睡，在這成什么樣子了?！?/br>
    他不說這話還好，剛把話撂下，靈秀身子一閃從床上轱轆起來。

    「什么樣子？我們娘倆在家時就一屋睡。」

    想他話里有話，指著楊偉的鼻子質(zhì)問：「不把事兒說清楚免談?！?/br>
    「信上不都交代過了。」

    楊偉伸手去拉靈秀胳膊，「別鬧了。」

    「我鬧？」

    靈秀猛地把手一撣，彈開楊偉手的同時，對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出去！」

    楊偉一臉尷尬，好在夜幕遮掩也看不到他臉上變化，遂又把手伸了過去，拉住靈秀的胳膊，低聲下氣道：「是我不對還不行，聽話，跟我回屋吧?！?/br>
    「你這叫什么話？」

    靈秀往外甩著手，搡著楊偉：「出去，香兒還要考試呢！」

    正僵持，邊上突然哼了一聲，就看黑影一閃，啪地響起一道悶聲，緊接著楊偉就「啊」

    了一嗓子，人也跟著倒退了出去。

    有那么兩秒停頓，可能是給打懵了，待楊偉緩過神來，上前一把扯開燈繩。

    「打我臉？」

    嗷地一聲上前就要反打過去。

    靈秀搶身竄出去，一把護(hù)在兒子身前。

    「早說過睡覺別在他跟前晃悠，」

    她怒視著楊偉，火登時也燒騰起來，「你走不走？！」

    楊偉不走，他單手捂臉，看到兒子在那迷迷瞪瞪，而且竟還光著屁股，伸手指向靈秀：「你，你?！?/br>
    臉色通紅，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有病吧你！」

    即便楊偉不說，靈秀也猜出了他心里所想，「出去！你給我出去！」

    書香看著父親面色不善在那指手畫腳，又見母親擋在身前渾身顫抖，即便心里還有些瞇瞪此刻也明白個七七八八了。

    「讓不讓人睡覺？！大半夜還這么多幺蛾子！」

    想都沒想就嚷了起來。

    楊偉的世界里從來都是老子訓(xùn)斥兒子，嚴(yán)師棍棒出高徒。

    「你算個什么東西？」

    動手打老子已然令他怒不可遏，竟還敢公然挑戰(zhàn)父權(quán)，以下犯上來責(zé)問老子？「沒教養(yǎng)的玩意！出去也是給我丟人現(xiàn)眼！」

    指著書香的鼻子破口罵了起來。

    書香最瞧不慣的就是這套，媽都給氣成這樣了還不依不饒，他腦瓜子嗡嗡地，什么理智，玩蛋去吧：「跟老婆孩子耍橫？還別南門北門，給你丫兩挺機關(guān)槍去鬧街試試！」

    靈秀快煩死了，當(dāng)即把臉一拉：「都不睡我還睡呢！」

    「聽見沒，聽見沒？！」

    楊偉跟靈秀訴完苦，盯著書香幾乎咆哮起來，「你個混蛋揍的，要你有什么用？！」

    冷不丁掄起拳頭照著臉就打了過去。

    猝不及防，書香雖下意識躲了一下，但臉上仍舊挨了一撇子。

    沒料到楊偉會突然發(fā)難，靈秀蹭地一下又竄了上去，抱住了兒子：「憑什么打他？！」

    血往上涌，書香掙扎著推起母親身子：「媽你讓他打，讓他打，命是他給的！」

    脖子一頸，和楊偉對視起來。

    「還甭叫陣！」

    楊偉火冒三丈，瞪起眼珠子，道：「早晚打熟了你！」

    充斥著怒火且冷漠的聲音在屋子里回蕩，頃刻間，淚就從靈秀的眼里飆了出來：「回回都抽他臉，你怎這么狠？啊！你怎不拿刀把他宰了？！」

    她扯住兒子把他抱進(jìn)懷里，「走，明兒我去一中找你。」

    抑制不住身體上的顫抖，靈秀把眼一閉，伸手指向門外。

    「走，再不走我跟你玩命！」

    楊偉一愣，全然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也沒料到媳婦兒會這么決絕，束手無策之下他臉色變了又變，到最后啥都沒說就走了，就像每次離家時的那樣。

    燈繩斷了，散在地上。

    靈秀抱著書香，好半晌才說：「明兒還考試呢，睡吧?！?/br>
    聲音哽咽，不想被兒子看到便偷偷抹了把眼角。

    不用再躲被窩里偷偷呼吸了，近在咫尺，除了味道，媽心口的跳動竟也如此清晰，清晰到令人久久不愿離去，書香便緊摟著她腰，「媽你帶我走吧」——將死之人因不堪折磨而嘶喊出來的——「你帶我走吧媽……」，這聲音敲打在心頭上，靈秀這心像是被刀剜了似的。

    果不其然，在對陣羅馬尼亞的內(nèi)場比賽時，馬拉多納消失了，而潘帕斯雄鷹最終折戟沉沙，無緣晉級下一輪比賽。

    據(jù)說上個月哥倫比亞的某個后衛(wèi)在回國之后被槍殺了。

    是不是謠傳已無從考證，但彗星撞地球這則消息在學(xué)校里一下子就傳開了，還說世界末日就在眼前。

    不知是不是都被算計好了，也可能陰謀和陽謀本就防不勝防，連他媽世界杯都變得這么沉悶。

    書香在想，多年后自己還會不會憶起這段歲月？校內(nèi)偏北的幾排教室平時就很清凈，在少了一屆學(xué)生之后變得更清凈了，屋內(nèi)一片昏暗，打房前經(jīng)過時，總讓人感覺里面會發(fā)生點啥。

