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猛地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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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9章 【暴露】

    周圍的光線并不強烈，所以陶子民的眼睛，很輕松的適應了周圍的環(huán)境。

    當然，也因為他早已經(jīng)不是凡人，所以即便是從昏迷中醒來，也沒有遇到畏光等情況。

    這算是身入修行，帶來的些許福利。

    當然，對于陶子民來說，修行路雖然無悔，但許多年來也是頗為艱辛。

    此種經(jīng)過與苦楚，倒是不足為外人所道也。

    待到眼睛完全睜開后，陶子民才發(fā)現(xiàn)，上面的頂穹離著自己很近，竟然看起來是冰雪質(zhì)地。這在極北地區(qū)，倒也算尋常樣式，不過這讓陶子民更加疑惑——這是哪里？

    廢了不少力氣，微微轉(zhuǎn)動頭顱，陶子民看向一邊。

    而后他嚇了一跳。

    陶子民看到了一個“人”，確切來說是一個人形。這個“人”全身上下皆為冰雪顏色，無論是衣衫、肌膚、毛發(fā)，甚至眼珠子，都是雪白的，就像極北大地長久以來的主色調(diào)——絕沒有一個活人會是這個樣子。

    倒是其手中的碗，是個真正的碗，碗里冒著香氣，當為魚羹。

    對方眉眼須發(fā)精致萬分，但并非“栩栩如生”，而是真的會活動、有表情。這個雪人見陶子民醒了，便湊上來，從旁邊拿起個小勺兒，準備給他喂食。

    “這是哪里？閣下是？”

    到了這時候，陶子民心中已經(jīng)有了懷疑，不再完全認為自己是在地府。但既然沒有徹底排除這個可能，他便沒有貿(mào)然開口，謝對方相救之事，而是只發(fā)出了兩聲問詢。

    “這是我的雪屋?！?/br>
    “我在山坡上發(fā)現(xiàn)了重傷的你們，于是將你們帶來此處，看來閣下體質(zhì)不錯，挺了過來。”

    旁邊聲音傳過來，而眼前的雪人，也似乎得到了命令似的，收回手中的碗勺，分毫不動停在原地等候。陶子民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發(fā)現(xiàn)一位白衣人坐在把木椅上，正微笑著看這邊。

    白衣人外貌俊朗，卻毫無突兀感，其背后背著柄長劍，上面靈力涌動鋒銳無比，應為上好靈兵。他腰間還掛了個酒葫蘆，背后背著個

    不知道為何，自己剛剛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白衣人人，可能是自己重傷后太過虛弱，也可能是對方修為太高，還可能是對方這身衣服和雪屋融為一體，具備天然的偽裝效果。

    未及多想，面前白衣人回答完了自己的問題，又開口道：“現(xiàn)在感覺如何？還請將魚羹吃掉，對你的傷情有好處。”

    陶子民有許多話想問，不過最終只擠出來幾個字：

    “所以，我還活著？”

    對方點點頭。

    陶子民得到了確認，心中頓時欣喜起來，他趕緊看向一邊，卻見那位被自己連累的臥底之妖，也躺在旁邊一張竹床上，兀自昏迷不醒。

    妖怪頭上的傷口很是恐怖，雖然陶子民看不到自己的情況，但想來自己頭上的傷勢，也差不離。

    不過看起來對方正在好轉(zhuǎn)，于是陶子民終于放下心來。

    這時候，旁邊的雪人重新將魚羹盛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端過來，并扶起了陶子民。

    而剛剛說話的白衣人也只是靜靜注視著，似乎等他將魚羹吃完再行交談。

    陶子民重傷未愈，元氣消耗劇烈，胃口饑餓的很，正好這極北的海魚，對于自己的傷勢確實有些好處，于是他狼吞虎咽風卷殘云，吃了有小半鍋。

    倒是雪人的手十分穩(wěn)定，無論他吃多快，都能恰到好處的把勺子遞到陶子民嘴邊。

    魚羹下肚，終于恢復了精神。陶子民偷偷打量著這座雪屋，也打量著眼前的雪人，和旁邊的白衣人。

    自己和旁邊妖怪身子下面是竹床，這讓他很驚訝。

    他倒是認得竹子這種東西，但是無論怎么想，極北之地也不會有竹子。而且旁邊還有木桌椅之類，這人又是從哪里弄來了這些竹木家具？

    還有鍋下火堆里面燃燒的，也是極北之地罕見的木柴，這著實有些奢侈。

    雪屋里面的陳設(shè)也很齊全，這些見聞加起來，讓陶子民有些疑惑，難道對方是隨身帶著這些零碎？或許對方真的神通廣大也說不定，沒準兒這次的任務，能因此有更大轉(zhuǎn)機也說不定。

