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想重生 第5節(jié)
而沈思雪拒絕了。 即便是意料之中的事,喬嬌垂在身側(cè)的手還是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涂著鳳仙花的紅色指甲刺破手心。 沈思雪好似沒有發(fā)現(xiàn)喬嬌的異常,難為情地解釋道:“并非我不愿,而是此次目的是受貴人召見進宮,怕誤了時辰,性命難保,望姑娘見諒?!?/br> 喬嬌咬著舌尖,用疼痛維持清明,可嗓子卻是沙啞無比:“無妨?!?/br> 沈思雪上下打量喬嬌一番,好像猜到了什么:“姑娘衣著臟污,進城肯定會被笑話,待會兒將你們主仆二人送至附近的成衣店,換一套干凈的衣物再回家,如何?” 不如何。 喬嬌心中冷然,可她已經(jīng)沒有另外的選擇,即便她想劫持沈思雪讓護衛(wèi)隊送她們到王府,也是不可能的。先不說她們兩個半殘的人能不能成功,再者……驚動了宮里面的人……下場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喬嬌沒有選擇,疲憊地合上了眼:“那小女子謝過姑娘?!?/br> 等進了城之后,沈思雪果然履行諾言,選了家最近的成衣店。她掀開簾子讓喬嬌指給喬嬌看:“就那家鋪子,如何?” 鋪子里頭有五六個女客帶著各自的仆人在挑選布匹。 人太多了,喬嬌在心里想,可她回過頭,對上沈思雪的眼神,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了選擇,“就這家?!?/br> 喬嬌帶著桂枝下了馬車,在她們二人露面的時候,喬嬌能感覺到無數(shù)目光停留在她們身上。 沈思雪坐在馬車之上,居高臨下,笑著朝她告別:“有緣再見?!?/br> 喬嬌強撐著儀態(tài),深吸一口氣,“有緣再見?!?/br> 背后無數(shù)似探究,似揣測,似笑話的眼光如芒在背,桂枝身體打著抖,才后知后覺地想起她們的處境。 “那兩人好生面熟……是不是,是不是五王府的那位?” “嘖嘖,衣不蔽體發(fā)髻凌亂,這可遭了什么孽啊?” “嘿嘿,不就是——”答話的人眼神下流,“說不定是干回老本行了,我看這般可憐的模樣,說不定不止一人……” “果然是sao/蹄子,進了王府還想著勾引男人,就該被浸豬籠!” 桂枝快要崩潰了,她突然能夠體會到羅姨娘當(dāng)日被捉j(luò)ian的滋味,恨不得當(dāng)場一頭撞死在這里以證清白。 “桂枝!” 耳邊的一聲厲喝讓她清醒過來。 她忍住羞意,努力往喬嬌身邊縮去,“小、小姐,我們、我們該怎么辦,王爺一定會打死我們的?!?/br> 喬嬌搖搖欲墜,她又如何不知,裴湛昨日的話好似重新回到耳邊 ——“阿嬌安排的這出戲看客眾多” “一并打死” 喬嬌不由捏緊了桂枝的手,桂枝被捏得生疼,可卻不敢出口抱怨。 喬嬌猛地松開桂枝的手,現(xiàn)在不是考慮那么多的時候,雷厲風(fēng)行地下達命令:“先換衣服,然后你去繡莊調(diào)馬車過來回府!” 王府里面有想要她命的人,所以必須另外求助,至于裴湛要殺她……喬嬌眉心漲疼,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而喬嬌不知道的是,背后本該遠(yuǎn)去的馬車?yán)锩?,小丫鬟一直偷偷掀開窗簾的一角看著她們,直到她們進了成衣店,看不見蹤影了,才放下簾子。 小丫鬟氣鼓鼓地向自家小姐抱怨:“她們竟然要去五王府?她們跟五皇子是什么關(guān)系!” 沈思雪手上正拿著醫(yī)書,聞言,翻過一頁,不咸不淡道:“你還猜不出來嗎?” 