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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謙行膝頭還放著依玫的包和電腦,他一雙手十指指尖交疊,閑閑架在依玫的電腦上,車開了,他的目光才往依玫身上放。那目光玩味,與他說出來的話相得益彰:“怎么,娃娃親未婚夫哄好了?” 依玫眉頭皺起來:“你胡說什么,邵秋八百輩子都不可能是我未婚夫,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br> 依玫看見周謙行垂下眼去,嘴角卻往上勾,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那笑倒有些自嘲。周謙行忽地來了句:“何止,你不是還不吃回頭草嗎?比兔子厲害?!?/br> 怎么就那么酸呢? 依玫瞇著眼睛瞧周謙行,笑著說:“是啊,山珍海味龍rou鳳骨也就第一次好吃,回頭草可沒意思?!?/br> 也就第一次好吃?依玫說著都心虛得鼻尖幾乎要冒汗。回頭草,對依玫來說,周謙行不就是那株回頭草,依玫怎么不想吃,一是吃不著,二是不敢吃。 依玫挪了挪目光,朝周謙行伸手,說:“謝謝你了,麻煩送我去沈氏?!?/br> 周謙行似笑非笑,聲音里透著揶揄:“怎么?昨天花街沒逛夠?你精力還挺可以啊?!?/br> 依玫臉頰一紅,直接從周謙行膝頭把自己的東西拽過來,說:“你這腦子里都裝了些什么有的沒的?我是要去找沈燦燦問問題的,正事?!?/br> 周謙行伸手過來,用指節(jié)敲了敲依玫的電腦包:“問案子的事情,你不問我,不問張秘書,問沈燦燦?” 依玫拂開周謙行的手,聲音往下壓:“有些問題太弱智了,我可不敢勞煩周總您開金口?!?/br> 周謙行低頭一笑:“你什么弱智問題沒問過我?你連弱智這個詞怎么用英語說都問過我?!?/br> 依玫瞪他,反駁道:“明明是法語,我怎么可能會問英語問題!” 周謙行笑著搖頭,眼尾將依玫輕輕一掃:“不是記得挺清楚的嗎?還說都忘干凈了?!?/br> 依玫一愣,當即反應過來是被周謙行套路了進去,氣得牙癢癢,開口就想懟周謙行,可一看前面,目光正好跟宋楚廉的在內視鏡里撞上了。 依玫一個深呼吸把火氣壓下去,跟前面開著車的宋楚廉說:“宋經理,麻煩你送我去沈氏,你認識路嗎?我把定位發(fā)到你微信上。” 宋楚廉扶著檔把的手抬起來擺了擺:“不用了依組長,我認識路。” 依玫跟宋楚廉說了聲謝謝,背落回靠背上,從包里把電腦摸出來打開。旁邊的周謙行竟然也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放在膝頭打開,依玫是在整理剛才做的會議筆記,把不會的東西標出來準備待會兒問沈燦燦??芍苤t行在干什么呢?依玫這邊不好瞄他的電腦屏幕,眼角余光只能看到周謙行修長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從前依玫剛剛認識周謙行的時候,他正準備碩士畢業(yè),她時常偷偷溜到多大找他,十次有八次都是在咖啡廳看見他,自己一個人坐一張小桌,對這個電腦噼里啪啦敲論文。 后來依玫靠著厚臉皮,硬是跟周謙行混到熟識,生生擠進那方小桌邊上。此后依玫去找周謙行,就是她占著大半桌面刷SAT,周謙行翹著二郎腿,把電腦放到膝頭敲論文。 就跟現(xiàn)在這樣。只是周謙行一心多用,但凡依玫不肯做題了,抬頭看著他的臉發(fā)呆,他就抬手用食指指節(jié)在咖啡桌邊輕輕一敲:“不想學就走吧?!?/br> 聲音冷冰冰的,他也是那副什么都看不入眼的態(tài)度,偏得依玫臉皮厚又顏控,對著周謙行那張臉是一點點脾氣都沒有,抓著手里做的題就湊上去問他,不管多簡單的題,都裝得半分不懂的樣子虛心求教。 周謙行仿佛把鄙夷二字寫在眼睛里頭,可卻是口嫌體正直,每一題都給她講了個透。 那時候的周謙行,剛剛跟依玫認識不久,雖是拒人千里,可比如今的周謙行要可愛得多,與要跟她分手的周謙行相比,更是云泥之別。 可惜了,回頭草也不是從前那株草了,依玫忍不住想。 依玫把視線挪回自己面前的電腦屏幕上,認認真真把剛剛沒聽懂的專業(yè)名詞標出來。依玫大學四年專業(yè)是工商管理,可卻是實實在在連半桶水都沒有聽進去,期末靠重金買好學生的筆記,靠短期記憶力撈個及格。 即便是周謙行愿意回答她的問題,依玫也確實是問不出口。從前追他的時候放得下面子,現(xiàn)在可不同,不愿意叫他看輕半分。別說是周謙行,即便是去問張秘書,也不免有些尷尬,張平肯定會跟老頭子打小報告。依玫問了是問了,可張平肯定對著兩頭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老爺子那里估計就給她減分了。 思來想去,可靠的也就只有沈燦燦一個。依玫標著標著,一個文檔就沒有幾個字是不加粗不標亮的。依玫自己看了都有些喪氣,想摸出手機來翻微信,看能不能撈到幾個學弟妹,重金找個人來給她重新補補課。 依玫那份文檔還沒標完,宋楚廉已經開車到了沈氏樓下,提醒依玫一聲,她才如夢初醒,從電腦里頭抬起頭來。 依玫把電腦裝進包里,沒理周謙行,跟前面宋楚廉說了聲謝謝,提著自己的東西推開車門下車,翻著微信給沈燦燦發(fā)語音消息,告訴她自己在樓下餐吧等她一起吃中午飯。 依玫走進沈氏樓下那家餐吧,直到餐吧玻璃門關上,周謙行才把追著女孩背影過去的視線收回來。一瞬,前頭宋楚廉好奇挖八卦的眼神還沒收回去,跟周謙行的目光在內視鏡里頭撞了個正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