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太子的掌心嬌 第47節(jié)
“你們來個人,摁著他,等會這烈酒從傷口上倒下去,那可是能痛到地上打滾的事?!崩侠芍凶屓藢砹揖疲钢Q玉道。 花鶴玉垂了眼眸,聲音嘶?。骸盁o需,老郎中你倒就是?!?/br> 老郎中生在涼州,年輕時一直在蒼西的軍營行醫(yī)救人,站場上鐵血的漢子他見多了,卻從未見過如花鶴玉這般能隱忍到極致,心性更是克制可怕的人。 極烈的燒酒順著他肩頭倒下,在這瞬間,只見他面色驟然發(fā)白,垂在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面上竟然瞧不出絲毫異色,就像沒有一點(diǎn)感覺一般。 老郎中用烈酒消毒后,有用淬過火的匕首小心剜下他肩上已經(jīng)凍死的腐rou,再次消毒時老郎中不禁佩服道:“小郎君再忍忍,你這傷尋常法子估計(jì)是沒那么容易好,只有用針線把裂開的骨□□合,讓傷口愈合。” “好?!被Q玉輕輕點(diǎn)頭。 下一刻,尖銳的銀針從他皮rou穿過,穿針引線的聲音恐怖得令人雞皮疙瘩炸起。 花鶴玉逆光站著,背脊筆挺,除了唇色稍顯蒼白,身體連顫都未顫一下。 町白和西風(fēng)守在一旁,他們于心不忍,微微側(cè)過頭,紅了眼眶。 老郎中給花鶴玉處理好傷口后,千叮嚀萬囑咐才離去。 “你們也回去休息,忙碌一整夜?!?/br> 花鶴玉起身往內(nèi)間走去,在轉(zhuǎn)身進(jìn)去的那一刻,他冷冷回眸:“抓到的那些刺客,還有王庭偷襲的騎兵?!?/br> 他唇角泛著嗜血的笑:“趁著河水還未完全封凍,把那些人凍進(jìn)去,每日喂食喂水,心口以上用爐子暖著保溫,讓孤看看這些東西還能活過幾日?!?/br> “是。”町白趕忙應(yīng)道。 “趙夜清找到了嗎?”花鶴玉問。 町白微凜:“回殿下,根據(jù)山匪傳來的消息,趙夜清帶著婢女纖纖已經(jīng)離開伏雁嶺山脈,去了東胡草原,最后在茫茫雪海中消失蹤跡?!?/br> 花鶴玉揉著隱隱作痛的眉心:“那讓人往蒼梧傳一封家書,如實(shí)稟告宣威將軍,這般大的動靜,估計(jì)蒼梧和蒼西都收到了我們遇襲的消息?!?/br> 屋內(nèi)。 齊嬤嬤正端著湯藥,正準(zhǔn)備給慕時漪喂下。 恰巧這時,花鶴玉繞過屏風(fēng)從外頭進(jìn)來,他垂眼看著在榻中昏睡,無知無覺的慕時漪,嗓音淡淡:“嬤嬤你去休息,夫人的藥,孤親自來喂。” 齊嬤嬤有些不放心,畢竟花鶴玉的傷,她也瞧見了,傷得極重,但殿下的旨意她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只能恭敬行禮,緩步退到外間。 床榻旁,花鶴玉端起小桌上放著的漆黑苦澀湯藥,伸手小心翼翼把慕時漪扶起喚她的小名:“卿卿,快醒醒?!?/br> 慕時漪身子微微顫了顫,但依舊逼著眼,沒有絲毫要轉(zhuǎn)醒的跡象。 下一刻,男人沒有絲毫猶豫,低頭含一口碗中苦澀藥汁,然后慢慢喂進(jìn)慕時漪口中。 刺鼻苦澀難以下咽東西,在接觸道唇瓣的瞬間慕時漪本能掙扎。 “乖乖~”他伸手,有力臂膀緊緊箍著她纖細(xì)腰身,溫言軟語低聲輕哄。 夢中,慕時漪也不知能否聽懂,但慢慢停止掙扎,眉心蹙著微仰的脖頸,緩緩咽下湯藥。 花鶴玉的唇很燙,兩人guntang的身軀相貼,在破碎斑駁的燭光下,是說不出的情意。 第52章 晨曦從翻滾云層中透出,三三兩兩斑駁光影,海東青展翅高飛,尖銳羽翼劃過燕北蒼?;野椎奶祚?最后盤旋在蒼梧軍營的主帳外。 