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難逃 第18節(jié)
林輕染總覺得他看似平淡的語氣里帶著不滿。 她抿緊唇回到桌邊,寫了幾個字,“你好好練,每個寫二十遍?!?/br> 林輕染沒看他的眼睛,手指指外面,“我去看魚?!?/br> 沈聽竹頷首,莫辭也打算出去。 “你站住?!?/br> * 林輕染走到外面順了半天的氣,抬眸才發(fā)現不知不覺天都已經暗了,與那土匪呆在一起還真是難熬。 不過方才她都那么兇了,他也不動怒,想來是真的對自己有意。 林輕染站了一會兒,想上樓歇息,聞到后廚傳來的飯菜香,擔心那人回頭問自己,又改道朝著后廚走去。 做菜的人見林輕染進來,立刻道:“這里油煙重,請姑娘出去?!?/br> 林輕染被油煙嗆的直瞇眼,一刻也不愿意多留,她看了一圈,目光掃過那一碟碟菜,若是將蒙汗藥下菜里…… 她走上前道:“我來幫大當家看看魚怎么做?!?/br> 做菜的人雖然的奇怪,但還是提了已經殺好的魚,道:“這是鱖魚,最適合拿來清蒸。” “清蒸怎么行,怪腥的?!绷州p染直接就給否了。 “那姑娘該說如何做?” “自然是?!绷州p染眼睛一轉,“還是我親自來吧?!?/br> 那人忙道:“這萬萬不可?!?/br> “有什么不可的?!绷州p染想從他手里拿過魚,手抬到一半又放下,點點一旁瓷盆,“放那?!?/br> 林輕染對沈聽竹的害怕一時半會兒難以消除,但對其他人可不是,她一邊挽著袖子,一邊吩咐道:“其他的好了,就先端出去?!?/br> 那人還在猶豫,林輕染已經拿起了鍋鏟,她舉著鏟子看了又看。 不就是放鍋里翻幾下,她雖然沒下過廚,可大概還是有數的。 支走了身旁的人,林輕染有模有樣的往鍋里倒了點油,將魚往里一扔—— “嘶——燙燙燙!”林輕染扔了鏟子,邊往回退,邊咬著舌尖喊燙。 她緊緊捂著自己被油濺著的手,驚怕地瞪著那口鍋。 * 堂屋內,沈聽竹聽完來稟的人說話,未等開口,莫辭已經先一步道:“林姑娘無事獻殷勤,別是存了什么心思?!彼M量說得婉轉。 沈聽竹直截了當道:“能有什么心思,無非是在菜里下毒,她有那膽子么?!?/br> 沈聽竹口吻似玩味,眸光卻微冷,若小姑娘真敢下藥,那方才教他認字的理由也找到了,只是想放松他的警惕。 作者有話說: 感謝送出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huanger 24瓶,扒拉扒拉沒有5瓶,nice 2瓶,57102935 1瓶。 第017章 莫辭推開廚房的門,就見林輕染手忙腳亂的往袖中藏什么東西。 他面色沉了沉,走上前往鍋里一看,頓時愣在那里,不確定地問:“林姑娘……這做得是什么?” 林輕染當即就拉了臉,“你不會看嗎,當然是魚了?!?/br> 莫辭一言難盡地點頭,除了形狀勉強能看出是條魚,無論氣味還是顏色,離魚都相去甚遠。 林輕染將魚盛起,十分滿意地點頭,笑得眼睛彎彎,“端出去,可以吃了?!?/br> 莫辭連忙道:“您可千萬別給大當家吃這個!” 林輕染哪里理他,自己端著菜就出去了。 * 沈聽竹看了面前那盤魚許久,才意味不明地開口,“想不到,林姑娘竟還會下廚?!?/br> 林輕染眉眼間染著些得意,“大當家嘗嘗?!?/br> 沈聽竹拿筷子撥了兩下,從魚腹夾下一塊rou,莫辭見他真要往口中送,情急地跨上前一步。 林輕染牢牢盯著他,眼里隱隱藏著急切,隨著沈聽竹停住動作,她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語氣輕忽,“怎么了?” 沈聽竹端看著筷尖上的魚,又將目光落在林輕染身上,“林姑娘一向避我不及,忽然獻殷情,是因為什么呢?” 他莞爾而笑,林輕染與他對視不過一瞬,便神色緊張地垂下眸。 沈聽竹看到她慌亂無措的模樣,頭一回沒了逗趣的愉悅,淡聲吩咐莫辭驗毒。 莫桑默不作聲的上前,雖然是世子不對在先,他也同情林姑娘,但這種時候他必然是以世子的安危為首。 他取了銀針刺入魚腹之中,片刻,才將針取出。 仔細看過銀針,莫辭眸中閃過錯愕,除了沾染的湯汁,銀針并未變色,那就是無毒。 他轉頭看向沈聽竹,“大當家?!?/br> 沈聽竹自然也看見了,他眉頭一皺又驟松開,那些隱隱約約的不悅淡去。 林輕染咬著唇,慢慢抬頭,“我是第一次下廚,大當家看不上可以不吃,何必這樣侮辱人?!?