    去北頭廁所，煥章問楊哥聽沒聽磁帶。

    書香搖了搖腦袋，繼而問煥章數(shù)學(xué)答得怎么樣。

    煥章嘿嘿一笑，他表示咱視力沒問題，說的時候還往上拔了拔身子，隨即一拍脖子：「站得高看得遠(yuǎn)。」

    滑稽的樣子把書香都給看笑了，「幺蛾子。」

    昨兒進(jìn)考場時的第一句話也是這句幺蛾子，隨后對監(jiān)考老師說：「不是中考高考，再說又沒遲到，我來這么早干啥？」

    緊隨其后便是副科考試，時間相對來說較短一些，書香甚至在中途還瞇了會兒。

    打北頭廁所出來，他和煥章去西北角抽了根煙。

    體育室碎了的那扇窗終于又在外面沾了一層透明膠，光線反射，充當(dāng)擋板的掛歷上不光摩托更亮了，連大洋馬的身子看起來都像是被打了一層發(fā)蠟，油膩膩的快滴出油了。

    因為不是趕集的日子，所以教職工擺的餅攤很火，不過窮學(xué)生吃頓飯多半一角餅外加一碗清湯，自然沒法跟自行車廠的職工比了。

    「晚上早點出攤?！?/br>
    亂哄哄的也不知是哪桌嚷的一嗓子，「多備點腰子。」

    說起來固然豪放，不過那陰測測的聲音聽起來卻總令人心里不太舒服。

    下午兩點半以后才開考，又是最后一門，所以飯后書香去了趟鄉(xiāng)里，不過這次依舊沒見著母親，不知是回家了還是去了陸家營，好在有幾個jiejie在場，他就讓她們給帶話，轉(zhuǎn)告給母親說晚上在夢莊這吃燒烤。

    「香兒，有沒有跑道費？」

    幾個jiejie都是頭幾年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一個個穿的花枝招展，還頻頻向他招手，「別走啊，進(jìn)屋說會兒話來?！?/br>
    「下午還得考試呢?！?/br>
    書香搖了搖頭。

    「有個三角眼的來這找你媽，一臉橫絲rou，平頭，個子不高?！?/br>
    「誰啊，什么時候來的？」

    尋思她們嘴里描畫的人，很快，書香就樂了，「什么三角眼橫絲rou，哪有說得這么邪乎的。」

    「香兒，外貿(mào)內(nèi)邊有啥好貨沒？」

    「啥好貨？我哪知道，我又沒在外貿(mào)上班?！?/br>
    「你不知道誰知道？就尖吧你，去，買幾根冰棍介，要不就不給你傳信兒?！?/br>
    「往常過來也見不著個人，要不是這腳還沒好利索，我現(xiàn)在立馬就給你們買介?！?/br>
    「哪只腳沒好利索？給姐看看，不會是第三只腳吧？」

    「嘿，還真就是第三只腳。」

    書香右腿支地，伸手朝自己車大梁一指，「要不嫌棄我就馱著你們誰去，就坐前面，完事再回來咋樣？」

    嬉笑著瞅著這幾個jiejie，感覺眼神不對時，肩膀軸子就給人拍了一下。

    一個略有些胖的中年女人本以為書香會嚇一跳，不成想他只是呲呲一笑，「早知道身后有人?！?/br>
    胖女人也笑，邊笑邊責(zé)怪屋里的內(nèi)幾個人：「直給你們幾個使眼，還往外看？」

    看著胖女人嘻嘻哈哈的樣兒，書香也跟著沒起流來：「一看就是沒得著快感，要不您再來一回？」

    胖女人照著書香屁股就是一巴掌：「毛都沒長齊呢，你個皮小子還知道快感?！?/br>
    抖起身子哈哈哈地，整個前院似乎都震顫起來。

    下午考的很順利，書香筆走游龍真有種放飛自我的感覺。

    煥章說已經(jīng)把地籠預(yù)備好了，到時把它放渠里，倒些田螺和小蝦來打打牙祭。

    不謀而合之下，書香也饞了，「等放假，弄屄養(yǎng)的一盆子?！?/br>
    晌午歇著時就是這么講的，他還說，「要是今年不出去玩，去地里逮幾條長蟲，手里不有氣槍嗎，到時再打點麻雀。」

    哥倆一拍即合，煥章順便又提了下云燕，借此還把內(nèi)個周一上午沒講完的話搬了出來：「他屄說周日下午玩的挺爽，唱歌都把嗓子喊噼了，說到時也給咱們弄幾張票玩?！?/br>
    「好事不是，只要屄不吹牛?！?/br>
    書香本仰靠在課桌上，往前一竄，順勢正起身子：「咱就是狗舔jiba自足慣了，就知道在家里鬧騰，不就票嗎，等我大回來，到時咱也去見識見識。」

    邊說邊尋思，「不知道內(nèi)屄最近又干啥呢，沒準(zhǔn)兒又跑哪給誰當(dāng)干兒子去了?！?/br>
    想起這事兒他就想笑，「臉皮厚吃個夠，臉皮薄吃不著，可別小看這三姓家奴?！?/br>
    不到六點夢莊街口就支開了桌子，濃煙一起，聚攏過來的人便多了起來——三一群倆一伙相繼從自行車廠走出來，跟打架似的，聚在一處。

    書香去的時候已經(jīng)沒座了，浩天自告奮勇，「我回家搬桌子，再搬幾個凳子來。」

    招呼起來，煥章和大鵬就也跟著一起去了。

    靈秀問兒子考得咋樣。

    站在外圈，書香雙手插兜，晃悠起左腿一副吊兒郎當(dāng)樣兒。

    「周五成績單就下來?！?/br>
    就如進(jìn)考場時一樣，吊兒郎當(dāng)。

    「媽你就擎好吧?！?/br>
    「才哪到哪就飛起來了？」

    靈秀和沈怡并肩而立，看著兒子志得意滿的樣兒，雖白他一眼，卻難掩心頭喜悅：「考好了媽獎勵你，考不好暑假哪也別去?！?/br>
    「聽你的，就這么著。」

    晃晃悠悠書香就從口袋里掏出牡丹香煙，「來，提前先抽根勝利煙兒。」

    取出來分別給二人敬了過去，「表嫂，姥姥內(nèi)邊好點沒？」

    從陸家營論的話，管沈怡的母親不能叫姥姥，不過從母親這邊排輩，倒也無可厚非。

    「真惦著長住不走了？」

    沈怡「嗯」

    了一聲：「這么多天了也?！?/br>
    出人意料，這次倒沒跟書香捅鬧，她挽起靈秀的手，朝不遠(yuǎn)處的攤子努努嘴，「咱先把串點了吧?！?/br>
    斜陽映照，二人身影拉得老長，即便人近中年，衣袂飄飄中邁起的步子仍舊能看到二人當(dāng)年身為運動員的影子，呼啦一下便引來了陣陣sao動。