小丫鬟語氣惡狠狠,“肯定是五皇子府里的美人!” 提到五皇子,小丫鬟可不高興了,她家小姐是最好的可人兒,而五皇子風(fēng)流之名遠(yuǎn)揚,府中養(yǎng)了十幾個美人之多,怎么配得上她的小姐? 沈思雪眼睛終于從書籍上移開,似笑非笑,“猜得不錯,那好環(huán)兒再猜猜,她是那位美人?” 小丫鬟名喚環(huán)兒,聽到沈思雪這樣說,認(rèn)真思考了一會兒,就放棄了,嘟著嘴抱怨:“好小姐,別再打趣奴婢了,五皇子府中光是妾室就有五位,還有美人若干,奴婢怎么猜得出來?” “奴婢就只聽聞過皇子殿下近日獨寵一出身青樓的美人——” 沈思雪笑出聲,“環(huán)兒果然聰慧過人,一下子就猜到了?!?/br> 環(huán)兒瞪大了眼睛。 沈思雪心情好,忍不住多說兩句:“雖然她們主仆二人衣著凌亂,但都是宮中的料子,但色澤過于艷麗妖媚,大戶人家的小姐定然不會就此穿著,除非是妾室……” 并且,只有是從那種臟污地方出身的妾室,才會如此打扮,否則,那個身世清白的貴女會自降身份。 沈思雪心情很好,甚至開始期待起見儀妃娘娘起來。 儀妃娘娘信上描述得十萬火急,可今日一見,那喬嬌根本不足為患,而且……沈思雪唇角上揚,她故意把人放在那種地方,這流言不足半日便會滿城皆知。 喬嬌她,已經(jīng)沒有活路了。 第5章 馬車一路平穩(wěn)地停在了宮外,墨云早早地就等在外面,侍衛(wèi)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人我?guī)湍闼蛠砹??!?/br> 沈思雪掀開簾子下馬,抿唇朝將領(lǐng)一笑:“是我們添麻煩了?!?/br> 將領(lǐng)抬手,止住了沈思雪的話頭。 “沈老將軍護國有功,在下當(dāng)初就是由老將軍一手從軍營里面帶出來的,如今將軍府式微,在下不過是能幫一把是一把,以盡綿薄之力罷了?!?/br> 說罷,他就牽著馬告辭了。 而墨云也領(lǐng)著沈思雪進宮。 墨云:“沈小姐今日誤了些許時辰,可是在路上發(fā)生了什么事?” 沈思雪正愁不知道怎么讓喬嬌的事“不經(jīng)意”地傳入裴湛的耳中,而墨云這一問,正是瞌睡送來枕頭。 沈思雪面上依舊溫和,只是普普通通地回答道:“路上遇到被馬賊追趕的女子,讓侍衛(wèi)出手救下她們,可能耽擱了些時間?!?/br> 墨云本來也是例行公事一問,但不知道沈思雪那句話觸動了他,他的腳步凝滯了半晌,才重新恢復(fù)正常。 若是往常聽見這件事,他定會馬上想到那求救的兩人是否是有意為之,故意接近沈思雪,雖然將軍府已經(jīng)死得只剩下沈思雪一人了,名存實亡,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總有些居心叵測的人以為自己可以從中撈點兒好處。 但是……墨云不自覺地摩挲了一下腰間利刃的刀柄,又是馬賊么? 他唯一一起處理過有關(guān)“馬賊”的事務(wù),便是因為喬嬌。 天子腳下,哪來那么多馬賊橫行霸道,若不是一些不成氣候的流民,那就是有人故意為之,借著馬賊流寇的名義達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喬嬌就是個例子。 他受王爺?shù)拿钪匦抡{(diào)查喬家一案,待出了結(jié)果后,自然是把當(dāng)初下手之人抓出來滅了個干凈。而那所謂連官府都抓不住的,行蹤莫測的馬賊,不過是幾個賭坊里面的地痞無賴,還有……某戶人家圈養(yǎng)的家臣罷了。 墨云還記得那天,去府邸討要人,在把人交出來之后,手起刀落,血流了滿地,所有人都面色煞白,卻無一人敢出言。 