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太子的掌心嬌 第96節(jié)
崔氏趕忙讓嬤嬤端了早早就備好的姜茶上來,還貼心在里頭加了些蜂蜜,雖然味道沖了些,但也不難喝的。 崔氏笑瞇瞇接過貼身丫鬟遞上前的名錄,朝慕時漪道:“你看看,上頭可有遺漏的?” 慕時漪垂眼盯著那名單細細看著,唇角壓著淡淡的笑:“倒是麻煩嬸娘了?!?/br> “她們府上可都有確定回來?” 崔氏用帕子壓著唇角笑得譏諷:“哪能不來?” “哼!” “一個個聽說我我們侯府親自下的請柬,恨不得削尖了腦袋進來,還有些人家開始暗地里打量我們府上你那幾個哥哥的喜好,以為是府上要相看呢?!?/br> “你說諷刺不諷刺,心里惦記著太子殿下,堰都城中其他的勛貴府上的優(yōu)秀少年郎又想分一杯?!?/br> 慕時漪聞言,眼中倒是瞧不見怒色,她只是把眼神從新落在名單上。 崔氏在上頭標注得細致,挨家挨戶間的關(guān)系,還有平日里的喜好,家中一樁樁一件件的腌臟事,里頭都寫得一清二楚。 到了下午時分,慕家門前的府上開始熱鬧。 華貴馬車一輛挨著一輛,停在永安侯府門前。 大冬日里,崔氏并沒有親自出來相迎,迎客的不過是她身旁伺候的得臉婆子。 宴會安排在花園里。 水榭旁搭了太子,四周放著銀霜炭盆,然后用細細的紗幔隔斷,錯落放著屏風,亭子里畫簾低垂,映著雪色,有光從天穹深處落下,襯著園中臘梅,別有一番絕色。 崔氏坐在主位上,慕時漪和慕窈窕一左一右坐在她身旁。 那些貴女夫人見了慕時漪,面色神色略有些僵硬。 畢竟她們聽外頭的傳言,慕家三房之間的關(guān)系似乎一直不怎么好,因為當年慕家二房嫡子和宣威將軍上蒼梧戰(zhàn)場時,死在了蒼梧,生死離別,誰能不恨。 只是不曾想著宴會上,崔氏待慕時漪竟如親女兒般親昵,眼里的柔和慈祥看著倒是一點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當即眾人心里都有了思量,畢竟太子親自給慕時漪送溫牛乳這事,并不是傳言,而是無數(shù)雙眼睛見著的,加上因為太子和三皇子即將要選妃的事,誰家不是抱著要攀龍附鳳的心思。 慕時漪漆黑眸色落在那些世家貴女面上,她一個個細細看過去,唇角壓著似笑非笑的神色。 場間自然有貴女受不得慕時漪這般輕視的神情,當即便大了聲音看著慕時漪道:“不想慕大姑娘竟還有露臉的本事,也可見是心態(tài)好?!?/br> “我這些年若是如同慕姑娘這般遭遇,早就絞斷頭發(fā)做姑子,或是拿著一根白綾把自己吊死算了,也省得連累家中別的未曾出嫁的姑娘?!?/br> “不像有些,能這般沒臉沒皮,還要禍害家中名聲?!?/br> 這貴女生得算是有幾分姿色,是戶部侍郎家中嫡女,同宋映冬那般也是自來被寵壞的,因為生得美貌,之前又被宋映冬等人壓著。 如今蘇長樂死了母親,宋映冬也被家中關(guān)著輕易出不得門,這會子這位周如意倒是成了堰都權(quán)貴中,領(lǐng)頭的貴女。 此刻,慕時漪正差一個殺雞儆猴的對象,這會子周如意剛好撞到了她的槍口上,她也沒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的。 她慢悠悠從懷中掏出一張薄薄紙張,對應這周如意的名字慢悠悠問道:“周如意是吧?” “既然你覺得失了名聲就該去死,那你怎么還不去死呢?” “我記得你歲前不是同人私奔了么?被家中抓了回來,這會子冠冕堂皇說這般話,不如你先死一死可好?” 這話慕時漪說的緩慢,神色極冷,她嘲諷勾著唇瓣,緩緩掃過場間沒每一張臉:“你們……” “誰還有不滿的,今日剛好蹭著這個機會,同我說一說,我也看開你們又是個什么干凈玩意?!?