    說是sao動，其實就是目光。

    不用說，書香自然也跟了過去，而且步子邁得也挺大，從后面攆上來，近前靠在靈秀邊上。

    「我說嘿，連個座兒都沒了可?！?/br>
    搖了搖腦袋，書香朝著內(nèi)個由小賣鋪老板搖身一變成了賣羊rou串的胖女人呲呲起來，「先來一百個串吧，座兒內(nèi)事兒到時再說?！?/br>
    所謂的到時再說并非是要占便宜，但也不能吃這悶虧。

    隨即又點了二女都能入胃的雞皮和板筋，「一樣再來個三十支，也六個人呢?！?/br>
    征得母親同意，又給每人要了個扎啤，先喝著，不夠到時再要，當(dāng)然了，毛豆和煮花生也各要了兩大盤。

    熱一天了，孩子們這試也都考完了，靈秀就在那客讓起來，把上來的串先給小伙子們推了過去。

    「該放假了，踏實吃，管夠?！?/br>
    落座后則端起了扎啤。

    這時書香也端起了扎啤，掃向母親：「晌午你干啥去了？」

    殘陽掛在眼前，在明黃色的液體搖曳起來時，白里透紅竟如此艷麗。

    「怎啥都問啥都管呢?！?/br>
    顧盼之間，那神情就像升起的朝霞，于是書香的嘴便咧了起來，不過這次是笑，彷佛內(nèi)晚啥也沒有發(fā)生，一切都是做夢。

    這時，母親已經(jīng)把臉轉(zhuǎn)向表嫂，「跟他姥姥說了嗎？」

    沈怡點頭道：「說了，來這兒也不短了，該回去了?！?/br>
    同樣面色如血，隨即咕咚咚也灌了一大口扎啤，放下酒杯時她呼地一喘，對靈秀道：「晚上別走了。」

    「撐死了撐死了。」

    在書香的不時偷眼窺視中，靈秀把面前的rou串推了出去，她說不能再吃了，也坦然承認(rèn)近一段時間自己確實長rou了：「你胖我不胖？這肚子不也起來了?！?/br>
    素裹銀裝，在和沈怡的說笑中，一起噠噠地去了茅廁。

    嘈雜的人群一直在呼喝，叮叮當(dāng)當(dāng)。

    過去拿扎啤時，書香用胳膊肘碓了碓煥章：「內(nèi)是雷哥嗎？」

    幾米開外的桌子旁坐著一群光膀子的，其中一人的背上紋著一頭下山猛虎，瞅這意思像是這群人里的大哥。

    煥章歪起腦袋打量，也看不到對方的臉，不確定：「看看介?！?/br>
    和楊哥眼神交換，讓浩天和大鵬回座吃飯，哥倆端著扎啤就走了過去。

    刺青之人確實就是雷子，照面一打，他也認(rèn)出來人是誰了。

    「什么時候來的？」

    跟書香說著，又揚起嗓子喊話讓老板娘給搬幾個凳子來，「挨著哥哥就坐這兒?！?/br>
    「別叫了，都沒座了?！?/br>
    書香彎下身子，朝后一指：「都在內(nèi)邊呢?！?/br>
    隨即舉起扎啤示意眾人，喝過一大口酒后，因沒見著顧長風(fēng)，忙問：「我顧哥沒來？」

    雷子起身笑著拍向書香肩膀，隨后朝桌旁的幾個同樣光膀子的人引薦：「這是兄弟，都認(rèn)識吧?！?/br>
    他把脖子一扭，一桌子人呼啦啦都站了起來，拾起凳子上的跨欄背心，穿上之后端起桌上的扎啤，「走，過介給嬸兒敬個酒且?！?/br>
    不等書香攔阻，一眾人拾起桌上的大哥大和望遠(yuǎn)鏡，蜂擁而起。

    給包圍起來時，靈秀和沈怡面面相覷，不知這些人都打哪來冒出來的，不過看起來并無惡意，交談之下才明白原來是這么回事。

    「要不，都一塊吃?！?/br>
    在象征性喝過一口酒后，靈秀便虛讓起來，「把桌子并一塊吧。」

    情知對方不會久待，果不其然，打過照面對方便一陣風(fēng)似的都走了。

    坐回原處，書香撓起腦袋趕忙解釋：「真沒跟他們來往?！?/br>
    就此還說也沒跟顧長風(fēng)單獨待過，讓煥章給做證明。

    「又沒說你啥?！?/br>
    盯著兒子的臉，靈秀撩了撩頭發(fā)，「咋？以為媽處處都限制你？」

    華燈初上，汆鼻兒的rou香隔著老遠(yuǎn)就飄進(jìn)了鼻孔里，煙霧中，人跟走馬燈似的。

    打茅房回來，沒到座那就聽到了公鴨嗓的聲音。

    「周五開家長會，周六還要去禮堂聽報告，趁現(xiàn)在沒事兒正好去陸家營?！?/br>
    燈影之下，這屄?lián)u頭晃腦跟踩了電門似的，「這天簡直太熱了，原本的時候應(yīng)該去河里洗澡。」

    即便人滿為患，驢jiba話在影綽綽中仍舊直刺耳膜。

    書香迎面走去，也在其時看到了不遠(yuǎn)處喝酒的曹幸福，不知是不是因為喝得興起，哥們指手畫腳正和一個躲在黑影處的人白活呢。

    「腰子好了沒？」

    【手^機^看^小^書；７７７７７．℃-〇-㎡】

    突如其來，陰測測的聲音響鼻似的，可以肯定，這話絕非出自曹幸福的嘴。

    「說曹cao曹cao就到。」

    許加剛嘿了一聲，「剛還提楊哥呢?！?/br>
    書香也朝他嘿了一聲，沒等落座，煥章和浩天就一同站了起來。

    「不不尿尿嗎？」

    這邊問著，內(nèi)邊就被母親碰了一下，與此同時，錢也在這個時候被塞進(jìn)手里。

    「去把賬結(jié)了。」

    末了，靈秀又交代一句，「再多要些，就手也給鳳鞠捎點，別放辣面?！?/br>
    錢揣口袋里，書香從桌子上拾起牡丹正要點，白健便飛了過來，「抽這個?！?/br>
    書香手疾眼快，趁香煙沒落到汁水淋漓的桌面上時，把它抄在了手里。