    當然，自己還活著，這就是目前很好的轉(zhuǎn)機了。

    不過他并沒有太多時間用來觀察和思考，出于禮貌，陶子民坐在竹床上，用力抬手微微作揖：

    “多謝先生相救，在下陶子民，不知道如何稱呼？”

    “我叫方長，來自中原?！?/br>
    “原來是方先生，多謝仗義相救！若不是閣下援手，我此時怕是已經(jīng)喪命于這冰天雪地里了?！?/br>
    “舉手之勞而已?！狈介L笑道：“主要是你們兩個倒在雪上，實在是太過顯眼。不過話又說回來，閣下到底遇到了什么？為何你們一人一妖以同樣的傷勢，倒在雪坡上面？”

    陶子民看了看眼前的救命恩人，覺得對方可以信任，便咬牙如實交代道：

    “方先生也是修行人，可知道如今天下這紛紛亂象？亦即此次大劫？有一群妖怪懷了邪惡心思，攪亂人間，造成了無數(shù)罪孽。”

    “極北之地修行人稀少，原本妖怪也稀少，但不知道什么時候，這里冒出來一個妖怪們的組織，其行蹤詭秘，難以捉摸。我們唯一知道的是，對方屬于這伙意圖攪亂天下的妖怪，絕對是壞妖?！?/br>
    “于是我們極北之地，原本互相之間有聯(lián)絡(luò)的這些修行人，便自發(fā)形成了個小團體，卻也未取名，只是一起做事。”

    “大家試探了下，發(fā)現(xiàn)對方戰(zhàn)力甚強難制，于是群策群力，想先將這個妖怪們的小團體情況偵測出來。正好大家都有交好的本地妖怪，便將臥底之事托付給他們?！?/br>
    “結(jié)果，最近接到消息，說是有位臥底去南方后，在偵測一事上有了突破性進展，只是無法傳遞回來，上邊便派我來接頭，獲取具體的情報?！?/br>
    “但是適合接頭的時間，只有他們回程途中，然后我們交接時候出岔子暴露，被對方發(fā)現(xiàn)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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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0章 【價值兩條命的情報】

    方長聽著陶子民講述，手上動作也不停。

    他掏出來個茶壺，放了些仙棲崖上的靈茶進去，又掏出來幾個自制的瓷杯，而后將魚羹轉(zhuǎn)移到陶罐里，放在火堆邊暖著，而后刷洗干凈鍋，取了堆積在屋子角落的雪塊，燒雪水沖茶。

    卻聽竹床上面，陶子民繼續(xù)講述道：

    “之所以被擒下，是因為暴露的太過突然，而對方領(lǐng)隊的大妖，法力十分高超，我們兩個反抗不成，無奈束手。”

    “對方制住我們兩個后，便下令將我們當場處決，于是兩個拎著錘子的小妖，便將我們帶到一旁，似是錘擊了我們的腦袋，并扔在雪中暴尸——這是他們的慣常做法，這回是從南面回來，所以有些倉促。”

    “接下來的事情，在下就不太清楚了，我再醒來，已經(jīng)身處這個雪屋中，還是多謝先生相救，不然我們的尸首，怕是已經(jīng)在那個山坡上被新雪覆蓋住。”

    方長點點頭，又詢問了陶子民幾個問題。

    可惜對于妖怪們那個組織的事情，他也因為缺乏情報，沒有太多了解。倒是知道了幾位，和陶子明同在極北之地，抵抗妖怪們的修行人名號。正是他們聚集在一起，共議討妖，并商量出了這個偵查的計劃。

    陶子民告訴方長：

    “這件事情只有旁邊這位妖怪兄弟知道，我甚至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原本我被派來，就是因為他在這次南下過程中，獲得了重大情報，但是卻因故無法飛書投遞，只能冒險找人接頭?！?/br>
    “然而這極北之地太過空曠，我的藏匿之法又不到家，他們這次還趕路十分匆匆，若是等他們回去，便又找不到地方了，于是我們只好冒險在途中接頭，結(jié)果就暴露了。”

