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種子倒很順利，由于種植廣泛，這些作物種子在此處交易頻繁，故而商家常年會備著貨。囊中財物頗豐，且不怕負重，兩人也不挑撿，將攤位上各類種子一掃而空。

    倒是幾個攤主曾經(jīng)好奇，詢問購買如許多種子的用途，并好心地告訴他們，其中頗有一些不適合現(xiàn)在種植。兩人并未正面回答，而是順勢詢問各種作物的種植時機、照料訣竅。

    看在購買額度的份兒上，攤主們講解的挺詳盡，兩人逐一記下。

    將買到的種子包往方長包裹里面胡亂一塞，兩人出了小鎮(zhèn)，順著道路繼續(xù)往西。綠色大地并不連貫，哪怕路旁這條長河的水量充沛，但兩側(cè)能夠耕種和容納人類生存的地域，依然稀少。

    極目遠眺，除了身后那個農(nóng)田綠樹圍繞的炊煙小鎮(zhèn)，別的方向都是茫茫戈壁，長河中水質(zhì)清澈，散碎的陽光中偶有魚兒躍起。

    方長和桑子平行的很快，但目力極好，全然沒放過身旁景致。

    待到天色擦黑，他們才找到下一個聚居點。

    “前面有人家，今晚倒是可以在里面落腳?！狈介L說道。

    西域的村鎮(zhèn)由于面臨著各種威脅——主要是野獸——往往在外面有土圍子，或許可以叫村寨。土圍子上面種植著沙漠里面的荊棘，尖刺上面能夠?qū)游锫楸缘亩拘?，可以讓野獸們退避三舍

    這個小村由于常有商隊落腳，所以也有服務(wù)設(shè)施。

    走到牌匾下抬頭，上面寫著四個字——“新華飯館?！?/br>
    方長：“？？？”

    不過他只是略微疑惑，便帶著桑子平走進去，準(zhǔn)備找店主問問起這個名字的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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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3章 【路中央的異狀】

    里面的食客三三兩兩的，不算多。

    看外表裝束，大都是來往于各地在此歇腳的商隊成員，他們往往要些燉菜與馕餅，并葡萄酒吃喝。

    似乎是西域行商們的某種習(xí)慣，他們的談話聲都很低。

    所以這家新華飯館里面挺安靜。

    掌柜的倚在柜臺后面，有一搭沒一搭的撥算盤珠子，兩個小伙計則聚在后廚門口，小聲地交流著什么。直到方長和桑子平兩人邁進門檻，他們才抬起頭來，招呼道：“客官里面請！”

    方長順著兩個小伙計的指引，和桑子平一起，朝靠窗的某張桌子走去。

    行動間，方長笑著問柜臺后面的掌柜：“掌柜的，外面牌匾上這店名起的有點兒意思，不知道此名何來？”

    掌柜的見客人和自己說話，放開手上的算盤珠子，笑道：

    “客人竟然對這個有興趣？不瞞您說，這個其實很普通。小店傳到我手中，已經(jīng)有七八年了，到我這里三代人。”

    “之所以起這個名字，乃是當(dāng)初創(chuàng)辦這家店的先祖諱新，另外一個合伙人名秋華，于是各取名字最后一個字，組成了這家新華飯館?！?/br>
    “后來幾經(jīng)波折，對方后人只拿股份分紅，不再管事。這期間飯館名字倒是沒有變過，不過這些年，客官還是在下見到第一個，對小店名字有興趣的?！?/br>
    方長點點頭，這倒是解了他的疑惑。

    雖然掐指卜算一下也能夠知道原因，但他還是更喜歡自己去詢問。

    這種謎底揭破的順暢感，混合著聽聞新的故事，是不錯的體驗。

    飯館掌柜則滿面笑容地招呼店小二，給已經(jīng)就座的方長和桑子平，另外加上盤豬耳絲。

    算是掌柜的請客。

    謝過飯館掌柜，兩人一邊伸筷子挾與胡瓜絲涼拌在一起的鹵豬耳絲嚼吃，一邊問旁邊小伙計：

    “店里有什么飯菜？”

    小伙計很是伶俐，立刻便答道：

    “現(xiàn)在廚上有坑里剛出來的馕餅，還有和好的面隨時能夠削片下鍋煮，也有大桶白飯，是居海旁邊稻田里所產(chǎn)，味道香甜，這三樣主食都可以頂餓?！?/br>
    “還有各種涼菜，以及羊的臉蹄下水之類，用從中原傳過來的方法鹵了，味道上佳，隨切隨吃。還有幾樣瓜菜，在rou湯里燉著，盛一碗很便宜，油鹽放的甚足，非常下飯。還有小店的招牌，是手抓羊rou?！?/br>
    聽到這里，方長伸手打斷他的話，問道：

    “手抓羊rou？有何講究。”

    小伙計見面前客人感興趣，很興奮地說道：“這附近有大片地鹽堿嚴重，那里不怎么生草木，但也有些不耐鹽堿的植物。在上面放牧雖然困難，但在鹽堿地上養(yǎng)育出來的羊，毫無膻氣，滋味香甜，只用清水煮了就是上等美味。”

    “那便來上一些?！狈介L揮手問道，“你們這里的手抓羊rou怎么賣？”

    小伙計說道：“乃是按盆算的?！?/br>
    方長道：“那就先來上兩盆，我們一人一盆，不夠再說?！?/br>
    旁邊桑子平點點頭，倒是小伙計有些驚訝：“二位客官，小店這里盆的個頭可十分大，小心吃不了?！?/br>
    豪氣地一揮手，方長道：“這你不用擔(dān)心，吃不了我們帶著走便是。繼續(xù)說說，你們這里還有些什么？”