    「倆姨也都嘗嘗我這個吧?！?/br>
    又抻出一支給靈秀遞了過去。

    書香朝母親看了看：「走？」

    靈秀手背一擋，隨即朝許加剛擺了擺，臉扭過來朝著兒子點了點頭。

    沈怡這邊也把手伸了出去，手背一擋，煙便掉落到地上。

    靈秀朝沈怡使了個眼，起身時瞅見她晃悠一下，似是重心不穩(wěn)，忙伸手去扶。

    「還行不行？」

    攏共喝了兩杯扎啤，哪到哪呀，「我看你是呆慣了?！?/br>
    「有嗎？」

    沈怡嘴上否認(rèn)，到底還是落了個大紅臉，二次站起身子時，許加剛恰好也把掉落在地上的香煙撿了起來，「我給你換支新的，靈秀姨不嘗你也不嘗？」

    嘎嘎嘎地，更抽雞爪瘋似的。

    酒足飯飽，浩天挽留書香等人，

    說十二點開始荷蘭對陣愛爾蘭，三點半是巴西對陣美國。

    「還得去夢高呢。」

    說完，書香又轉(zhuǎn)悠了幾下腳脖子，「再緩兩天，到時我就也能上場踢了?！?/br>
    道別之后，煥章問楊哥又去艷娘那沒，書香點了下頭又搖了搖頭。

    「艷娘起奶瘡了。」

    怕媽聽見他便壓低了聲音，明明心里窩火偏偏又發(fā)作不得，更沒機會把之前徐老劍客所交代的話跟艷娘講，「我cao他媽，你說艷娘招誰了惹誰了又。」

    內(nèi)個挨馬蜂蜇的午后盤旋在他腦海中，當(dāng)時他眼差點沒給廢了，是艷娘用奶水給他治的，到現(xiàn)在也沒忘這茬兒。

    「好人沒好報，你說還有天理嗎？！什么jiba玩意！」

    這他媽才叫有勁沒處使呢，要不是媽在現(xiàn)場，內(nèi)天他真想抽賈景林幾個大嘴巴，「唉，眼不見心不煩?！?/br>
    不想再提這事兒，便轉(zhuǎn)移話題道：「你爸現(xiàn)在能坐起來了，估計魏師傅內(nèi)邊應(yīng)該也收工了，這回琴娘能輕松些了。」

    祈福的同時，夢高中學(xué)校口的路燈便在這個時候映入眼簾。

    說不好為什么這屆世界杯會如此乏味，踢得乏味看的也乏味，和老美的開放程度相比簡直糟糕到家，也許是天太熱了。

    高溫天氣一直持續(xù)到八號，不光熱，濕度明顯也大了起來。

    到校之后開始公布成績，隨后暑假作業(yè)一發(fā)學(xué)生們便放羊式的一哄而散。

    離家近的家大人已經(jīng)趕過來了，書香跑去問了下時間，離九點還差二十分鐘，正焦急等待，母親打校門外推車走進(jìn)來，見著人書香朝她高舉起小紅本，噌地一下便從教室的西房山?jīng)_了過去，「媽」

    他嘴上叫著，上前把成績單塞到靈秀手里，順手也搶過了自行車。

    「你看你看，行吧！」

    「傻樣兒。」

    看著兒子那歡喜勁兒，靈秀略微掃了眼紅本上的成績便也笑了起來，「要什么跟媽說。」

    見他不說話，靈秀推了推他，「還用想？」

    「什么都不要，就是想讓媽以后別這么辛苦?！?/br>
    書香快步把車推進(jìn)南側(cè)車棚，聲音還透著一絲脆生，靈秀就用手拍拍他，「還得說兒子向著我?！?/br>
    娘倆站在甬道當(dāng)間兒，東面的中央花壇錦繡如簇，遠(yuǎn)處的cao場上也喊聲如雷，知道兒子憋了半個多月，靈秀便示意著推了推他，書香剛走兩步，靈秀又「哎」

    地一聲叫住了他。

    「怎了媽？」

    書香嘴角一揚，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傻樣兒?！?/br>
    看著這個已經(jīng)比自己高出少許的人，靈秀朝他抿嘴笑了起來：「晌午就別去你姥家了，家來吃，媽給你包餃子?！?/br>
    書香「哎」

    了一聲：「媽，煥章說他也回去，你就多包點吧?！?/br>
    「踢你的球去，媽還用你教給？」

    「嘿，我琴娘也來了?！?/br>
    其時秀琴剛拐過彎，離校門口還有幾米遠(yuǎn)呢，靈秀看了看，扭過臉來把嘴一掘，朝兒子又揮起手來，「踢你的球去！」

    九點半左右，已有人推著車子從東門走出來——這些人里也不全是子女成績cao蛋且對前景不抱希望的學(xué)生家長，比如說體育生的家大人，比如說有門路的人，又比如說那些樂觀的人——「實在不行不還有自行車廠呢，再說，開發(fā)區(qū)不也招工?！?/br>
    臨回家時還不忘交流經(jīng)驗，談著各自的看法。

    「會寫自己名字得了，反正餓不死?！?/br>
    「成績不行就報體育，學(xué)彈琴學(xué)藝術(shù)不也行嗎，就非得考高中？人家中專畢業(yè)就分配?！?/br>
    就這會兒，踢球和打球的一片呼喝，有叫「爸」