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一個青樓的妓子會有如此能耐。 墨云閉了閉眼,覺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怎么就從一個詞想到那些事。 墨云帶著沈思雪來到儀芳宮,對沈思雪道:“小姐進去吧?!?/br> 沈思雪朝墨云溫聲道謝,進去了。 墨云候在外面,召來手下,叫他們把今天沈思雪路上遇到的那兩人好好查一查,若真的是什么有心之人,那依照過去的例子,都得清理干凈。 不過這些臟污的事就不必讓沈思雪知道了。這是裴湛親口吩咐過他的。 墨云一邊候在宮外,一邊等待屬下復(fù)命,可足足過去一個下午,不單止里面的人沒有出來的意思,他的下屬一個也沒有回來。 墨云不自覺地皺起了眉,他底下的這群人辦事的速度越來越差勁了? 直到他的耐心即將耗盡之際,一個下屬才匆匆忙忙回來稟報,墨云的眉非但沒有松開,反倒皺得更緊了。 墨云是裴湛的貼身侍衛(wèi),沒有宮人敢阻攔,墨云一路入到了儀貴妃的殿中。只是剛一入門,墨云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裴湛面色陰沉得宛如滴出了墨汁,儀貴妃端坐在主位,看不出什么情緒。 唯獨沈思雪一臉茫然,眼眶泛紅:“湛哥哥是不想見到雪兒嗎?雪兒已經(jīng)讓湛哥哥厭惡至此了么?” 墨云不知他們在唱什么大戲,不敢多看,只是盡職地完成自己的職責(zé),把方才屬下傳來的消息盡數(shù)低聲稟報給裴湛。 “啪!”瓷杯被用力地投擲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儀貴妃蹙眉,“湛兒是在給母妃我擺臉色嗎?” 裴湛起身,一雙漆黑的眸子盯住儀貴妃,儀貴妃對上這雙漆黑不見光的眸子,竟然在心底忍不住寒顫。 即便她清楚,這是她的孩兒。 終是裴湛開口打破這僵直的氣氛,冷硬道:“若母妃閑來無事,可以多邀請姐妹賞花閑談,兒臣的后院就不勞母妃費心了?!?/br> 這話可以說是毫不客氣。 “裴湛!” 又是一聲脆響,儀貴妃也氣得摔碎了一只瓷杯。 這一聲動靜,徹底驚得沈思雪的低泣聲消失殆盡。 裴湛看了碎片一眼,接著又把目光轉(zhuǎn)回儀貴妃上,面無懼色,恭敬地行了一禮:“若母妃再無他事,兒臣先行告退?!?/br> “裴湛你敢!” 身后傳來儀貴妃不死心的聲音,但裴湛已經(jīng)分不出絲毫的心神。 待徹底避開宮中的耳目,裴湛才徹底撕下冷靜自持面具,雙目赤紅,腕上的青筋猙獰地鼓起:“喬嬌她——可好?” 裴湛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嘶啞得可怕。 墨云大驚,他從來沒有看過王爺如此失態(tài),但他很快便收斂好心神:“喬姨娘已經(jīng)平安到府?!?/br> 聽到這個結(jié)果,裴湛心底幾不可聞地松了一下,恢復(fù)以往的些許冷靜:“立刻封鎖消息,把……” “王爺,”墨云打斷他,“后事已經(jīng)盡數(shù)處理完畢,消息已經(jīng)封鎖,在場的人也都封了口?!?/br> 裴湛眉心稍霽,可還不等他放松片刻,墨云下一句話便讓他咬牙切齒。 ——“也正是因為如此,屬下查明真相花費不少時間。” “什么意思?”裴湛已經(jīng)想到一個可能,這個可能讓他恨不得現(xiàn)在就咬死喬嬌。 “在屬下動手之前,已經(jīng)有人為喬姨娘擺平了一切?!?/br> “是盛家第三子——盛余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