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末了，州里的主官朝下臺來的封同問道：

    “封先生封先生，不知道這儀式……是否還可以多舉行幾次？”

    “并不能?！币驗槠碛甑男Ч惶?，而且連續(xù)做法十分耗費精神與體力，風瞳的臉色也不佳，他走到知州面前見禮，說道：“按照舍弟信上所說，每種祈雨儀式，都有三到六個月不等的間隔，在這段時間內(nèi)強行舉辦儀式，并不會有什么效果，徒費人力物力而已。”

    知州嘆了口氣：

    “好吧，接下來的事還要仰仗幾位先生。我先回去睡一覺，而后繼續(xù)去和上面尋求些賑濟來……這段時間，諸位都辛苦了。”

    …………

    事情完畢，幾人直接離開這里回去，儀式所用的場地和高臺，自然有大量人手來收拾。

    回到館舍之中，封同對方長說道：

    “不知道先生如何看今天的儀式，是否在哪里需要有什么改進？”

    方長搖了搖頭說道：

    “你的心思純誠，又將流程研習的十分熟練，所以整個儀式下來，已經(jīng)將效果發(fā)揮到了十二成的地步。便是西北有人親自前來，也不會做的更好。之所以效果不佳，還是因為天氣原因，周圍的水汽太少，甚至比西北還少?！?/br>
    封同苦笑了下：

    “看來果然是這個原因呀，州里這么大的面積，憑空變出水來，沒有誰的法力能做到，只能仰仗周圍的水汽?！?/br>
    “可惜，天意如此，奈何奈何?！?/br>
    然后封同轉(zhuǎn)向方長，繼續(xù)說道：“先生，若是沒有緊要事，可在這里住上些時日，若是舍弟又有新的方法傳來，還望在旁觀看，有不足之處還請不吝賜教。”

    封同也是抱著摟草打兔子的心態(tài)。

    這位方先生修為高深，說不定也能幫上什么，反正這里不缺房間，飯?zhí)靡膊蝗彼浑p筷子。而每個修行人會的本領(lǐng)千奇百怪，若是能在哪個方向中上些用處，絕對是超值。

    對此，方長自無不可。

    不過他先閃身出去，跳上了城門樓頂，這個城墻的高處。

    站在城門樓頂上，方長看了看周里的地勢，感覺依然不夠。相對于這矮矮的城門樓來說，此州的面積太大，不足以總攬全貌。

    于是方長從城門樓頂跳下來，就在城門處，邁步上云頭，升到高空里俯視這片大地。

    州里正在鬧干旱，沒有什么富含水汽的云朵阻礙視線，下方的地勢一覽無遺。

    方長看到，周城向南一百幾十里處有條大河。河面還算寬闊，但是河岸兩邊的農(nóng)田，遠遠地看起來，顏色依然不像未受的樣子。。

    忽然，方長心中一動，準備過去看一看情況。

    正好他在云上，也懶得落地趕路。

    于是方長駕駛著云頭，朝著大河的方向飛去，只用了十余個呼吸的時間，他便越過了這短短一百幾十里路，來到河邊。

    到了這里，他才心中了然。

    由于干旱的影響，河面比河岸要低上許多，遠少于往年的水位。所以原本的溝渠，甚至水車俱都不能用，便是大戶人家也沒有能力更新設(shè)施保些收成，

    河岸兩旁的秧苗，偶有小塊兒長得茁壯，也是百姓們花了大力氣，用水桶打水灌溉，取得的可憐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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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8章 【挺身攔路】

    人的力氣終究有限，用水桶打水灌溉田地，必然不是可以大面積推廣的方式。尤其是考慮到挨著河邊的田地，其實面積很有限的情況下。

    河面很寬敞，河道中央很深，差不多有十數(shù)丈，大河里的水靜靜的流淌著。以方長的視力，可以看到近岸邊水下有不少魚兒在游，還有水草在隨波招搖。、

    這條河里的水量很大，但是這里的水，無法被周圍的百姓們用上。

    前方不遠處有許多人在聚集。

    方長按落云頭，悄悄地的走了過去。

    走到近前，方長發(fā)現(xiàn)這里很熱鬧，許多人在忙忙碌碌做著準備。有人在裝飾花車，還有人在整備沒有底的花船，以及許多服飾、器具。旁邊兒還有個吹打的樂器班子，拿著嗩吶、竹笙、鐃鑼等等。

    還有小販聞訊趕來，推著小車叫賣上面的雜貨。

    但是這群人里面沒有什么小孩子，所以小販們即使賣力叫喊，生意也不怎么樣。

    方長還在人群里聽到了哭聲。

    以他的耳力，能夠同時收集到在場全部人的聊天聲音，所以只用很短的時間，他就弄明白了這里正在發(fā)生什么，以及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

    這里的百姓們也在祈雨。

    他們沒有等待州府里的行動，而是發(fā)揮了主觀能動性，朝這里一座前些年一度很靈驗的廟宇祈求。

    廟就在河邊上，方程看過去，見廟宇還算堂皇，廟門口上面的牌匾，鎏金了“河神廟”三個大字，牌匾末尾處，還有本地名流的落款。

    搖了搖頭，方長離開這群人，朝廟宇的方向走過去。

    到了河神廟門口，他抬起手，用中指指節(jié)虛空叩了三下。

    “篤篤篤——”

    雖然是輕輕叩在空氣中，但他的動作依然發(fā)出了敲門的聲響，與此同時，廟里的河神也感覺自己的腦門前不遠處，被輕輕敲了三下。知道是有高人來訪，河神趕緊展開視線，看見廟門外正在靜靜等待的白人，他立刻出門迎接，將其請進自己的洞府。