    的，有叫「媽」

    的，亂成了一鍋粥。

    「趙哥，剛哥喊你?！?/br>
    煥章把球斷下來剛傳出去，場外就有人喊他。

    「哪呢？」

    煥章問他，胖小子揚手指向西頭，「小賣部等你呢?！?/br>
    「小賣鋪開門了？」

    「開了?！?/br>
    煥章踢了將近一個小時，正好也有點渴，便朝眾人揮起手來：「我去去就回，正好把加剛喊過來。」

    盡管踢得不太正規(guī)，卻仍舊像之前說的那樣，下了注——輸球的一方脫光了自己跳溝里——顧及面子，也怕過于直接對方不肯上鉤，就沒提捋管這事兒。

    來到小賣鋪時，煥章以為被耍了，中年胖女人從冰柜里給他拿出汽水，「剛還在這呢，這會兒多半是去了體育室?！?/br>
    煥章?lián)P脖喝了口，涌入嗓子眼的汽水如同刀子，他「啊」

    了一聲真爽，奪門而去，「給預(yù)備一箱，愣會兒我搬走?！?/br>
    叼著汽水瓶去茅廁撒了泡尿，出來之后喊著「加剛」

    就朝西邊走了過去。

    到了窗子跟前，打里屋傳出了歌聲，煥章到門口推了推，門從里面反鎖著，他便罵了句，「平時都敞著，今兒個關(guān)他媽什么門??？」

    「趙哥來了。」

    煥章閉著眼都能聽出此人是誰，「我說你扎屋里不嫌悶？」

    來到掛歷跟前，用手戳起上面的透明膠。

    「聽什么歌啊

    ，踢球來，都等著你呢?！?/br>
    「不得換衣裳，啊。」

    正奇怪哥們干啥呢，隨即煥章就聽到電扇吱扭扭轉(zhuǎn)起來的聲音，「喊我干啥？」

    他把身子靠在窗臺上，抹了把臉后，揚脖又喝了一口汽水。

    「不弄了兩張票嗎，惦著讓你跟琴，咳咳，琴娘啊，一起去?！?/br>
    聲音古里古怪，跟嗆著了似的。

    「沒事兒你老提我媽干啥，她也不去內(nèi)地界兒，」

    煥章回頭瞥了一眼，「票呢我說，趕緊出來?！?/br>
    得回太陽不老足的，這要是打起天來，非熱死不可。

    「這就——出來?！?/br>
    拉長的調(diào)子中，許加剛又呵呵笑了起來，「琴娘剛才可過來了?！?/br>
    煥章下意識往前走兩步，又下意識歪起腦袋朝女廁所方向看了看，其實啥也沒看見。

    「扯淡是嗎？」

    想到才剛打廁所出來，根本就沒聽見對面有什么動靜，「我說你怎跟死蛆似的，再不出來我可走了?！?/br>
    正說著，窗紙左上角就給挒開一角，隨著洋馬的晃動，一只攥著壁紙刀的手便露了出來，刺地一聲，窗子上粘著的透明膠便給破開一道口子，緊接著往下一剌，裝有女人絲襪的包裝袋便在這個時候從那長條口子里捅了出來。

    煥章把包裝袋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不解其意：「給我這個干啥？」

    玻璃上模模煳煳，他又揚起腳來在紗窗外頭探起腦袋，同樣模模煳煳，也啥都看不清楚。

    「嘿，嘿嘿，我又不穿這玩意。」

    怎么來怎么回，又把絲襪給塞了進(jìn)去。

    「給，給我琴娘啊穿，」

    許加剛赤裸的身子閃現(xiàn)在透明膠內(nèi)，「當(dāng)初咱倆要是不打?！?/br>
    話鋒一變，他雙眼也跟著合上了，像是在想事兒，隨后睜開眼，又把頭低了下去，「就為一個黃毛丫頭，你說值嗎？」

    煥章斜睨著掃了一眼，搖頭笑道：「提什么還，我早就把這茬兒給忘了。」

    「內(nèi)天去溝頭堡實在是抽不開身，下午又去了云燕，要不去就看你爸了?！?/br>
    聽這屄在那東一耙子西一掃帚，幸好之前聽楊哥說起過，不然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了，于是煥章便搖起腦袋，「我替我爸謝了，其實他也沒什么大事兒，都好了?！?/br>
    「都是親戚，謝什么，給，嘗嘗這個，味兒比萬寶路正?！?/br>
    一根白健從透明膠的口子鉆了出來，「咱哥倆才叫不打不相識呢，如今我又認(rèn)了，啊，琴娘，別的不吹，真不吹，琴娘張嘴我就給她辦了，保證讓她心滿意足。」

    煥章呵呵一笑，已經(jīng)在這等會兒了，抽人家煙就更不好意思這么走了。

    「過些天我請你。」

    拿人手短，再說也不想欠著對方什么，「地方你挑，不過這兩天可沒空，還有事兒呢?！?/br>
    「你太見外了?！?/br>
    許加剛抹了下腦門上汗，哼哼起來：「憑我跟琴娘現(xiàn)在這關(guān)系，啊，她是你媽，啊，琴娘不也是我媽嗎，啊?！?/br>
    說話跟扭三春似的，停停頓頓，感覺情緒似乎也有些失控，連音兒都抖了起來，「等，等過些日子，楊哥他奶不過生日嗎，我再過去?！?/br>
    他那身子打透明膠里消失之前，想是要往外塞東西，吧嗒一聲，手一滑沒抓住，順著茬口倒把破開的膠布給扯開一個更大的口子。

    「我說你拉屎呢是嗎？」

    煥章笑著干了手里的汽水，「煙我都快抽完了。」

    前后等了差不多七八分鐘了，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里面在干啥，他把瓶子往窗臺上一放，這當(dāng)口正好看到掛歷根底下擺的相片——一根秋黃瓜粗限的黑jiba暴露出來，細(xì)看之下，才看明白，原來jiba下面是女人的身子，就看女人中門大開如蛤蟆似的在那仰躺著，彼此雖都沒有露臉只照了個局部特寫，但從清晰度上看，女人腿上穿著的應(yīng)該是一條rou色連褲襪，不過褲襠深處明顯已經(jīng)濕透了，絲襪里面嫩褐色的屄又肥又鼓，而這根黑jiba瞄準(zhǔn)的地界兒恰恰正好是內(nèi)個地方。

