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點邊
這幾天大雨停不下來地下,好像老天爺?shù)沽艘慌杷堰@座小村莊給沖散,學校放了雨假,村里人都躲在家里,趴在窗戶邊乞求著莊稼千萬別災了。 沉知衍應該是這村子里最安逸的人,他搬個板凳坐在門口屋檐下,眼前像是被大雨安上了一道屏障,擋住了他的視線。 但是他并不安逸,沉知衍啃禿了十個手指甲,想起林昧那天晚上的話,又開始啃大拇指。 那話什么意思,他和他媽怎么了?林昧說太親密了,他不是改了嗎,聽她的話沒給他媽打電話了。還說他見著女的走不動道,他不挑的嗎?是,他確實在林昧身邊色了點,可不也就在她身邊嗎,外人誰不說他是個正經(jīng)人。又罵他心眼多,哼。 還說喜歡他… … 干嘛突然說那種話。 沉知衍的耳尖有點紅。 褲兜里的手機又開始震動,不出意料又是他媽,沉知衍猶豫一下,最終沒有接。別接了,讓林昧知道了又得生氣。 沉知衍啃著指甲,可是也得讓林昧知道啊,頭疼。 大雨停了第二天,村里發(fā)生件大事,在老馮家院子里找著錢蘭芝的衣服,從里到外,那才齊全呢。村里瞬間炸了鍋,下了大雨老太太沒忍心默許林昧進屋,這回她正睡著呢,被鄰居家的動靜吵醒。 “林昧!林昧!快別睡了!”林雪昕這么多天來第一次跟她說話,態(tài)度還挺好,一臉興奮地把她從床上拽起來。 “怎么了?” “快點!衣服穿好,隔壁吳叔家都亂了套了!” 林昧心里頓時恍然,穿上衣服,去院子里洗了把臉,一邊刷牙一邊跟著林雪昕站在墻邊的石頭上往隔壁看。 “你看,馮叔媳婦多能鬧,錢蘭芝也不是善茬,這回好了,她倆碰一起也有的看了?!?/br> 林昧刷著牙,含糊不清:“怎么突然找著蘭芝姐的衣服了?” “那誰知道了。” 林昧聳聳肩,沒再追究,有些事她大概明白,又不太清楚,但是何必非要刨根問底,和她又沒多大關系。 “媽!媽!”小寶蹦蹦跳跳地跑進來“媽!沉老師病了!” 林昧吐了漱口水,當沒聽見。 “媽!沉老師病了!沉老師病了!” 小寶一直在她耳邊嚷,林昧皺著眉頭:“我又不是大夫,告訴我干嘛?” “沉老師讓我必須在你耳邊說五遍!所以,還有兩遍!” “媽!沉老師病了!沉老師病了!” 林昧黑著臉轉(zhuǎn)身進屋,沒聽著就得了。 隔壁還在那鬧呢,村長跑過來讓大家伙先停停,趕緊那家伙去后山,村里水道被大雨沖塌了。 這是大事,林昧家沒男人,林昧和林雪昕拿著鐵鍬往外面走,往后山去的路上都是村里人,都嘮著剛才發(fā)生的亂遭事。 “錢蘭芝這回可出名了?!绷盅╆恳贿吙闹C瓜子一邊聽熱鬧。 林昧瞥了一眼:“早就該她出名?!?/br> 話里有話,林雪昕臉上有點臊,她本性不壞,今早得知那事后第一反應就是挺對不起林昧,可話說回來又拉不下臉道歉。 “得了,晚上回去請你喝八寶粥,村頭小賣鋪剛來的新貨,聽說可好喝了,我都不給小寶買,就給你喝?!绷盅╆坑檬种馔绷送绷置?。 林昧嘆了口氣,笑了,能有什么辦法,給她臺階不下顯得她不知趣。 “行,就這一回,以后可別有這種機會請我喝了?!?/br> 后山的樹被大雨砸倒了幾棵,又泥又濘,更不好走了,林昧和林雪昕攙扶著往水道走,一路上好幾個女人正嘮八卦,看見她眼神開始躲躲閃閃,怪不好意思的,你說以前沒鬧出這種誤會罵林昧也就罵了,這回鬧出來這種事,想想前些天怎么說人家的,現(xiàn)在想想臉皮都臊得慌。 林昧第一次有一種沉冤得雪的痛快,她這輩子都沒這么痛快過,想說想笑都不用再顧及別人的目光,還有幾個性子直的女人偷偷往她兜里塞了幾個零嘴,意思讓她別再計較了。 說實話也不值,挨了這么久的打罵最后換來村里人終于把她當成正常人對待。欸,總比以前好,這算是她在這個村子里最好的結(jié)果了。 上游因為大雨塌方了,村里下游的水道就堵了,林昧在旁邊安靜地干活,不言不語的,村里女人這時候開始夸她了,聚在一堆喝水時還說她這姑娘穩(wěn)當,能干活。 “哎呀!沉老師病著呢還過來幫咱們通水道!”村支書大嗓門一喊,除了林昧以外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一個人。 也不知道他那種城里來的金貴人能干什么活,林昧壓根不看他,只干自己的,沒一會兒大家伙開始各干各的,林昧聽見背后傳來腳步聲,斜眼一看,男人正假裝視察工作往她身邊靠。 裝吧就。 林昧低頭繼續(xù)干活,背后那人故意地咳嗽幾聲,示意自己生病了。 裝吧。 林昧挪遠了點,沒一會兒,沉知衍又跟了過來,剛要抬手拍她肩膀,林昧抬起頭朝遠處喊:“雪昕,我這石頭挪不動,你過來搭把手!” 趕緊收回手,沉知衍黑著臉轉(zhuǎn)身走了,站在后邊的大樹底下,死死地盯著林昧,林昧只當沒感覺,干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