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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心跳驟然加速。 早已習慣男人的這種目光,華幼安見怪不怪,手里團扇自親衛(wèi)下巴滑下,一路滑到親衛(wèi)緊緊攥著佩劍的手背上,那是一雙典型的習武人的手,寬厚有力虎口略帶薄繭,她垂眸看著他的手,手里的團扇在他手背上打著轉(zhuǎn),整個人專注又溫柔,“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仿佛被人點了靜止鍵,一動不動被少女擺弄著,唯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證明此時的他是個活人。 “華七?!?/br> 像是怕自己的聲音大些便會驚到面前精致易碎如琉璃的人兒,男人的聲音很輕,“屬下叫華七。” “華七?不好聽?!?/br> 華幼安輕搖頭,手里的團扇托起了男人的手,皎皎月色自如意菱花式的窗柩透進來,銀屑似薄薄一層的鋪在親衛(wèi)的左手上,她抬眸,癡癡看著月光下的男人的手,“你這雙手生得好,我給你取一個名字。” “今夜月色真好,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你叫陸滄藍吧?!?/br> “......陸滄藍?” 親衛(wèi)喉結(jié)無聲滾了下。 “對,陸滄藍?!?/br> 華幼安轉(zhuǎn)了下團扇,把男人左手抬到自己面前,那雙手雖是習武人的手,但卻生得很好看,骨節(jié)分明且修長,讓她有些移不開眼睛,她貪戀看著那雙手,病弱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極淡極淡的紅暈。 “真好看?!?/br> 她輕聲低喃著,微涼柔軟的唇吻上男人的手。 溫軟香甜迎了滿面,陸滄藍猛然一震,身體止不住戰(zhàn)栗起來。 但這個吻似乎并不是給他的,而是給他的手,少女的唇柔軟也冰冷,蜻蜓點水似的落在他手背,虔誠似朝圣。 “真好看......這雙手,是我的?!?/br> 她以臉貼著他手背,像是陷入自己癲狂夢境。 柔軟的臉頰貼著自己的手背,酥酥麻麻的感覺自手背傳至全身,像是暢快淋漓與人比試了一場劍術(shù),大汗淋漓卻尋不到一口水。 喉嚨很干。 身體很熱。 陸滄藍垂眸看著閉目微笑的少女,眸色無端幽深,“縣君,您魔怔了?!?/br>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誰又能說自己不是身在夢中呢?” 少女戀戀不舍松開他的手,她的臉泛著不自然的潮紅,越發(fā)顯得一雙眼睛黑漆漆的,像是能窺見人心一般,縱然帶了幾分迷離,卻絲毫不影響她心智的清明。 她清楚知道夢境與現(xiàn)實的區(qū)別。 卻依舊沉淪在幻境不可自拔。 陸滄藍眼睛瞇了起來。 “朱煥之在我床上,你給處理了?!?/br> 華幼安松開男人的手,團扇指了下自己床榻。 傷風敗俗的丑聞在她這仿佛不值一提。 陸滄藍眼皮微跳,“方才朱烔之——” “不錯,他們捉刺客是假,捉j(luò)ian是真。” 華幼安輕搖著團扇,目光悠悠落在陸滄藍手上,聲音越發(fā)溫柔,“今日我心情好,暫且留他一命?!?/br> 那目光溫柔又繾綣,無論誰被她看著,都是一種享受,但陸滄藍卻有些不自然,他低低應(yīng)了一聲是,按劍走向拔步床。 羽人座的博山爐擺在床畔處的憑幾上,越靠近床,熏香便越濃,香甜的味道熏得他劍眉緊蹙,身體有一瞬的僵直,他用劍鞘挑開茜紗帳,入目的是衣衫不整被捆綁的男人,饒是他未經(jīng)過床笫之事,也知道眼前的景象荒唐得很,他下意識間回頭瞧了一眼華幼安,少女此時正在對鏡理妝,全然未將床上的事情放在心上。 仿佛對她來講,這種事情是家常便飯。 ——男人?供她取樂的玩意兒。 陸滄藍抿了下唇。 他垂眸把床上的朱煥之拖走,門口的守衛(wèi)目不斜視,像是什么都不曾看到,他把朱煥之遠遠拋在無人小巷,清冷月色下,男人昏迷的側(cè)臉俊雅又雍容,他冷笑一聲,一腳踩在男人臉上。 “以色侍人的東西。” 他的聲音帶著夜風的寒,也不知是罵誰。 而此時的明道宮,華幼安的女使們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了,低頭垂眸立在房間外,原本不當值的女使,也被親衛(wèi)們請了來——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們這群糙老爺們卻是擔當不起的,除了把自己當瞎子當啞巴外,便是趕緊請人回來處理后事。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華幼安只喚了自己心腹的大侍女進入她的房間,而失職的侍女們,則被留在房間外面。 不得不承認,朱家人的確好算計,今日在她身邊當值的不是她心腹侍女,她本就是不辭而別來的明道宮,身邊帶的侍女并不多,只有兩個大侍女,其他都是三四等的小侍女,大侍女不當值,小侍女們未經(jīng)過風浪,自然也好哄,見她與朱煥之關(guān)系越發(fā)親密,聽朱煥之說上幾句似是而非的話,便臉紅耳熱遠遠躲開了,哪里還記得此處并非府中需要萬事小心的道理? “咳咳,縣君,這等賣主求榮之輩一個也留不得!” 說話的人是汐月,這幾日她水土不服生了病,不曾在房間當值,聽聞親衛(wèi)說華幼安出了事,慌得披了一件外衫便來了,此時病歪歪跪坐在華幼安下首,恨鐵不成鋼指著外面縮頭縮腦的小侍女罵道:“她們都是自幼在府里長大的,難道不知縣君才是她們的主子?” “也不知那個朱煥之與她們灌了什么迷魂湯?三兩句話便哄得她們丟下縣君便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