營帳被人從里頭挑開,走出一個身著甲胄高挑白皙滿身書卷氣息的男人,他伸出手臂,一直盤旋不落的海東青,下一刻乖巧落在他的護(hù)腕上。 蹙眉從海東青腳上掏出一張密信,徐徐展開,待看清里頭內(nèi)容后,他整個人沉了臉,眼中泛著冷厲薄怒。 這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慕時漪多年不見的哥哥慕行秋,蒼梧軍中,被譽(yù)為最聰明狠辣的笑面虎,當(dāng)然他還有個上不得臺面的雅稱“文人流氓”。 萬里荒寒,肆虐風(fēng)雪刮得人眼睛都真不開,慕行秋從蒼梧出發(fā),冒著鋪天蓋地暴雪,沒有絲毫猶豫前往涼州主城。 宅院四處,一桶桶涼水潑下,昨日刺殺時留下的刺紅血色已被洗刷一凈,只留花壇庭院中泥濘黑泥混著不起眼的血腥,預(yù)示這院里昨日發(fā)生的一切。 光禿禿的枝條,被層層疊疊大雪壓彎,在嚴(yán)冬的風(fēng)中瑟瑟顫抖。 四周伺候的丫鬟婆子屏聲靜氣,腳下步伐匆忙,沒有人敢分心。 因?yàn)榇藭r,主院屋中,從今兒清晨便起了高熱不散的夫人,半個時辰前才灌下去的湯藥吐了出來,這會子又燒得不省人事。 暖如春日的屋中,慕時漪額間沁著薄薄冷汗,她生得極為好看的黛眉微蹙著,蒼白失了血色的唇,因?yàn)橥纯?,像剛出生的小貓一般,發(fā)出細(xì)小的悶哼聲。 慕時漪此次高熱,還是因?yàn)楹畾馊塍w,再加上失血過多造成的。她本就嬌氣,哪有吃過這般苦頭,這一病,又直接燒得不省人事了。 屋內(nèi)燈火明亮,昏黃的燈影落在她光|衤果|猶如羊脂玉般白皙無暇的背脊上,頭發(fā)花白的醫(yī)女,小心捏著手里的銀針,銳利的針尖順著慕時漪脊骨往下,足足扎了二十余針。 花鶴玉跪坐在床榻內(nèi),他一手摟著慕時漪圓潤的肩,一手從她胸前繞過,壓住她脆弱白皙脖頸,防止她因疼痛而掙扎。 沒落一次針,花鶴玉的心臟就像被人拽著一般,抽抽的刺痛,向來無所畏懼運(yùn)籌帷幄的他,這一刻竟生出了一股無助的慌張,若是可以,他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的苦難。 沉沉夢魘中,慕時漪只覺背脊像是有蟲蟻爬過,疼痛難忍渾身酸痛。然而無論她如何掙扎,壓在她身上的禁錮卻堅(jiān)硬的得如鐵一般,逃離不了絲毫。 無助之下,幾乎是下意識的,慕時漪嚶嚀一聲,嬌嬌顫顫著嗓音從喉間溢出,她咬著唇,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她緊閉的眸中滑出,從纖長眼睫低落。 夢中囈語:“殿下……時漪難受的緊……疼?!?/br> 耳旁壓制的呼吸若有若無,禁錮著她的手沒有一點(diǎn)要松開的跡象,只有溫?zé)岬臇|西從她眼瞼上撫過,卷著她的淚珠吞入腹中,接著是細(xì)細(xì)密密的吻,和鋪天蓋地的旃檀冷香,令她稍顯安慰。 這吻輕柔至極,小心翼翼,身上依舊難受,但慕時漪漸漸放松身子,擰著腦袋用盡全身力氣,往那個令她感到安全的胸膛鉆去。 貝齒本能,循著溫?zé)豳N慰的肌膚咬下去,似乎這樣,在她睡夢中能減輕一絲疼痛,耳畔隱隱約約傳來一道隱忍又壓抑的悶哼聲,慕時漪蹙眉毫無所覺。 約莫半時辰后,醫(yī)女用衣袖擦去自己額上因?yàn)榫o張而滲出的熱汗,再取下慕時漪背上銀針。 “夫人身上的高熱,暫時壓下去了,但我擔(dān)心她夜里反復(fù),又補(bǔ)了一個方子,已經(jīng)讓府上仆婦去熬著,若是夫人夜里還高熱復(fù)起,小郎君就記得給夫人喂下去?!?