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想想，身為一個有女朋友的人，他會不會顯得，那個，

    太有空了一點呢？“老胡繼續(xù)說。

    “別人過周末誰不著急跟女朋友玩，他呢？周末不是加班，就是打籃球，要不然就是請我們吃飯，我說的對不對？”

    第五章 （3）

    “對呀… …”果然當局者迷，我之前都沒有留意到的，或者沒想到的事情就這樣被胡世奇給串起來了。

    我此時想起來另一回，也就是前不久，七夕情人節(jié)，我跟幾個同樣單身的高中同學一起過的，我們先去擼了串，然后去唱歌，我們的車子等紅綠燈的時候停在一家羅森門口，我看見汪寧從里面出來，手里拿著一摞啤酒，面孔白凈凈的，個子高高的，像棵挺拔的楊樹，我按下窗玻璃喊他，他沒聽見，上了自己的車子——他是一個人，那可是情人節(jié)晚上八點多鐘… …

    但是這件事情我沒有馬上跟胡世奇講。

    遠遠看到的汪寧，像是我在美術(shù)館里見到的漂亮的畫，我就想放在心里看著，供著，我不想要講給胡世奇，哪怕他想要證明的，也是一個我無比心急，無比向往的結(jié)果。

    胡世奇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合計什么呢？”

    “沒有，沒有，你繼續(xù)… …”

    “好的。另外洋洋我問你，每次我們問小汪警官，你女朋友在哪里的時候，他都是怎么回答的？”

    “他說，他總說，他女朋友在外地演出呢。”

    “奇怪不？你說奇怪不奇怪？”胡世奇死死盯著我，“怎么會總在外地，怎么著他女朋友要在全世界都演一遍嗎？”

    胡世奇的這個邏輯是通順的，我不得不點頭同意。

    “所以我覺得，”胡世奇道，“他十有八九是根本沒有女朋友。更沒有 一個在遼寧芭蕾舞團跳舞的女朋友，這件事情就是他自己捏造出來的。”

    “可是… …為什么呢？”我就不明白了，“小汪警官怎么會捏造這件事情呢？”

    “吹牛唄?！焙榔嬲f，“誰不想要一個芭蕾舞演員當對象呀，他吹牛自己開心唄。再說了，你想想，我這人條件這么好，他要是真有女朋友在遼芭，怎么會到現(xiàn)在都沒給我介紹一個呀？這沒有道理嘛！”

    “世奇呀，”話說到這里，我拍拍他肩膀，真是不得不說了，“現(xiàn)在姑娘都看長相，小汪警官長什么水準，長眼睛的都知道。別說是遼芭的舞蹈演員，就是個小明星，汪寧也都配得上，他實在不用為了這個吹牛的。至于說，他沒能給你介紹到女朋友，反正，”我越說聲音越小，“這也正?！?nbsp;…正常… …”

    桌子下面黑暗里的胡世奇仿佛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我走！”

    我一把把他拉回來，討好地：“哎，沒說完呢，走什么呀？”

    這時候的胡世奇已經(jīng)知道自己已經(jīng)扭轉(zhuǎn)了局面，從一個來賠禮道歉的變成了一個通風報信者甚至是出謀劃策的軍師了，他鼻子里面哼哼幾聲，然后警告我：“不許再替他說話了，更不許再提醒我這人有多帥?！?/br>
    “嗯。”我閉著眼睛點點頭。

    “把上面的水果撈拿下來，咱倆邊吃邊說?！?/br>
    “好的?！蔽乙姥哉兆觯拔也怀阅闳园?。”

    胡世奇狠狠吃了一大口自己買來的水果撈，看著我笑：“其實還是想要減肥，是不是？你是什么時候開始惦記他的？”

    “我沒惦記他。”我說。

    “不許撒謊，要不然我走。”

    “看著他的第一眼開始。”我馬上說。其實我早就想找個人說說了。但是我真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是老胡。

    “到現(xiàn)在啥感覺？”

    “恨不得天天詛咒他被三，然后我接手。吃素也是為了這個?！蔽艺f。

    “沒有用！你現(xiàn)在知道了，他十有八九是沒有女朋友的，你呀該張嘴表白的時候得張嘴，該出手的時候得出手?！焙榔嬲f。

    “你說得對！”我點頭，片刻后又遲疑，搓搓手，“… …不會呀?！?/br>
    “那有什么不會的。打扮漂亮了約他出來，請他吃飯，找個浪漫的地方，能展示你魅力的地方，讓他好好地看看你。趁著月亮好表白，表白也不用直說，畫面定格，上去親就好了?！?/br>
    “你好熟練呀……”我不由得點頭贊嘆，“這么有手段，搞定多少女朋友了？”

    老胡黯然：“一個都沒有… …”

    我們兩個都沉默了一會兒，終于我沒忍住，還是問了他：“那你想過為什么沒有？”

    “… …”

    這時有人敲門進來辦事，是街道黨辦紀委那邊過來送簡報的大姐，大姐給了材料，問我眼影這么好看是不是新買的，又聊了兩句就走了，對于我跟胡世奇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從寫字臺 下面鉆出來這個場景完全不以為意——這個局面本來應該是曖昧的，可是如果這個男生是胡世奇，那就另當別論——老胡自己仿佛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此時更加沉默了。

    … …

    后來仔細想想，雖然我覺得“靠老胡支招談戀愛”這件事情本身就有點荒誕，但是他說的一些內(nèi)容對我來說是有借鑒意義的。比如汪寧有女朋友這事確實讓人懷疑，比如我要是喜歡他就應該說出來，要不然這會成為一個越來越沉的包袱壓著我，嚴重了可能會影響身體健康。我拿定了主意，就照胡世奇說的辦，就等一個機會跟汪寧把話說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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