    小伙計說道：

    “小店還賣驢rou，隔段時間邊收一頭驢子賣，驢rou味道甚好，不過今天已經(jīng)賣光了大部分，剩下的只能切一盤。”

    “菜品之類便沒有了，若是再過上兩個月，一定要來這里。后廚大師傅最近得了些新菜譜，已經(jīng)學(xué)了中原炒菜法，過兩個月就能融會貫通。那時候，客官來小店，除了這些原本的招牌菜，還能嘗到中原風(fēng)味?！?/br>
    “然后便是酒，咱們這里有上好葡萄酒，產(chǎn)自居海旁邊葡萄谷，那里漫山遍野都是好葡萄，各個粒大味甜，用來釀酒之后更是醇香，客官一定要來上一瓶?！?/br>
    方長笑道：“中原菜品倒不必了，我們兩個便是從中原行到這里，且把那盤驢rou切來，再胡亂上些時蔬，再上些白米飯。就這樣，快去準(zhǔn)備吧，我們行走了許久，已經(jīng)餓了?！?/br>
    小伙計點點頭，而后拉著長聲“好嘞~！”奔跑道后廚，通知后面大師傅準(zhǔn)備飯菜。

    手抓羊rou上的十分快，因為這個并非現(xiàn)做，而是早就準(zhǔn)備好。

    鹽堿地里養(yǎng)大的羊，被切成大塊，只用清水燉煮。

    雖然各種香料已經(jīng)在中原廣泛種植，但這道菜里沒有放任何佐料，更沒有香料，甚至都沒有放鹽。

    店家只提供了小刀，示意方長和桑子平自己割了吃。

    同時，小伙計還端上來兩個淺盤子，里面有些白花花的粉末。

    桑子平伸手沾了點，品嘗了下笑道：

    “是鹽?！?/br>
    方長沒有使用店家提供的小刀，而是從懷里掏出自己的玉石小餐刀，一手抓rou一手切割。小餐刀質(zhì)地早已不像玉石，極其鋒利，不管是羊rou還是羊骨，皆碰到便削斷。

    果然和兩位伙計描述的一樣，這些rou味道醇厚，沒有任何異味，長時間燉煮后入口即化。

    食用時僅需蘸上一點鹽粒，便能清晰地品嘗到食材原本的所有味道，羊骨也燉的酥軟，牙口好的可以啃著吃。

    方長這種可以將銅鐵當(dāng)零食的，更是不在話下。

    “果然好rou。”

    兩人邊稱贊邊飽餐一頓，連骨頭帶湯沒有剩下任何東西。

    上來的驢rou和在小木桶里蒸熟的米飯，也是一點兒都未剩下，被他們?nèi)顼L(fēng)卷殘云般，全部吃光。

    這架勢看的旁邊兩位小伙計有些心驚，其中一個甚至在擔(dān)憂：這兩位客官會不會把店里桌子吃掉？

    還好兩人行動夠快，吃完便會賬。

    外面天色已經(jīng)有些發(fā)暗，卻是夕陽已經(jīng)將半個身軀沉在地平線后，躲藏起來。

    “找個地方睡一宿，而后繼續(xù)西行吧。”

    “嗯。”

    “等等？”

    走了沒幾步，轉(zhuǎn)過個彎，方長忽然叫住桑子平。

    “怎么了？方先生?！鄙Ｗ悠胶芤苫?，他順著方長的視線看去，卻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你看那里?！?/br>
    方長指著路中央一塊地方，對桑子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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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4章 【壺中仙】

    桑子平依然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他伸手入懷中，掏出個小水晶瓶，用指尖蘸了兩點藥水，抹在自己眼睛里，而后持咒捻決，輕喝一聲：“開！”

    待法術(shù)生效之后，他朝那個方向看去，才釋然：

    “原來如此?！?/br>
    用了靈視法術(shù)之后，桑子平看到，前面不遠處的路中間，靜靜躺著一個壺。

    周圍的痕跡，能夠看到它許久未曾被動過了。

    似乎是某種法術(shù)效果，路上普通人，甚至拉著車輛的牲畜路過這里時候，都會下意識避開路中間，但沒有任何人會朝著這只壺多看一眼。于是這里的路面比起平常別處要寬些，乃是繞路的人們在兩側(cè)多踩出來的。

    “這個壺頗有古怪。”方長說道。

    “嗯?！鄙Ｗ悠诫S口應(yīng)道，這種情況下，任誰也能看出這個壺的不凡。

    看了看周圍來往行人，揮揮手，方長給自己和桑子平加上了“相逢何必曾相識”的狀態(tài)，于是路邊行人也開始將他們視為無物，就像對地上那只壺一樣。

    而后他上前兩步，端詳了下地上的壺。

    其質(zhì)地為細瓷，大肚細口，上面蓋著雕花的蓋子，壺頸兩側(cè)有耳，外表有些灰撲撲，但依然掩蓋不住壺上面各種花紋的精良。

    壺身歪斜著，有一截已經(jīng)嵌入了泥土中，也不知道在這里放了多少年。周圍沒有行人車馬經(jīng)過的地方，已經(jīng)生長了不少野草，雜亂交錯，但綠意盎然。

    “看看是什么吧。”

    方長蹲下，伸出手將壺拿起。

    這個壺輕飄飄的，似乎沒有什么重量，但是上面靈力很濃稠，且有規(guī)律地運行著。嘗試打開壺蓋，卻發(fā)現(xiàn)壺蓋紋絲不動，方長沒有用蠻力，而是放棄了將其打開的想法。

    他將壺在手中轉(zhuǎn)了一圈，注意到它有些扁，并未完整的圓形。

    而后晃了一晃。

    壺里面沒有傳出固體或者液體的聲音，但是馬上有個略帶蒼老的聲音，說道：“別晃了，別晃了，地震了，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