    「啥玩意？」

    煥章伸手掏了進(jìn)去，不想許加剛這時候也從下面閃現(xiàn)出來，還給他手里塞了一盤磁帶，「這個你拿著。」

    相片消失不見，轉(zhuǎn)而替代的則是一個磨得光亮的小彌勒佛，被擺到了窗臺上。

    印象中母親似乎也有這么一個小玩意，不過很快煥章便把注意力盯在了磁帶上：「還大老娘們的？」

    「聽不聽吧？這我還費勁巴咧弄的呢，你當(dāng)這么容易。」

    「嘿，干嘛不聽？」

    「這不就得了，到時跟楊哥一塊聽，嘿嘿，老刺激了?！?/br>
    「刺激不刺激我也得走了，多半天了，啊?！?/br>
    煥章干笑幾聲，這邊煙屁一丟，內(nèi)邊已經(jīng)把磁帶裝進(jìn)口袋里。

    「說好了都，輸球的脫光屁股跳渠里洗澡，可就差你了?！?/br>
    懶得再等，他正要走，許加剛又哼哼起來，還啪地拍了下巴掌。

    「還要不要？」

    突如其來，卻又一貫如常地哼唧起來，也沒說給的是不是去云燕玩的門票，但身子已然轉(zhuǎn)到煥章面前，「你先走，愣會兒，我，我也就出來了?！?/br>
    說話時

    真跟得了便秘似的，手一揚，從破洞處把幾張條形票子塞了出來。

    「憑我跟琴娘現(xiàn)在這關(guān)系，沒騙你吧趙哥?！?/br>
    「你這手摸啥了，出的汗還是？cao哩，咋這么多水兒？」

    從內(nèi)只濕了吧唧的手上接過門票，煥章朝里嘿了一聲：「磨磨蹭蹭的，你倒快點啊，cao屄呢是嗎？」

    信口謅了兩句，受目光所限，透過掛歷煥章只看到許加剛裸露在外的側(cè)身，也不知其低頭又在看些什么，除了錄音機里放出來的曲兒，風(fēng)扇一直都在轉(zhuǎn)著，嗡嗡嗡地，把掛歷都給呼扇起來。

    「泡澡，桑拿，也讓琴娘，嘶啊，享受一下被蒸的滋味?！?/br>
    聽到啪地一下，像扯起來的猴皮筋熘手之后抽打在rou上，煥章停下步子回頭看了一眼，入眼處，豐乳肥臀的大洋馬還在那晃悠，忽扇間一片油亮亮的，「我在那玩過，光熘進(jìn)去啥都不穿，shuangsi了?！?/br>
    煥章一走，許加剛就把錄音機關(guān)上了，隨后捏起套子懸在秀琴的臉上：「爽吧，看你這sao水兒流的?！?/br>
    秀琴把臉一扭，拉起長調(diào)兒哼出聲來，隨后腿一軟，xiele氣的皮球一般跌趴在墊子上，痙攣起來。

    「叫你謊報軍情，這就是騙我的下場。」

    許加剛抹了抹jiba上的水兒，抬腳把墊子上的衛(wèi)生巾趟到一邊，跪下雙膝，照著相片里的姿勢搬起秀琴的身子，上前把粗黑的jiba送到了xue口上，「當(dāng)著兒子的面，舔都舔了，也吃了，該輪到我伺候伺候你了吧?！?/br>
    想起剛才那緊張刺激的一幕，再看看這只身僅穿連褲襪的女人——已然臣服于自己的腳下，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時，也從容地擺好了進(jìn)攻姿勢，「要不是提前射你嘴里，就剛才那刺激勁兒我還真盯不住?！?/br>
    在秀琴緩過氣把眼睜開后，他徐徐往前探著身子，待guitou抵在暗褐色的xue口時，猛地朝前一挺。

    噗地一聲，秀琴便揚起身子，在悶哼中摟緊了許加剛的身子。

    「當(dāng)著兒子的面cao屄，還是光熘著更舒服吧，嘶呃，琴娘你夾得真緊，哦啊。」

    許加剛身子前探，這邊半摟起琴娘的脖子，內(nèi)邊揚手又把窗臺上的隨身聽夠了下來，「琴娘，你也叫我剛子吧，統(tǒng)一起來，來，給我再當(dāng)一回女人?！?/br>
    好巧不巧，放隨身聽時，他也正好看到墊子上的內(nèi)張相片，當(dāng)他再次趴在秀琴身上時，抖起手來還把相片拿到她眼前晃了晃，「要我說就是裝蒜，哼，內(nèi)臉上什么表情你不也看見了嗎?！?/br>
    除了迷茫羞澀，秀琴臉上還掛滿了惶恐，盡管她不愿面對，也不敢往深處去想，但眼下還是控制不住地呻吟起來。

    壓抑的叫聲令她蒙羞，她想松開雙手擋住自己的臉，哪怕就算捂住嘴巴也行，可問題是肩膀被胳膊一架，身子都給對方貼上了，哪還有地界兒擱啊，再說給壓在下面也動不了勁兒。

    「啊，時間太長了，啊，」

    呻吟之下?lián)Q來的是更為猛烈的沖擊，她也不由自主晃悠起來，結(jié)果便可想而知了——被杵得嘴巴大張，直翻起白眼來，「別，啊，在這搞，鞥啊，會被逮著啊?！?/br>
    「逮著？誰逮？」

    摸透了女人的心里，此刻又如魚得水上了她的身子，斷然不會就此撒手，又哪會這么容易就答應(yīng)她提出來的要求：「簡直太會裝了。」

    意料之內(nèi)，他噘起屁股使勁往里出熘，一搗就是百八十下。

    「呃啊，呃啊，看我怎么治你們，呃啊，啊?！?/br>
    呱唧起來直cao得秀琴盤住了許加剛的身子，在那說哼哼又不敢大聲，不出音兒又難以自持，肥軟的身子如沒了骨頭的長蟲，來回蠕動個不停。

    看著琴娘臉上的yin態(tài)，換氣時許加剛一竿子插到底，轉(zhuǎn)悠起屁股開始磨蹭起來。

    「嘶啊，我還就喜歡你們這樣兒的，呼，嘶呃，嘴上說不要，實際卻又鎖得倍兒緊?！?/br>
    也難怪，肥凸的白虎確實緊緊裹住了他的jiba，跟嘴似的，在那吞來吐去。