    “不知道上仙前來，有失遠迎，恕罪恕罪。”河神恭敬行禮，并說道。

    方長拒絕了河神將自己讓進座位的動作，他站在廳堂之中，對面前的河神說道：“不知外面那些百姓正要做的事情，閣下可否知道？”

    河神瞬間猜到了方長的來意：這是來興師問罪了。

    他苦笑一聲，再次行禮說道“外頭那些百姓們的行事，實在是愚鈍，但小神最近自身難保，已經(jīng)沒有什么氣力去阻止了。”

    這倒也說得通。

    方長看了看河神，這位神祇的身軀已經(jīng)不夠凝視。

    河神此時也解釋道：

    “對于我們這些微末小神來說，最大的風險莫過于百姓們不再相信，這比被遺忘五還要可怕。畢竟，神，其實是活在人們心中的?！?/br>
    “幾年干旱下來，百姓們多次為此前來乞求，小神無能為力，早已經(jīng)將靈驗的名聲敗了大半?！?/br>
    “如今百姓們做出過激舉動，小神也已經(jīng)沒有力氣、沒有能力去阻止他們。正好上先來此，還望出手救下那兩個孩童。”

    方長點頭道：

    “那是自然，遇見這種事情，我不能撒手不管。不過我接下來的行事，可能會借用河里的水，還望閣下應允?！?/br>
    對此，河神十分大方的說道：

    “河水本就是天地間之物，不盡不竭，上仙盡管使用便是?！?/br>
    …………

    從河神廟里出來之后，方長沒有著急動作，而是重新化做不起眼的模樣，走到了正準備啟程的百姓們中間。

    他們已經(jīng)接近收拾妥當花車，無底花船也已經(jīng)備好。

    有對童男童女，在他們父母的哭聲中，被安放在花車上面。兩個孩童也都已經(jīng)到了懂事的年紀，對此情景無能為力，也只是不停地哭泣

    方長走到邊兒上，戳了戳一位正仔細盯著的中年漢子：

    “老哥，這里是在做什么？”

    那中年漢子正盯著吹打班手中的樂器看，聽到方長的問題，扭頭說道：

    “老弟，你是哪個村兒的，這種大事不清楚？”

    “在下是外鄉(xiāng)人，恰好來到此地，見這里有不少人聚起來，正在做大事的樣子，還有那兩個娃娃被放在車上，是要做什么？”

    “哦，這樣啊，外鄉(xiāng)人不知道這些，倒是讓人理解了。說起來也是我們這里倒霉，一連旱了好幾年，天不下雨，沒辦法。鄉(xiāng)里的神漢說，可以給河神送些高端祭品，說不定能把雨求下來?！敝心隄h子說道，而后繼續(xù)看人吹嗩吶試音。

    “那這兩個孩兒便是祭品了？為什么要用活人，沒人反對嗎？”方長疑惑道。

    “唉，生死攸關(guān)的事兒，誰會反對？就是被抽簽兒抽中的兩家人，之前也是支持的，畢竟萬一管用呢？”

    “官府不管么？”

    “衙門哪里知道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畢竟都忙著救災。就算知道了，也已經(jīng)不知道是多長時間以后。而且我估摸著，衙門就算知道，也不會太過管這事兒，畢竟都怕激起民變不是?！?/br>
    唔，這人還算見多識廣，竟然還知道民變。

    方長接著說道：“剛剛那兩場雨，沒有人看到嗎？說不定州里很快就有辦法了?！?/br>
    中年漢子搖搖頭，說道：“當然看到了，估計是州城里又在祈雨啦。這幾年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初見還讓人激動，后面就沒人在意了。畢竟范圍和雨量太小，起不到什么作用，從來都是空歡喜。說起來，州里在祈雨，我們這里也在祈雨，做的都是一樣的事兒嘛?！?/br>
    看來州府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傳的鄉(xiāng)里皆知，甚至習以為常了。方長嘆了口氣，在這位中年人不解的眼神中，緩緩說到：

    “下雨這種事情，明年才會有轉(zhuǎn)機?！?/br>
    “至于眼下，還是我來罷?！?/br>
    說著，他起身向前，攔在已經(jīng)抬起了花車、吹打起來，開始啟程的百姓隊伍前面，阻住了長長隊伍的去路。

    馬上有人從隊伍中出來，迎向方長，并用帶著憤怒的口氣呵斥道：

    “閣下是做什么的？不要阻擋了我們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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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9章 【靠自己才是正道】

    看迎上來幾人的裝扮，對照剛剛的見聞，方長已經(jīng)認出了他們。

    迎上前來的的人，是鄉(xiāng)里的神漢和兩位鄉(xiāng)老。

    方長早有定計，他簡單改變了下自己的形態(tài)，雙腳離地，起在半空，腳下潔白的云霧憑空而生，繚繞在身周。他用比較威嚴的聲色說道：“到你們在干什么？！知不知道這種造孽行為，是多么的傷天和！”

    見到他這幅仙氣縹緲的外表，在場所有人都被震懾住，撲在地上，不敢說話。

    “降雨之事，很快就會被解決，你們趕緊收拾收拾回去罷。對了，將出這個餿主意的人，綁到官府法辦。切記，以后再也不準做這種事情?！狈介L說道，想了想，他接著說：“這是對你們的懲戒?！?/br>
    說完，他一揮手，空中有粗大的閃電落下。

    閃電接近人群時候，分成了魚刺一樣的枝杈，將除了花車上童男童女之外的所有人，劈倒在地上。

    沒有一個人受傷，但每個人都感覺自己被電的全身酥麻，同時心中恐懼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