/br> 那醫(yī)女聲音略微頓了頓,小心問:“夫人的身子骨瞧著不錯,但她體內(nèi)寒氣似乎有些過重,像是娘胎里帶出來的病癥,只是難以察覺罷了,若不是這次猛然受了山中寒氣,估計(jì)會一直潛伏著,直到夫人日后有孕生產(chǎn),才會爆發(fā)出來?!?/br> 她一嘆:“這禍?zhǔn)?,也算解決了日后一個隱患” 花鶴玉眸色發(fā)沉:“那日后可還需如何調(diào)理,我家夫人身子骨向來精貴,醫(yī)女若有法子,不如每月上府中,給夫人診一次平安脈,禮金可按雙倍結(jié)算。” 醫(yī)女先是一愣,然后朝花鶴玉福了福:“小郎君有心了,我若有空自會上府中診脈,夫人的身子骨只要這次調(diào)理得當(dāng),把寒氣逼出去,日后是無大礙的。只是畢竟這是打娘胎里帶出來的寒氣,日后若要子嗣,夫人可能會比尋常女子艱難一些?!?/br> 子嗣么? 花鶴玉漆黑眉眼落在懷中慕時漪身上,沉睡的姑娘毫無察覺,他朝醫(yī)女搖搖頭:“子嗣并不是我們夫妻的全部,我要的只她一人而已?!?/br> “西風(fēng),送醫(yī)女出府,雙倍診金?!?/br> 此時正值黃昏,悄無聲息,小半日時光就這般闃然滑過。 花鶴玉衣不解帶,從帶慕時漪回來后,便在床榻旁一刻不離守著,哪怕累了困了,也只是靠在床榻一角的大迎枕旁稍稍休息片刻,就會驟然驚醒,后頭便如何也閉不了眼,只想無時無刻看著她。 外間小泥爐里溫著湯藥,苦澀藥味陣陣縈繞在屋中,花鶴玉眼中壓著沉甸甸厲色,平日里他放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壞了的寶貝,卻被那些作惡的東西算計(jì),這筆賬總要討要回來的,殺意從他暗黑的眸中閃過 西風(fēng)公公恭恭敬敬站在外頭,隔著屏風(fēng)小心翼翼朝屋內(nèi)的男人道:“殿下,醫(yī)女剛剛離去時,讓奴才一定要記得給殿下?lián)Q藥?!?/br> 屋內(nèi)沒人任何動靜,西風(fēng)知道花鶴玉肩上的傷不能有絲毫耽擱,他再鼓起勇氣朝里間道:“殿下,就算為了能好好照顧夫人,你也千萬要保重身體。” “外間等著。”花鶴玉終于有了動靜,他伸手給放下紗帳,緩緩繞過屏風(fēng)。 西風(fēng)差點(diǎn)喜極而泣,趕忙把準(zhǔn)備好的剪子、紗布,以及消毒的烈酒拿出來。 這些都是徐醫(yī)女走時細(xì)細(xì)囑咐過的,因?yàn)楫?dāng)時花鶴玉控制慕時漪別亂掙扎時,他怕傷了她,就用了巧勁,結(jié)果卻把自己的肩上傷口弄裂,血透著衣裳滲了出來。 他整個肩膀都被鮮血浸透,鮮紅的血順著他白皙頸骨滑落,針線又把他裂開的傷口繃緊,顯得越發(fā)鮮血淋漓。 西風(fēng)自小就伺候在花鶴玉身旁,也跟著去過蒼梧戰(zhàn)場,所以換藥包扎這種事他做得極為熟練。 但這一次,西風(fēng)難得神色微變,握著剪刀的手微微發(fā)顫,他深吸一口氣,正要剪開繃帶用烈酒給清洗傷口。 不想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極為沉重的腳步聲,“砰”的一聲,屋門被人從外頭粗魯推開。 慕行秋高挑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外沉沉殘陽的余暉中:“時漪呢?” 他神色冷厲,抬步走進(jìn)屋中:“你像我們慕家提親時,不是向我父親立下誓言,要護(hù)她一輩子安好么?天殺的,這才過去幾日,你竟讓她從你眼皮子底下被掠走,花鶴玉你還不想不想娶我家meimei為妻了?” 