    「快感真足，是不是，是不是？」

    他嘮嘮叨叨地，對著琴娘一邊大打心理戰(zhàn)術(shù)，一邊鼓動起身子繼續(xù)cao她，「心口不一都，哼，說好的不穿內(nèi)褲，還不是光熘著來了，啥也沒穿?！?/br>
    都說相由心生，話隨心至，看來一點不假。

    「不都你，啊，你讓的，鞥啊。」

    「我讓的？我什么時候讓的？」

    「褲襪里頭貼的衛(wèi)生巾也是我讓的？」

    「還來紅了，不睜眼說瞎話嗎！」

    在這通搶白之下，秀琴本就喘息連連，又給他連續(xù)推cao磨來蹭去，硬是一口氣沒上來昏厥過去。

    揚起身子，許加剛把大拇指抵在秀琴的人中上，碾壓過后見她醒轉(zhuǎn)過來，這才恢復(fù)初始繼續(xù)動作。

    「別嚇唬人?！?/br>
    因為屄是活的，夾著jiba一直都在蠕動，所以他雖小緊張了一下，但很快便又樂在其中，「當(dāng)著煥章的面cao你，嘶啊，你說咱兒子要是看到了，嗯？會怎么想？書sao又會怎么想？會不會一起來cao你呢？」

    放肆起來簡直無法無天，也難怪，屄都給他cao了，還不許宣泄一下。

    六神無主，秀琴搖起腦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啊鞥，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抹去臉上的汗，許加剛又把身子壓了下去：「不知道你就只管岔開雙腿好了，至于說別的事兒嘛，剛子替你辦?！?/br>
    他一臉yin笑，捧起秀琴的臉，像狗似的伸出了舌頭，舔了過去，「狗堡的女人就是sao，還個頂個會裝呢?！?/br>
    死死鉗住秀琴，從臉舔到脖子，又抓起她雙手，把奶子上罩穿的褲襪往下拽了拽，一氣呵成，吧唧起嘴來，咯吱窩連帶胸脯自然也都跑不掉，都給他舔了一遍，「味兒還真濃，別說，就屬你這咂兒大，奶頭也大?！?/br>
    大手往奶子上一扣，推捏揉搓，一時間真就抓不過來，聳兀的奶頭比手指頭都粗，挺在絲襪胸罩上，跟大眼珠子似的。

    「也最肥?！?/br>
    這般把玩了一氣，而后揚起身子，在秀琴目睹之下把她屁股推了起來，緊接著，人也順勢騎跨到她屁股上，「瞅它肥的，光熘熘，毛都不用剃了?！?/br>
    一手一個推抓起秀琴的腳脖子，爬上去噘起屁股就往下杵，無奈jiba緊貼著肚皮，他又只得松開一只手來，推著jiba往下壓了壓，這才把guitou杵進(jìn)琴娘的屄里，「把眼睜開！看著我怎么cao你！」

    他居高臨下沖著秀琴呵斥起來，「要么叫孩兒，要么就叫剛子?！?/br>
    秀琴如同案板上的rou，無從選擇，后者對她來說或許沒那么大羞恥感，她就叫了一聲「剛子」。

    「看，看剛子怎么用jibacao你，」

    看著琴娘眼神無助且臊紅的臉，看著她在那欲拒還迎，直上直下，許加剛緩緩地把jiba插了下去，「應(yīng)該把上面這灰色褲襪，嘶呃，換到下面。」

    直把jiba頭子頂?shù)奖M端這才罷手，「嘶啊，爽吧！」

    罷手歸罷手可是，話卻一直沒斷流，轉(zhuǎn)悠起屁股磨蹭了會兒，上身往前一出熘，幾乎半懸空，又趴在秀琴身上，邊cao還邊把嘴貼到她耳朵上，「連褲襪都沒脫，直接生cao不就這么讓我給配了嗎……前后加起來連十分鐘都沒用，還不是服服帖帖讓干啥干啥……rou色的，灰色的，最后我都不知給她換了多少條連褲襪，姿勢全都叫我給用遍了……就更別說琴娘你了，你跑不了，我也舍不得放你跑……你就認(rèn)命吧琴娘，凡是得罪過我的……以為我慫？好欺負(fù)？今天敢當(dāng)著煥章的面cao你，明天我就敢當(dāng)著……」

    如西天取經(jīng)路上的唐三藏，誰也聽不清他嘴里到底念的都是個啥，反正最拿手的就是念這緊箍咒了，孫猴牛不牛，不照樣兒栽他手里了嗎。

    秀琴無法去阻攔鉆進(jìn)耳朵里的聲音，就如同無法阻止挨cao的命運，她瞪大了眼珠子，啪啪聲響起來時，她臉便也扭曲起來。

    「啊，鞥啊，剛子啊。」

    嘴漸漸張開，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時候她下面竟噴出水兒來，倏地一下便從交合的部位涌溢出來，「鞥啊，饒了琴娘吧?！?/br>
    緊繃的身體在呻吟中分泌出了更多的yin液，充足的體液也令交合變得更加無比通暢，許加剛什么人，還繞了？jiba就跟鉚釘槍似的，在rouxue里上下突突，翻飛起來發(fā)出了一連串咕嘰聲。

    「繞啊，啊鞥．」

    雙腿盤在加剛腰上，秀琴也頸起脖子，與此同時雙手緊緊抱住身上的孩兒，她那凄婉的呻吟在閃耀起暗光的褲襪蠕動下變得更為yin靡，如他所說，哪怕就算是嘴上否認(rèn)，其時其地她這生理反應(yīng)也騙不了人，何況已經(jīng)被cao服了，「給啊，啊鞥，剛子給我，孩兒，啊，啊鞥，剛子給嬸娘啊，爽啊，爽，鞥啊，爽啊?！?/br>
    瘋狂撞擊回下，變了調(diào)的呻吟一聲接著一聲，而秀琴也在這斷斷續(xù)續(xù)的哼喘下開始變得語無倫次。

