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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他們也配?! 縣君是世子爺?shù)娜耍M是他們能宵想的人物? 汐月的話戛然而止,林縣令故作疑惑追問道:“分明是什么?” “女郎莫要說話只說一半,沒得吊人胃口。” “分明是什么?分明是朱煥之癩蛤蟆想吃天鵝rou!” 林縣令句句下套,汐月徹底動了怒,她一手叉著腰,一手拿著帕子罵道:“到底是小地方的人眼皮子淺,縣君略待他有幾分好臉,他便不知自己姓甚名誰了,也不打量打量自己的身份,給縣君磕頭都不配的東西!” 這句話一語雙關(guān),既罵了朱煥之,又罵了林縣令,林縣令雖是七品,但在真源縣也是一縣之長,只要在真源,誰不是對他笑臉相迎的? 縱然到了官場上,入仕為官的個個都是人精,他又做事圓滑,刻意刁難他的人也不多,像汐月這般難聽的話,他還是第一次聽,尤其是出自一個侍女之口,更讓他覺得難堪——什么東西?也在他面前充上貴人了? 若不是看在華幼安的面子上,他怎么會與一個低賤的女使浪費口舌? 可偏偏汐月的話又頗有技巧,只是指桑罵槐,他若是較真,便是掉進(jìn)汐月的套——他與朱煥之一樣,是個連跪在華幼安面前都沒有資格的人,而今能在華幼安面前說話,是他的“福分”,是華幼安的“大度”。 只能忍。 林縣令深吸一口氣,艱難咽下心頭惡氣,但心里存了氣,說話不免還是帶出了三分,聲音不似方才恭謹(jǐn)小心,“是,朱家人低賤,不該拿刺客拿到縣君房間外?!?/br> “可他們畢竟是擔(dān)憂縣君才會追到明道宮,若是換了其他人,朱家人未必肯上心追刺客?!?/br> “退一萬步講,他們不曾闖入縣君房間,只是隔著窗戶問了幾句話而已,哪里就要鬧到對他們趕盡殺絕的地步?” 林縣令避重就輕,拐彎抹角說汐月小題大做,“本官勸女郎且收收性子,莫煽風(fēng)點火讓縣君難做。” “縣君,您說是也不是?” 他仗著華幼安年齡小,端的是連哄帶騙將此事遮掩過去。 “啪啪。” 房間里突然想起鼓掌聲。 “林縣令好口才,不去天橋說書委實可惜了。” 華幼安盈盈而笑。 這話雖然溫柔,卻比汐月的話難聽百倍,林縣令面色微尬,卻不敢開口反駁——眼前的這位主兒是不亞于公主的存在,他的敷衍也是哄著來的,哪敢直面反駁她? “縣君說笑了?!?/br> 林縣令尷尬一笑。 “林縣令可知,似我們這等人家遇到見不得人的事情是如何處理的?” 華幼安呷了一口茶,微笑望著林縣令。 那無疑是一張極美的臉,用天山上的雪與九天上的云才能堆出來的人物,面對這樣的一張臉,任是鐵人也要無端心軟三分,尤其是那雙眼睛,黑白分明卻也蘊(yùn)著霧氣泛著水光,被這樣的眼睛瞧上一眼,人的骨頭都能酥了去。 可就是這樣的一張臉,這樣的一雙眼,卻叫林縣令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從腳底泛起一股寒氣,頃刻間便席卷全身。 “不、不知。” 莫名的,林縣令舌頭有些打結(jié)。 “你自是不知的,那等丑事,怎能叫外人知曉呢?” 華幼安彎眼笑著,雙瞳剪水楚楚動人又無辜,“因為,他們都死了呀?!?/br> 林縣令陡然打了個哆嗦,腿上一軟,險些一頭栽在地上。 ——到底是什么給他的錯覺,讓他覺得面前的少女年輕便好哄? 眼前的少女哪里是我見猶憐的傾城絕色?分明是地獄里爬出的惡魔披了張艷皮! “呀,林縣令是在害怕嘛?” 華幼安溫柔笑著,“林縣令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曾在明道宮做出什么丑事,林縣令又是愛民如子的好縣令,所以,林縣令怕什么呢?” 林縣令幾乎不敢與華幼安對視。 他哆哆嗦嗦拱著手,再不復(fù)剛才與汐月說話時的敷衍輕蔑,“縣、縣君明鑒,下官待縣君可是一片赤誠絕無二心!” “下官,下官必會把將賊人捉拿歸案還縣君一個交代!” “林縣令能有此心,那便是再好不過了?!?/br> 華幼安眼睛彎彎。 “那,下官去捉拿賊人,下官先行告退?!?/br> 像是房間里有豺狼虎豹,林縣令忙不迭請辭。 “去吧。” 華幼安一臉好脾氣。 這句話猶如圣旨,得了這句話,林縣令慌不擇路退出房間,仿佛身后有惡鬼索命一般,他一出房間,便馬不停蹄往外跑,前幾日剛下了雨,廊下有些滑,他險些摔了一個狗啃泥,但他已顧不得許多,卷著衣擺倉促逃著命,狼狽滑稽的模樣哪里還有七品官員的氣度? “真是不經(jīng)嚇?!?/br> 華幼安瞧了一眼林縣令的背影,懶懶搖頭似乎有些意猶未盡,“這般好玩的一個人,怎就這般膽小呢?” 林縣令嚇得落荒而逃,汐月頓覺通體舒暢,連帶著水土不服的不適都減輕不少,“縣君,他算什么好玩?不過是一個見風(fēng)使舵的墻頭草罷了?!?/br> “幸虧縣君給了他顏色看,若是不然,只怕他還要在那和稀泥呢?!?/br> “算了,不提他,沒得晦氣?!?/br> 汐月嫌棄啐了一口,吩咐小侍女研墨鋪紙,“縣君,您有些日子沒給世子爺寫信了,今日左右無事,不如咱們給世子爺寫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