    說到這里，陶子民的情緒有些低落。

    鍋里的大塊積雪徹底融化，開始升騰起熱氣。

    極北之地的積雪很干凈，似乎是因為常年飄雪早已經(jīng)過濾過，所以融化后沒有什么雜質(zhì)。

    用之沖泡茶葉，雖然比不上崖頂浣花溪水，但也算不錯，反正中原的雪沒有這么干凈。

    即使如此，方長依然取來桶，留下鍋里上層的水，倒掉根部的水。

    這時候，旁邊的竹床上傳來低沉的哼聲。

    原來是和陶子民一起遇難的那位妖怪，終于醒轉(zhuǎn)過來。

    “哎呦……”

    妖怪口中出聲，睜開眼的同時緩緩轉(zhuǎn)頭，似乎第一反應就是要觀察周圍情況，這比陶子民醒來時候警覺得多。或許這是由于天性，畢竟大多數(shù)妖怪們還是野獸時候，甫一出生，便面臨著強敵環(huán)伺弱rou強食的情形，不夠警覺的都已經(jīng)被淘汰掉。

    “你醒了！”陶子民大喜，趕緊滾下床試圖過去查看。

    結(jié)果他腰腿酸軟，當即仆地起不來，還好旁邊的雪人喂他吃完東西后，依然侍立一旁，見狀趕緊將其攔腰抱起，重新放回竹床上。

    “這是哪兒……”妖怪出聲，而后轉(zhuǎn)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亦即陶子民那里，“是你……”

    另一名雪人上前，將妖怪扶坐起來，接著從火邊陶罐里面盛了魚羹，端到近前，一勺一勺喂給這重傷的妖怪。

    聞到魚羹的香味，似乎天生便知道這東西對自己傷勢有好處，妖怪大口吃著，很快便和陶子民剛剛一樣精神起來。

    待到陶罐見底，碗里最后一絲魚羹也被雪人用勺子刮干凈，喂進妖怪嘴里，妖怪終于開口，說道：“看起來是閣下救了我們，救命之恩莫敢相忘，畢竟我有重任在身，輕易死不得?！?/br>
    “舉手之勞而已，你叫什么名字？”方長問道。

    這時候他旁邊的鐵鍋里面，已經(jīng)翻起了水花，于是方長使用鐵勺子，慢悠悠將鍋里的開水舀出來，倒進茶壺里。

    馬上這充滿了魚羹香氣的雪屋里面，又帶上了一絲茶香，頭上重傷未愈的一人一妖，聞到這不知為何充滿了靈氣的茶葉香氣，感覺傷口疼痛減了不少，身子都輕盈了幾分。

    不過，對他們來說，其實最起效果的還是之前的苔蘚湯和魚羹，這點上面方長的感覺很是準確。

    “我叫白騰，不知道恩公怎么稱呼？”

    “不必叫我恩公，只是順手而為，我叫方長，喊我方先生即可。”方長說著，倒了三杯子靈茶，給自己，給白騰，給陶子民各一杯。

    白騰和陶子民費了些力氣，用有些虛弱的手拿起茶杯，各自飲了一口，頓覺手上有了些力氣。

    “真是好茶，多謝方先生。”兩人知道這是好東西，立刻道謝。

    “自己采自己炒的，你們喜歡就好?！狈介L說道，“既然你們都醒了，這里也足夠安全不用冒著風險接頭，那便可以說一說，到底是什么情報，讓你們差點兒殞命在山坡上？”

    聽到這里，白騰扭過頭，看了陶子民一眼。

    陶子民立刻開口解釋，以打消臥底妖怪白騰的疑慮：“這里是安全的，方先生也可以信任。說一說吧，我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差點兒將我們都交代在這里？”

    聽到他這樣說，白騰點點頭，雙手緊緊抱著茶杯，對自己原計劃中的接頭人，以及旁邊的白衣方先生說道：

    “我是奉梁首領(lǐng)的命令，充作本地野生妖怪，混入這群外來者中間的。像我這種新投誠的，初期只能作為外圍，接觸不到核心，甚至不知道他們這些外來者建立的據(jù)點藏在哪里?！?/br>
    方長好奇地問白騰：“那么這段時間你在哪里？”

    白騰苦笑一聲，無奈地說道：

    “倒是和他們所有人在一起，但是里面互相之間分劃的很是嚴格，互相之間不允許交流，也沒有機會交流。所以對里面的情況，總是管中窺豹，不知全貌?！?/br>
    “那個地方，是個大冰窟，前后左右都是深不可測的堅冰，所以根本不知道位置。日半年的時候，上面能隱約看見透過穹頂?shù)年柟猓膊聹y不出冰窟的深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