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扎心了大師兄
不出兩日,圣女特賜兩個修羅魔侍成婚的消息,就傳遍了魔宮上下。 意料之中的,小魔物第一時間就來尋雁寧,在藏書閣的書桌前攔住了她。 “主人,外面那些人是在說謊對不對?什么青梅竹馬,什么婚約,你明明否認過的!” “我……”雁寧欲言又止,這雜線團一樣的愁事,實在不知該從何講起。 她心道不如干脆掀過這一頁,于是直接表示讓他不要再過問,對外還稱是她弟弟便好。 若水卻并不遂她的愿,仍不依不饒。 “主人你記得你說過什么嗎?” 他想拉住雁寧的袖子,卻被她心虛地躲開。 見此情形,若水目光一沉,再開口時,便帶了些無辜和哀怨。 “你說過,叫我不要相信,什么青梅竹馬都是那個男人胡說的?!?/br> “主人,你怎么說話不算數(shù)呢?” 少年低落的話語,恍若化不開的愁云,亟待著面前女子用肯定的回應,替他拂去滿面陰霾。 可雁寧同樣沒如他所愿。 她自嘲地笑了笑,一時并沒有說話。 心里卻忍不住想起,這場鬧劇的由來。 閑聊那日,本以為偏僻無人便可保證安全,誰知小魔物身上竟被下了追音符,叫她們真是好一個現(xiàn)場直播。 也難怪那日云扶風要胡編一通二人的身世。 不然如何解釋她倆剛進宮就在一起“私會”呢? 總不能說二人雖然素未謀面,但一見如故,因此找了個僻靜地方談情說愛吧? 這不是打圣女的臉嗎…… 名義上,云扶風好歹也是修羅城以男寵的名義送進來的,雖然根本沒被“寵”過。 她嘆了口氣,無奈道:“我自然沒有說話不算話,可成親這件事,不是我自己能決斷的?!?/br> 可若水沒有聽出話外之意,焦急追問:“是他逼迫主人的對嗎?我去殺了他!” 自二人相識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從若水口中說出“殺”字,這個說著要做一個“善良的魔”的少年,似乎與他希望的目標正在走遠。 “你站??!”雁寧一把扯住他的手臂,重重道:“你要殺誰?你又殺得了誰?你以為殺掉他一個人就能解決問題?” 難以言喻的沉默蔓延開來,緊緊裹住這對半路結(jié)合的主仆。 雁寧內(nèi)心頗為煩躁,這叁個問題不只是針對小魔物,更是在提醒自己:她要解決的,遠不止一個人。 半晌后,她沉下心來,念在到底是自己撿了他的份上,拿出半分耐心,好言勸道:“此事已經(jīng)板上釘釘,況且如今身在魔宮受制于人,圣女的命令,焉能不從呢?” 話音落下,若水半垂著眼眸,低聲道:“所以,你是真的要和那個男人成親?” 雁寧見他臉色異常,失魂落魄的,想說些什么,終究是欲言又止。 望著面前神情消沉的少年,她突然想起了白日與云扶風的談話。 “雖然是假成親,但此事你知我知,切不可讓仙門知道風聲?!?/br> “你放心,我曉得的,只是委屈阿寧了?!?/br> “委屈?”她上下打量他一圈,意有所指,“你又不是第一次讓我委屈?!?/br> 云扶風登時紅了臉。 稍后他想起來什么,忙說:“你那個半路撿來的弟弟,最好也不要告訴他?!?/br> “這是為何?他沒那個膽子透露出去的?!?/br> 云扶風嚴肅道:“魔宮終究是復雜危險,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那個魔族少年沒有半分修為,他人若有心利用,實則后患無窮?!?/br> “行,不說就不說。” 回憶至此結(jié)束,雁寧仍閉口不言,腦海中想著圣女為何要如此,想著任務完成遙遙無期,逐漸陷入了繁亂的思緒。 若水不明真相,見雁寧不搭理他,心里瞬間涌起一股強烈的慌張,一把抱住了她,無措得連聲音都在發(fā)顫:“不要,不要嫁給那個人?!?/br> “既然說你們多年未見,怎么確定他如今沒有變心呢?興許,興許他是在騙你?!?/br> 他把謊言當了真,一味乞求雁寧轉(zhuǎn)變心意;可他并不知道,雁寧此時為了讓圣女放下懷疑,不會也不能拒絕這場鬧劇。 雁寧面色疲憊:“我心里有數(shù),你現(xiàn)在只需認真當好我弟弟這個角色,不能露餡,知道嗎?” 她耐心早已用光,沒心思再同他解釋,說完便要離開。 “主人,你喜歡那個人嗎?” 一聲呼喚從背后傳來,是若水在小心翼翼地問她。 雁寧向外走的動作頓了頓,片刻后,輕輕回了一句:“成親一事,和喜不喜歡無關(guān)?!?/br> 魔域婚禮的習俗,是新娘子由娘家人背著,一直背上花轎;到夫家后,再由新郎挽著新娘的手,一同去行禮。 