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們滅蟲，突然毫無征兆地坐在了地上，轉(zhuǎn)身抱起了旁邊的玩具熊，她把下巴擱在玩具熊的腦袋上，隨著旁邊的音樂微微晃動起身體，她張開嘴，似乎是想說話，也許是想唱歌，但她發(fā)出的聲音卻只有：“啊……啊……啊……”

    她對此卻毫不在意，應(yīng)該是想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情，她再次咧開嘴笑了，沒有人知道那一刻她在想些什么，她想要說什么話，因為下一秒，她抱著玩具熊，身體歪向一邊，倒在了滿是蟲子的地上，她蜷縮著，身體微微抽搐，嘔吐物混合著黑色的蟲子從她的嘴里流出，她的眼神始終空洞而麻木地看著前方，直到最后一動不動。

    scit趕到現(xiàn)場時，陳莉莉已經(jīng)死亡，趙強(qiáng)看著在她身上爬來爬去的蟲子，雖然這幾天幾乎天天能看到蟲子，但他還是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地上還爬著一些黑蟲子，幾個蟲子爬到木九的腳邊，她漆黑的眼睛低頭看著它們，在快要碰到她鞋子時，抬腳踩了上去。

    秦淵蹙眉看著那些蟲子，偏頭問檢查蟲子的藍(lán)筱雅：“筱雅，這蟲子有毒嗎？”

    藍(lán)筱雅搖搖頭，“沒有毒，很普通的蟲子，就是多了點而已，看她的情況，是中毒死亡的，不過不是這些蟲子造成的?！?/br>
    “不，不是，她為什么要這么做？！”趙強(qiáng)又想到了在局里看到的監(jiān)控畫面，陳莉莉拿著裝有蟲子的瓶子直接往自己嘴里倒，他只是看著都覺得渾身難受。

    木九看著這個已經(jīng)空曠的廣場，冷聲開口：“這是那個男人最后的作品?！?/br>
    “那個男人逼她這么做的？”趙強(qiáng)實在想不明白，那個男人是有多么喪心病狂！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逼？”木九的眼睛看著女人的尸體，那張爬滿蟲子的臉上帶著的笑，“不，她心甘情愿?！?/br>
    ***

    這個從小被繼父虐待的女人，在被打罵時從來就沒有一個人幫過她，即使是她的親生母親，因為有了更小的孩子，只把她當(dāng)做是累贅，看著她被打，沒有一次阻止過。所以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受到過一點點的愛和關(guān)心，就這么麻木而痛苦地活著。

    直到十幾歲時，在繼父熟睡的時候，她舉起了繼父剛剛磨好的斧頭砍向了他，一下又一下，帶著熱度的血濺在她的臉上，她看著繼父被砍爛的臉，這么多年，她又一次笑了出來，雖然聲音干澀難聽。

    她拿著斧頭沒有走，而是在家里待著，直到生母回來發(fā)現(xiàn)，她看著那個生下她的女人第一次哭的那么傷心，她又笑了出來，這一次比上一次要好很多。

    她被送去了精神病院，在那里接受治療，沒有人來看她，一待就是幾年，時間久了她便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忘記了自己的年齡，忘記了她為什么會來這里，她每天就坐在床上看著窗外，走在走廊里看著窗外，坐在花園的椅子上呆呆地看著，重復(fù)做著同樣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一個男人在她的旁邊坐下，他什么都沒說，只是在她的旁邊坐著，整整一個小時，直到有護(hù)士來找她，男人笑著對她說了一句話：“謝謝你陪我坐了這么久，能問問你的名字?！?/br>
    她搖搖頭，因為她自己都忘了。

    第二天，那個男人又來了，還給她帶來了一個玩具熊，很大的玩具熊，他把玩具熊放在她的懷里，對她說：“送給你的?！?/br>
    她低頭看著懷里的玩具熊，發(fā)現(xiàn)上面還有一個卡片，她打開一看，上面寫著五個字：送給陳莉莉。

    “陳莉莉……”她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

    男人輕笑，“我從護(hù)士那打聽到了你的名字?！?/br>
    她抬頭看向他，語氣里帶著不確定，“這是我的名字啊……”

    男人對她點點頭，“對，是你的名字。”

    “陳莉莉，陳莉莉……”這一天她抱著男人送給她的玩具熊一遍又一遍地念著自己的名字。

    男人時不時會來看她，給她帶東西，他經(jīng)常叫著她名字，那時候他臉上總是帶著笑，很好看的笑容，她也想回給他笑容，可她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太久沒有笑過了，以至于忘了如何去笑了。

    半年前，男人說要帶她離開這里時，她聽后沒有絲毫的猶豫，她想要跟他走，于是那一晚，她帶著她唯一的玩具熊離開了這所精神病院。

    這之后，她發(fā)現(xiàn)男人的臉上總是帶著笑容，和她說話的時候，讓她殺人的時候，把人放進(jìn)蟲堆里的時候……但她從來不會害怕，他做的讓她做的，她都會去做，因為他是第一個對她笑的人，第一個笑著叫著她名字的人。

    ***

    “心甘情愿……”趙強(qiáng)重復(fù)了一遍木九的話，覺得自己背脊上竄上了一股涼意，這是什么樣的感情啊。

    “現(xiàn)在陳莉莉死了，我們怎么追查到那個男人？”

    陳默話剛說完，手機(jī)鈴聲響了起來，在場的人一聽，都不是自己的，蹲在尸體旁邊的藍(lán)筱雅聽了一會兒，抬頭看向他們：“好像是她口袋里的?！彼蚺说目诖?，果然里面有一部手機(jī)，有人打來了電話。

    藍(lán)筱雅遞給秦淵，屏幕上顯示著一串?dāng)?shù)字，他給木九看了一眼，木九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而陳默趕緊給石元斐打去了電話。

    “石頭，追蹤一個號碼：134xxxxxxxx”

    秦淵看著陳默打了電話，這時才接了起來，“喂。”

    “秦隊長?！彪娫捘穷^的男人準(zhǔn)確地道出了秦淵的身份，“麻煩讓你旁邊的木九聽電話?！彼袷侵狼販Y不愿意一樣，又加了一句：“不然，我馬上就掛電話?！?/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