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做夢 第5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修仙從鉆木取火開始、不要愛上殺豬佬!、有恃無恐、守寡三年,三個崽的將軍爹回來了、全能種菜大師[基建]、邊緣人物她重生了、表妹難逃、在異世游戲當領主、神醫(yī)大佬美又颯、穿越后多了個童養(yǎng)夫(女尊)
但今天僅僅只是來問事情。 杜窈深呼吸一口氣,走進院子。里頭的花大半不開了,都是叢叢密密深綠色的灌木葉子,掉落的積在地上,似乎很久沒有人打理清掃過。一股蕭條的氣息。 她略蹙起眉,環(huán)顧四周。 站停片刻,依舊沒有多想,去廊下?lián)屙懥宋蓍T的鈴。 很快有人推開門。 抱怨,“是不是又落東……小窈?” 一位頭發(fā)黑白間雜的中年婦人愣愣地望向她,似乎不敢認。 六七分像的眉眼,一樣白皙的肌膚與小巧的鼻子。只是時光在婦人臉上的留下更深更重的刻痕,即便保養(yǎng)得當,也有難掩的一點兒上了年紀的疲倦。 杜窈輕抿了抿嘴唇,“母親。” 婦人的眼淚頓時掉下來,抬手狠狠地打了她兩下,“你還知道叫我媽,你怎么不當沒有這個家,???” “父親呢?”杜窈很平靜地由她打。 “……你不是回來看望我們的,對吧?!眿D人突然停下手,抹了抹眼淚,“小白眼狼。” “嗯,不是?!?/br> 婦人皺起眉眼,“為了一個男人,你跟生養(yǎng)你十幾年的父母斷絕關(guān)系——杜窈,你自己心里不羞愧嗎?” “您別侮辱生養(yǎng)這個詞?!彼p輕笑,“我從十五歲就天天見男人,沒成年就在急著給我挑對象,送我給集團的公子哥們喝酒。投資股票還有風險,何況投資一個活生生的人?我只是沒有給你們想要的回報。” 婦人的指尖蹭掉眼角最后一滴水漬。 “為你好的事叫投資,”她冷笑,“真是狼心狗肺。你自己看看,那個小雜種,最后不也沒要你嗎?比起你,他更喜歡錢?!?/br> 兩個人講話的語氣都很像。 專挑別人心里的刺,血淋淋地□□,再很無辜地扎回去。 杜窈用力抿了下嘴唇,“我知道,父親先前跟他簽了對賭協(xié)議?!?/br> “然后?” “用以脅迫他,讓他……” “杜窈,”婦人好笑地打斷她,“你的話術(shù)還是我教的。來套我話,還不夠看。” 被拆穿。杜窈也不惱,閉上了嘴。 “你爸在醫(yī)院,”婦人轉(zhuǎn)身走回屋里,“馬上死了,要看趕緊看吧?!?/br> - 杜窈急急趕到市中心的醫(yī)院。 推開杜漸成的病房,才知道是被唬了——只是摔了一跤,右腿骨折。 這會兒正拖著打石膏的腿焚香。 聽見開門聲,回頭。 望見她,手上掃灰的刷子也不動了,很明顯怔了一下。 又很平靜地把頭轉(zhuǎn)開,“知道回來了?” “我問個問題就走。” “你說?!?/br> “你和程京聞簽的對賭協(xié)議,還有什么附加條件?” “……你回來南城一趟,”儒雅的中年男人把淡褐色的香印出規(guī)整的形狀,“就為了問他的事?” “嗯?!?/br> “既然告訴你簽過協(xié)議,剩下的也盡可以去問他——噢,他沒說?!?/br> “當時他沒和我一起離開,”杜窈不予理會他的譏諷,“是不是你從中作梗?” 拐彎抹角幾圈,她終于問出了這一件耿耿于懷四年的事。 “怎么會,”杜漸成點燃壓好的香,“他自己選的。杜窈,你根本不了解他——在他的野心底下,你什么也不算。事實已經(jīng)擺在眼前了,他沒選你?!?/br> 杜窈空咽一口氣,沒有搭腔。依舊問,“附加條件是什么?” “肯定不是什么惡俗的離開我女兒這種話,你放心好了,”杜漸成抬起頭,審視她片刻,“倒是沒想到,你還喜歡他。” “不喜歡了。”她說,“只是問問?!?