圣女聲稱要辦場熱鬧的婚禮,于是不啻花費,就連馱轎都用的是鳳羽鸞鳥。 而雁寧名義上的娘家人,自然只有若水一個。 紅裙霞帔,雁寧伏在若水的背上,發(fā)飾尾端長長的流蘇,時不時擦過他的臉頰與脖頸。 “jiejie。”他盯著腳下的石板路,輕聲問道:“今天你成親了,那我呢?” 借著蓋頭的掩護,雁寧悄悄俯首,嘴唇貼著他的耳朵,小聲說:“我還是你的主人啊,不會變的。結(jié)個婚而已,別發(fā)愁了,嗯?” 聽到她的許諾,若水只是抿了抿唇,“嗯”了一聲,面上依舊沒什么表情,既缺少喜悅,又瞧不出悲傷。 似乎所有的情緒都被他藏進了心底。 坐進轎子后,若水便從她的視線中離開,隔著紗帳和人群,雁寧全然尋不出那個總是跟在她身后的小魔物,如今走在哪里。 直到下了轎,進了院,她轉(zhuǎn)身回眸,仍看不到那個灰青衣服的身影。 “可有什么不妥?”云扶風挽著她的手心,悄聲問道。 “沒事,走吧?!彼栈亓艘暰€。 不會有事的,小魔物能做出什么讓她擔心事來呢? 他那樣弱小,就是一時擰不過來罷了。 雁寧默默想道。 婚禮進行的普通且平常,不知為何,這魔域的婚禮與雁寧在修真界見過的也沒有太大不同,一樣的令人乏味。 頭戴的鳳冠、身穿的嫁衣都像是枷鎖,困住她。讓她必須費力撐起脖頸,保持新娘的端莊;同時在小心翼翼的行走中,忍受著悶熱。 這一切僅僅在圣女到來時,有了些許變化。 “本殿到得正是時候?!?/br> 隨著一聲輕笑,眾人只見圣女踏云而來,身后跟著兩列長相標致的侍女。 她蓮步款款走到雁寧面前,紅唇始終翹著一彎淺笑。 圣女仔仔細細端詳著雁寧,從上到下巡邏過一遍,而后說:“怎么沒涂蔻丹,是誰梳的妝?這樣疏忽?!?/br> “回圣女,我不喜歡涂蔻丹,所以沒有讓妝娘弄?!毖銓庍B忙解釋。 卻聽圣女嗔怪道:“這怎么行?新娘子手上哪能不帶紅呢?” 話音婉轉(zhuǎn),她繼續(xù)說:“不如就讓本殿來給你施朱?!?/br> 雁寧沒有再拒絕,只得任憑圣女執(zhí)過她的手,替她將指甲一根根染成紅色。 “茶花紅,本殿覺得很適合你?!?/br> “謝過圣女?!?/br> 層紗重帳的寢室內(nèi),本該嬌羞靜坐于床畔的新娘,卻仰躺在一側(cè)矮榻上。 她舉著手,細細打量染了蔻丹的指尖,像幼童見到有趣新奇的玩意兒,整個人被吸引住,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 而房間的另一側(cè),正端坐著新郎。 云扶風全身衣裳整齊如新,望著對面的人,眼神罕見的冷肅。 雁寧仍觀察著蔻丹,翻來覆去地瞧,怎么看也看不夠似的。 紅燭垂淚,一室寂靜。 眨眼的工夫,云扶風忽然閃至榻前,出手攥住了她手腕。 “別看了?!?/br> “滾開!”雁寧厲聲吼他,手腕竭力掙脫,卻掙不開。 “阿寧!”云扶風一手制住她手腕,另一手施法結(jié)勢,指尖流出一縷銀色光輝,緩緩淌向雁寧。 銀輝觸碰到皮膚的一剎那,她雙目霎時通紅,瘋狂開始掙扎。 不知她哪里來的力氣,云扶風險些被推到地上。 分身乏術(shù)的時刻,他抽出心思,安慰道:“且忍一忍,寧寧?!?/br> 銀輝進入額中,雁寧神情越發(fā)猙獰,好似正在承受難以想象的痛苦。 漸漸地,她掙扎的力度減小,眼中卻汪起水光,望著云扶風,怔怔垂下淚來。 “我好疼。”聲音哭腔濃重,滿是委屈。 下意識地,云扶風放輕了力道,柔聲說:“就快好了。” 與此同時,雁寧飛快從發(fā)間拔下一根簪子,狠狠刺入他心口。 “你去死!” 一滴血從簪頭低落,隨后鮮血越來越多,雁寧力氣不減反增,極力向里推著簪子,濃烈的憤恨涌現(xiàn)在她眉眼之間。 云扶風牙關(guān)緊咬,下頜繃緊,一聲不吭地繼續(xù)壓著雁寧,指尖銀輝沒有半分移動。 時間一分一秒劃過,雁寧雖然刺中,但身體仍舊被他控制,伴隨銀輝越來越亮,她腦海中生出炸裂一樣的疼痛。 可就算再怎么推簪子,云扶風卻像沒有痛感一樣,鐵鉗般不肯松開她。 鮮血越流越多,漸漸地,她掌心、手臂、胸口都是云扶風的鮮血。 不知過了多久,銀輝豁然大亮,與此同時,雁寧忽地昏了過去。 指尖紅色漸漸褪去,她緩緩睜開眼睛。 “你?”雁寧先是困惑,看清面前情形后,當即瞪大了眼睛,愕然驚呼:“你不要命了?!” 她驚恐的模樣落在云扶風眼里,讓他心頭一松,因失血而蒼白的薄唇泛起微笑。 “寧寧?!?/br> 話音剛落,云扶風眼前一黑,旋即失去意識倒在了雁寧身上。 “我靠!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