在慕行秋暴躁進(jìn)來的瞬間,花鶴玉就已經(jīng)拿過衣裳穿好,他冷冷看著慕行秋,涼薄的唇冰冷吐出三個字:“滾出去?!?/br> 慕行秋一下子炸了毛,他meimei受傷,這個才提親不久的狗男人,竟然叫他滾出去。 西風(fēng)見狀不好,趕緊上前勸道:“小慕將軍,我家太子殿下受了傷,你不如等殿下?lián)Q好藥?!?/br> 慕行秋冰冷眸色落在花鶴玉身上:“你受傷了?” 花鶴玉冷哼:“小傷,看完人你就滾出去,不要打擾道我家時漪休息。” 慕行秋看著一旁桌子上放著的烈酒、剪子、包扎的繃帶,微沉的臉色,終于有略微緩和,他朝西風(fēng)吩咐:“西風(fēng)公公你先下去,殿下的傷要我親自動手。” 西風(fēng)見花鶴玉點(diǎn)頭應(yīng)予,他趕忙躬身下去,卻也沒有走遠(yuǎn),一直候在回廊外頭,就怕這慕家大公子,看著溫潤好說話,實(shí)際上手段卻十分了得,萬一他和太子打起來,西風(fēng)還能護(hù)著太子。 花鶴玉沉眸解開衣襟紐扣,肩膀處衣裳脫下時,暗紅的血沾著結(jié)痂又裂開的傷口,他面無表情扯下,整個血淋淋皮rou翻涌的肩膀。 慕行秋瞧著那極具沖擊力的傷,針線縫合的皮rou,從裂開的地方涌著鮮血,他眸色微顫,口中卻說著毫不留情的話:“殿下也是活該,天下女子眾多,偏偏選了我家慕家,最嬌貴的那個千金。” 他雖這般說著,手上動作是極其小心,用烈火淬過的剪刀剪開崩開的繃帶,然后穩(wěn)穩(wěn)拿起一旁烈酒從花鶴玉還在滲血的肩膀倒下去沖洗。 就像被利劍割開的皮rou,疼痛瞬間傳遍全身,花鶴玉悶哼一聲渾身發(fā)緊,冷冷問慕行秋:“我沒照顧好時漪,宣威大將軍可是生氣了?” 慕行秋冷笑:“我父親能不生氣?他和母親就生了時漪這么一個嬌滴滴的金枝玉葉,你提親那日,最終他沒反駁,卻也沒開口應(yīng)允。不過是因?yàn)槟闶菚r漪喜歡的人,他不忍心拒絕時漪罷了。。” “蒼梧的內(nèi)jian已經(jīng)挖出來了,已經(jīng)被我捆了帶到?jīng)鲋?,至于北留草原那群瘋批,父親作為主帥,輕易離開不得,只能我來看看時漪,過幾日便走?!?/br> 花鶴玉眼中黑沉閃過:“出賣消息,放外族進(jìn)來的那個人,你帶來了?” 慕行秋點(diǎn)頭:“帶來了,這一路上捆了手綁在馬后,從蒼梧雪地拖過來的,還好我克制,給你留了一口氣,給你處置?!?/br> 慕行秋動作極快,他已經(jīng)給花鶴玉換好傷藥,琥珀色的眼眸,落在屏風(fēng)那頭。 花鶴玉沒說話,只是起身,帶慕行秋進(jìn)了室內(nèi)。 慕時漪依舊在昏睡,她睡得并不安穩(wěn),不時囈語輕哼出聲。 隔著薄薄的紗帳,慕行秋遠(yuǎn)遠(yuǎn)瞧了一眼,能看出來,她雖虛弱,但被花鶴玉照顧得很好,并不需他過分cao心。 “什么時候回蒼梧?”花鶴玉問。 慕行秋聲音微頓:“我要去蒼西一趟?!?/br> “蒼西的內(nèi)jian沒找出來?”花鶴玉眉梢輕挑。 “對,徐知意和徐仰川得了消息就開始行動,該死的!愣是沒找出那個內(nèi)jian,徐仰川讓我過去一趟。聽說太后新傳了口諭,又要給徐知意賜婚?!?/br> “糟老婆子壞的很,徐家都已經(jīng)沒人了,就剩徐知意一個,她竟然還想方設(shè)法吃絕戶,要逼人去堰都當(dāng)質(zhì)子?!?/br> “宋太后雖為了臉面,萬萬不會動徐家已八十歲高齡的老太君,可徐知意若進(jìn)了堰都,估計(jì)就難出來了,徐仰川這些年一直在中間周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