/br> 杜漸成輕笑一聲,“杜窈,我們家里,只有你不會撒謊?!?/br> 杜窈蹙起眉。 話不投機半句多,她問不出想要的,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病房門闔上。 杜漸成平靜地倒一碗茶,舉在唇邊,望向床頭柜一張三人的全家福。 嘆惋,“……早知道這么麻煩,就不心軟把他從福利院提出來了?!?/br> - 時已黃昏。 杜窈出來時,天際掠過一片撲翅飛過的麻雀,停在電線桿上。背景是濃赤橙色的余暉,積密的厚云。像一副印象派的油畫。 南城比理漁冷上十幾度。 肌膚已經(jīng)凍起密密的疙瘩,她一件薄薄的吊帶裙捱不到傍晚。于是,在路邊的商店里買了一套厚厚的豆綠色開衫。 這應該是一間自營品牌的服裝店。 店主是個稚氣未脫的女大學生,很熱情地夸獎她的臉蛋與身材。又問她冷不冷,遞來一杯熱水,邊結(jié)賬邊問。 “你來南城旅游呀?” “不算。” “你還是今天第一位來我店里的客人,”她興奮地說,“謝謝你?!?/br> 杜窈被她的熱切感染,很懷念地環(huán)顧四周,“我以前也有一間服裝工作室?!?/br> “在哪兒呀?” “在國外,”她笑,“已經(jīng)被燒掉了?!?/br> “啊……”店主很可惜地看她。 杜窈搖搖頭,把開衫裹在身上,推著行李箱走出去了。 南城的街頭與幾年前離開沒什么不同。 杜窈漫無目的地走。 沒有搭飛機回上京的想法,也不知道自己還有哪里可去。 在路邊買了一只烤紅薯和糖燒餅,坐在廢舊的木頭長椅上,小口地咬。糖分,至少帶來一點積極愉快的情緒。 她打開聯(lián)系人。 在南城的朋友已經(jīng)很久不聯(lián)系了,翻了翻,電話似乎只能打給江柔。 沒有人接。應該在拍戲。 杜窈把身體弓下去,半蜷在膝蓋上。瑟瑟的秋風把頭發(fā)與枯葉一并揚起。 現(xiàn)在,她好像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最重要的一個。家人說不上半句窩心的話,朋友都各自有生活與工作,沒有人能再像無憂慮的孩童時期,無條件地圍她打轉(zhuǎn)。 杜窈鼻尖有點酸。 孤獨泛濫的情緒,涼風里的多愁善感。以及與想象里回家截然不同的情景——沒有人急切地對她噓寒問暖,關(guān)心這幾年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吃苦。 他們都很平靜。 一種自恃上流社會能洞察人心的冷靜。好像她的回來是意料之中。有目的的。 杜窈忽然有點想程京聞。 一點點。 還在猶豫地咬著嘴唇,手指已經(jīng)比她先一步撥通了電話。 來不及掛斷。 只響一聲,就被人接了起來。 “喂。” 沉冷音色與手機那端呼嘯的風雜糅一處。既近,又遠。 他在外面。 他也不會來了——杜窈心里一點不切實際的期望被打得粉碎。 還在幻想他要是也在南城,要是也在市中心。要是此時此刻,可以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愈發(fā)作大的秋風把杜窈的眼眶也吹澀。 “程京聞……” 甚至一個名字都沒念全,她嗓音里就有了哭腔。頓時一發(fā)不可收拾,所有積壓的負面情緒像火山噴發(fā),上泛。 與眼淚一起,開閘似的洶涌。 “……你在哪兒呀?” 杜窈捂住臉,抽抽噎噎地拿手背去蹭面頰上不斷的水漬。很委屈地吸鼻子。 胸口的難過勁兒一陣一陣撞,叫她上氣不接下氣,五臟六腑都發(fā)酸。 “怎么又哭了?” “沒……” 杜窈正要掛斷電話。 倏地,像是反應過來。抬起頭,很不可置信地睜大一雙發(fā)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