/br> 她說得很輕,話里話外都是委屈。 心中則慶幸還好她只是有下藥的念頭,沒有實施。 她又不傻,這里這么多人,迷昏一個有什么用,她一樣跑不掉。 林輕染伸手就要將盤子端走,沈聽竹才舒展的眉心又為擰起,抬手捏住盤子的另一端,“你手怎么了?” 她有意讓衣袖微微滑落,正好可以看到手臂上被油濺出的小紅點。 林輕染沒回答,只含著哭腔道:“我都說了,我是第一次下廚?!彼蚓o了唇,“你不吃給我?!?/br> 唇瓣被咬的發(fā)白一圈,手背上的紅點子也微微腫著,嬌生慣養(yǎng)的小姑娘第一次下廚,沈聽竹心底的弦被觸動,非但不放,反而夾起一塊魚rou放到嘴里。 莫辭來不及阻止,“大當家,這吃不得啊。”就是沒下藥,這瞧著也不像是能往嘴里送的。 “味道如何?”林輕染睜圓了眼睛巴巴瞧著他。 沈聽竹神色淡淡地吃下,“還可以?!?/br> 林輕染眉開眼笑,“那你都吃了?!?/br> 她說完立刻垂下眼,輕撫自己的手背,沈聽竹不是沒注意到她眼里閃閃爍爍的狡黠,但還是端著碗慢慢吃起來。 林輕染坐在另一頭,咬著筷尖偷覦他的神色,這魚出鍋前她嘗了嘗,味道實在是不怎么樣,可他竟然配著米飯吃得面不改色,就好像嘗不出好壞一樣。 林輕染有點失望地皺了皺鼻尖,很快又恢復神色,總算也捉弄了他一回。 * 又在林礱鎮(zhèn)呆了一日,一行人才出發(fā),月影帶著行囊坐在后面較小的馬車里,沈聽竹則仍與林輕染同乘,她不愿卻也無法。 路上行得并不急,到青州已是十日之后了,歇過兩日才又再次趕路。 出城沒多久四周變變得安靜,只有馬車壓過的聲響,林輕染挑開車軒上的布簾,吹到臉上的風帶著涼意。 她垂下眸,都已經是十月了,爹怎么還沒有來,他們還找得到自己么,她又尋不到逃走的機會,沈老夫人的壽宴就在十月一初三,她也去不成了,林輕染越想越多,忍不住眼睛泛酸。 不過那人說過,要過先通州才出交河,那里已經是順天府管轄,最遲一日便能到大興,她若能在那個時候設法逃走,就可以想辦法去到長興侯府。 她安慰了自己一番,側過身去看正閉目休息的男人,如今與他相處倒是沒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不過這人也是奇怪,一日總有那么多時候是在睡,起初她以為只是在假寐,悄悄觀察過多次,才發(fā)現他是真的在睡。 許是小姑娘的目光太過明目張膽,沈聽竹正睡著,也被她瞧得醒了過來。 他沒有直接睜眼,而是待眼底隱忍的痛楚散去后,才略略抬起眼皮。 林輕染問:“大當家醒了?!?/br> “嗯。” 過分清淺的聲音淡得似一陣煙,林輕染只當他是沒睡醒,沈聽竹卻知道,是因為天香子的效用在一點點消失,而藥效褪盡之后的反噬,會讓人比服藥前更為虛弱。 好比如今,他就連說話都覺得異常疲累。 調息幾順,沈聽竹才恢復了一點精神,朝著百無聊賴的小姑娘道:“若是無趣,就接著教我識字。” 林輕染微微顰眉,一點也不想教他,沒回都能氣得她七竅生煙。 沈聽竹看出她的不情愿,卻連逗她的力氣也沒有,他擰起眉頭,若是將來小姑娘知道他是怎樣一副身體,可會狠狠嘲笑他,或者用憐憫的目光看他,就像所有人一樣。 沈聽竹將唇角抿緊,再開口,語氣已微涼,“還不過來?!?/br> 林輕染在心里狠狠將他罵了幾遍,才拿了本書坐到他身側。 她開翻書頁,指著上頭的字一個個念給他聽,連語氣都帶著憤憤。 沈聽竹卻聽得有滋有味,在林輕染念到貝字時,他出聲打斷,“等等?!?/br> 林輕染歪過頭不解地看著他。 沈聽竹想了一瞬道:“你上次不是說,口字少一橫才是貝?” 林輕染一下就想起來,是那次她指著絲絹上的口字,騙他說是貝那回。 距離很近,沈聽竹能看見她額頭上冒出的細汗,眼睫來回掃動,像蝶翅在顫。 林輕染只心慌了一瞬,就很快冷靜下來,“那個字也念貝,這個也念貝?!闭f得理直氣壯。 沈聽竹意味深長地嗯了聲,笑笑不與她計較。 就在這時,馬車外忽然傳來一年輕男子的聲音—— “你們可是要去壽光縣?別去了,過不去?!?/br> 莫辭拉了馬,看著眼前的老婦與男子,“小兄弟何出此言?!?/br> 男子攙著身旁神態(tài)佝僂的老婦,道:“八馬山夾道有泥石滾落,擋了去路,我們就剛打那回來,你們去了也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