/br> 周如意渾身僵硬,面色白得跟死人般,她忽然站起身來,渾身顫抖盯著慕時漪:“你胡說!” “自己失了名聲,就想污蔑我?” “是么?”慕時漪冷笑。 正要把用她私奔的名字說出來,不想戶部侍郎家繼室王氏,忽然轉(zhuǎn)身狠狠的給了周如意一耳光:“i要作死也就算了,但是你不要連累我家還未嫁出去的幺女!” “我上輩子是造了什么捏,才養(yǎng)得你這么一個白眼狼的繼女。” 賞花宴辦成了鴻門宴,奈何崔氏笑的得起,就好像沒聽見一般。 等慕時漪說完,才輕輕嘆了口氣:“我家這大姐兒,性子直接了些,要是語言上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各位夫人姑娘都千萬別玩心理去?!?/br> “畢竟家中,就兩位姑娘就得寵著,家中長輩就是這般寵著的,若是你們心里有氣,大可去找宣威將軍理論一番?!?/br> 誰不知大燕大名鼎鼎的宣威將軍是最狠厲不過的屠夫,誰敢找他理論啊,但這里也不是人人都是蠢貨,慕時漪敢這般大張旗鼓把人給一個個叫道府中敲打,這說明這事太子絕對是知道的,還是縱容的。 有些人越想越心驚,當即看向慕時漪的眸色都壓著懼意。 在沉沉烏云翻涌的這一天,侯府里總?cè)诵乃几鳟悾忸^忽然一陣喧鬧聲,有人進來朝崔氏低聲稟報:“夫人,宮中傳來消息?!?/br> “太子如今正跪在太極殿前求帝王給他賜慕大姑娘為太子妃?!?/br> 這消息宮中并沒有刻意隱瞞,不光是慕家的得了消息,外頭頃刻間進來數(shù)位丫鬟婆子,就悄悄的把消失傳給自家主子。 所有人都變了臉色,有些忍不住的就當場呢喃自語:“怎么可能!” “她可是嫁過人,還傳出過不好名聲的女人,太子……如謫仙一般的太子殿下,怎么偏偏就看上了慕家嫡長女?!?/br> 帝王會不會同意沒人在意,但所有人都知道,太子一定是鐵了心要娶慕時漪為太子妃的。 一想到之前他們想把貴女送進宮的心思,如今可算是徹徹底底得罪了未來的太子妃,當即也有人心中有了別的想法,這太子妃的位置一定不能讓慕時漪坐上。 這般積怨成仇,太子妃也就算了,日后太子登基,萬一慕時漪做了皇后,耳邊風一吹,還有他們家族什么機會。 “崔二夫人,實在是抱歉,家中有些事,可能要著急回去處理。” 有人起身,朝崔氏道別。 有一便有二,等人三三兩兩離去走凈,崔氏在神色慌張站了起來,她一把握住慕時漪的手:“時漪,你如今打算如何?” 慕時漪搖頭:“如今這般情況,宮中我是輕易不得進去的,以我對殿下的了解,他若是跪在太和殿前朝帝王求娶,那他定是鐵了心的決策。” “町白可在?”慕時漪朝涼亭外頭喊了一聲。 下一瞬間町白從暗處走出:“夫人,有何吩咐?!?/br> 慕時漪趕緊道:“你同西風吩咐聲,把姜湯備好,東宮里地龍燒暖,還有湯婆子,棉被,熱水都早早備好?!?/br> “如今陛下,早就對太子心中積怨,他又偏偏這般時候請旨賜婚,畢竟是要折騰太子的,雖然不會真的要了太子的命,但傷了身子骨肯定是必然的?!?/br> “加上殿下身體余毒未清,我擔心他的身體受不住。” 町白得了吩咐,幾個起落消失字啊茫茫風雪中。 涼夜,風雪交加。 太極殿前燈火通明。 玉階上跪了一抹比雪更潔白無垢的身影,男人身形筆直瘦削,黑發(fā)用玉簪束緊,頭上落滿了白雪,他漆黑眼眸中透著風雪也無法阻擋的初心和炙熱。 他要去一人為妻,從十二年前的深冬就想娶她為妻。 第107章 涼夜冰寒如水,風雪盛大。 冷白月輝從層層烏云深處斜灑而下,柔如凈透涼水的冷紗,落在花鶴玉瘦削肩頭,泛著直透骨髓的寒意。 白雪一茬茬往上堆積,幾乎把男人跪在地上的手腳都埋進雪堆中,他身著潔白無垢繡著纏枝牡丹的暗紋直裰,背脊筆挺,清雋冷白的側(cè)臉透著不加掩飾的冷峻,深眸帶著凜然決絕的神色,是誰也勸阻不了的決心。 “殿下……已經(jīng)過去整整一天一夜了?!蔽黠L小公公撐著傘,背脊彎著,就像是被寒風摧折的枯枝。 花鶴玉在太和殿前跪了多久,西風便撐傘在外頭守了多久。 聞言,花鶴玉也只是淡漠扯著唇角,黑沉如墨的眼遙遙望著太和殿的放下,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她可是擔心了,所以讓你來勸我?” 西風數(shù)次欲言又止,最終如實道:“夫人憂心殿下,已一整夜未眠。” 花鶴玉搖了搖頭,把眼底那股隱隱翻涌的瘋狂給狠狠壓下去,十多年了,他為天下,為大義,為了朝堂的安定,步步妥協(xié)隱忍。 他明明改給她最好的一些,明明給給她盛大的婚禮,他不想再退無可退,父皇要殺他,那便殺吧,父子相殘又如何,既然如此他還不如隨心所欲地毫無顧忌一次。 年少時,她同菩薩悄悄許愿,求他長命百歲。 他的命!本就是她給的! 花鶴玉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緊握成拳,眉宇家壓著逼人戾氣,天際間的落雪在這瞬間,似乎都陷入剎那凝滯。 他手握成拳,在唇邊輕咳一聲,嗓音彌著絲絲血腥味兒:“你只管與她說,這賜婚的圣旨,我必定是要給她求來的?!?/br> …… 太和殿中,帝王坐在御座上,身后站著白發(fā)蒼蒼枯瘦得似乎只剩一層皮的老太監(jiān)。 殿中燭火昏暗,在殿外呼呼寒風的相襯下,輕微搖曳。 “陛下,太子殿下已在太和殿玉階下跪了整整一天一夜?!崩咸O(jiān)用嘶啞的聲音道。 “是么?”帝王聞言也只慢悠悠掀開拉聳的眼皮,渾濁泛黃的眼珠子,透著一股子死氣沉沉的暮色。 他整個人似乎有些糊涂了,想說什么,數(shù)次抿唇,卻又在下一秒不知開口該說什么詞來。 許久,帝王忽然努力轉(zhuǎn)了轉(zhuǎn)僵直的身體,看向站在身側(cè)旁邊的太監(jiān):“你是?” “福緣?還是福喜?” 老太監(jiān)霎時一驚,呼吸都沉了譏諷,大風大浪多年也不曾像今日這般恐慌,他腳下忽然發(fā)軟,“咚”的一聲跪了下去:“陛下,奴才是福喜?!?/br> “那福緣呢?朕怎么不見福緣在御前伺候?”帝王的聲音出現(xiàn)了細微的恍惚,他盯著晃動不止的宮燈,又忽然問,“皇后呢?她說給朕熬了雪梨湯,怎么還遲遲不來,朕的嗓子干渴要死。” 無論是皇后還是福緣,在十多年前早就死了,福喜老太監(jiān)的面色白如宣紙,整個人如同失了力氣一般癱坐在地上。 許久才道:“陛下難道忘了,皇后娘娘病了正在后宮中修養(yǎng),福緣被您派去伺候娘娘了?!?/br> “是么?”帝王壓著心口猛咳嗽。 閉眼想了許久后,又看著福喜問:“你在朕身旁伺候多久了?” “回陛下,奴才從你還是皇子時,便在陛下你的身邊伺候著了,如今一算快四十又三年了?!?/br> “那太子呢?太子還在外頭跪著?”帝王反復問道。 福喜背脊冒著冷汗,蒼老的身體想要從地上爬起來,試了幾次都發(fā)現(xiàn)站也站不穩(wěn)的,他跪在地上膝行,往前挪了幾步:“殿下還跪著呢,眼看天就要亮了?!?/br> 帝王點了點頭,隨口道:“那你傳朕口諭,讓皇后去勸阻太子,太子年歲也不小了,是該成婚的年紀,只是那慕家女,嫁過人的又和離,也算是出身不好了,算不得太子良配?!?/br> 帝王還想繼續(xù)說什么時候,側(cè)間偏殿被人從里頭推開,有宮人低眉順眼推著一個木制輪椅從那頭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