    瓶子里的汽水早被喝干了。

    書香在跑動中往前一竄，當(dāng)空來個胸停，右腳外側(cè)一磕，皮球登時便越過了對方干擾球員的腦袋，他左腳往前一趟，又來個人球分過，用速度擺脫了第二個人，眼瞅著遠(yuǎn)近距離差不多到了大禁區(qū)邊上，把球斜著一挑，毫不拖泥帶水，便分給了包抄上來的中路。

    亂軍當(dāng)中，鬼哥凌空躍起，把球頂向大門，對方門將意識將用拳頭一錘，球又給轟了出去。

    浩天補射，打在了對方防守隊員的屁股上，隨后一通亂腳，球又給踢回到中場附近。

    煥章從后場高速插了上來，跟加輝做了個二過二，牽扯火力的同時，又把球塞給了楊哥。

    碎步趟了幾腳，離門有個二十來米左右，向左內(nèi)切過去，位置不偏不倚也正好處在球門中線位置，書香輪起左腳對著皮球就抽了過去，砰地一聲，人隨著擺連腿橫飛起來，皮球也跟炮彈似的直朝大門射了過去，隨后他高高躍起，輪起左手「嗷」

    了一聲。

    也正是此刻，許加剛也「嗷」

    了一聲，雖沒有書香喊得響亮，卻勝在持久。

    「嗷，嗷啊，嗷啊啊，」

    斗室之內(nèi)，他擒著秀琴雙腿，整個支點幾乎全壓琴娘的屁股上了，臉朝下，汗滴滴答答地淌落在秀琴已經(jīng)濕了的絲襪胸衣上，他閉著眼抽搐著，就那鯰魚嘴張的絕對能塞個雞蛋進(jìn)去，好半晌才緩過勁兒：「shuangsi了，shuangsi我啦，都，嘶啊，都射你屄里了?！?/br>
    悶聲粗喘，臉上透著無限滿足。

    秀琴雙腿大開，嬌吁長喘中摟住了壓在身上的人。

    「射那么多，套都不戴。」

    前一秒還慈母般柔聲細(xì)語

    呢，后一秒身子就猛烈晃動起來，人也立馬清醒過來，「你，你還不拔出來？！」

    掙扎起身子來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下來，你快下來！」

    她披頭散發(fā)，伸手還扇了許加剛一個嘴巴。

    「射都射了，急啥啊?！?/br>
    許加剛捂著臉，咧了咧嘴，到底還是跪著爬起身子，「放心，你就大搖大擺走出去，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咱倆干啥了。」

    瞟著琴娘被自己cao得又紅又腫的白虎，登時又樂了起來。

    秀琴跪起身子把裙子抻了過來，從側(cè)兜掏出一打手紙，她蹲在墊子上，擦抹過后一語不發(fā)，仍舊蹲在原地。

    「不就錄個音嗎，又沒照相?！?/br>
    看著琴娘白虎流出來的精慫，許加剛跪著湊了過去，伸手摟住了她，「以前不也射里頭，還真怕懷上？」

    琴娘身上的味兒與眾不同，當(dāng)然，他上過的每個女人身上的味兒都與眾不同。

    秀琴晃悠起身子，剜了許加剛一眼，拿起手紙又抹了一把身下。

    「姑奶奶啊，我錯了還不行?！?/br>
    許加剛也不急，嬉皮笑臉在那跟秀琴耍起了二皮臉，「再不濟這一夜夫妻不也百日恩嗎，爽也爽了，叫也叫了，哪能過后說翻臉就翻臉。」

    秀琴又擦了擦下體，脫掉上身的絲襪丟在一旁，拾起奶罩時，掃了眼抖落下來的相片。

    「玩弄女人你早晚遭報應(yīng)，你不得好死！」

    用絲襪胡亂抹了抹身上的汗，把奶罩一穿，站起身時，裙子也在隨后套在了頭上，「等著吧，許加剛，你不得好死！」

    「漬漬漬，琴娘罵人都這么好聽，」

    看著眼前那rou欲的身子，加剛趁著裙子還沒落地照著琴娘屁股就拍了過去，「就剛才，第二次了吧，叫剛子叫得多親，我這魂兒都給你出來了。」

    又是一掌，色澤光亮的大屁股跟皮凍似的，霎時間又抖起一片rou花。

    「看著就起性，你應(yīng)該也穿旗袍，再穿上高跟鞋，非把我饞死不可?！?/br>
    「你不得好死！」

    「男人嘛，花下死才風(fēng)流呢，不然要這jiba有啥用？當(dāng)擺設(shè)？女人的屄天生不就是拿給這jibacao的嗎?！?/br>
    點煙之前，許加剛也把球衣套在身上，「不瞞你說，看到穿絲襪的大長腿，再穿上高跟鞋，嘿，我是真饞，真的！這要是看得見吃不到總憋著，沒著沒落是輕說，時間長了我非得憋出病來不可！」

    煙一點，愜意中他把窗臺的佛爺揣進(jìn)了兜口，「過不了幾天就該給書sao他奶過生日了，到時啊，我把絲襪高跟所有家伙事兒都帶上，不有個柳堡的故事嗎，這回，我剛子也來他個狗堡的故事?！埂騬ou餡餃子就是香，書香一進(jìn)門就聞到了味兒，為防狗子把地籠咬了，就把家伙事兒放到了西場。

    「下午把它放河里，一天一宿也差不多了?！?/br>
    和煥章正商量下午去哪下地籠呢，院里便傳來靈秀的叫聲，「哥倆還不洗手來？」

    書香嘿了一聲，拍了下煥章的胳膊，「走，吃餃子介?！?/br>
    當(dāng)先從西角門探出身子。

    此時此刻，靈秀就站在廂房門口，她腰系圍裙手拿笊籬，一臉帶笑正看他呢，其時娃娃臉上密著一層細(xì)汗，粉嘟嘟的。

    在內(nèi)片瓦藍(lán)色湖光的注視中，像交成績單時那樣，書香嘴角揚了起來，張嘴就定了下午的去向：「伊水河。」

    彷若畫中人，小伙子唇紅齒白，也長了一張娃娃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