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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她平起平坐之人,唯有他一人。 華幼安笑了起來。 抱著她的胳膊微微收緊。 她縱然不去瞧,也知陸滄藍此時的臉色必然不好看,大抵是薄怒中帶了些許不甘,身份是他永遠無法逾越的高山。 有趣兒極了。 “國舅爺好生會享受?!?/br> 華幼安輕笑道:“可惜啊,我的奴隸與國舅爺?shù)呐`不同,我是舍不得把他當牛做馬使用的?!?/br> 身手這般好又頗有急智的人,只需給他一個機會,他便能一飛沖天。 奴隸? 她不缺。 她缺的是為她所用尊她為主的人才。 親疏有別的話讓裴丹臨搖著扇子的手停了一瞬。 他側目去瞧華幼安,少女整個人窩在男人懷里,像極了酒足飯飽的貓兒,尋了一個安逸舒服的所在,瞇著眼愜意曬著太陽。 ——她根本不在乎男人是奴隸。 而男人也因她的話面上少了幾分冷色,煊煊日頭自云層而下,男人低頭看了她一眼,英氣眉眼難得溫柔。 對于親密無間的兩人來講,他才是那個局外人。 心臟像是被人揪了一下,裴丹臨面色有些難看,他瞧了一眼陸滄藍,男人此時也正用余光瞧著他,見他面上有些不虞之色,男人唇角微勾,無聲向他吐出幾個字——她是我的。 捏著白玉扇柄的指尖無端犯了白。 “國舅爺,雖說河東裴氏家世顯赫,珍珠如鐵富可敵國,但您手里的扇子似乎并沒有得罪您吧?” 陸滄藍微挑眉,揶揄之色一覽無余,“您倒也不必這般為難這把扇子,若是不喜歡了,丟了這便是,何必要親手將它毀了去?” 裴丹臨眼皮一跳,下意識往自己手里的折扇看了眼,他雖攥得緊了些,但到底是上好的白玉做成的扇柄,白玉描金折扇此時正完好無損在他手里,根本不曾發(fā)生陸滄藍口中所說的被他親手所毀。 ——他上當了。 冷意浸入裴丹臨眼眸,裴丹臨捏著折扇慢慢抬起眼。 “哈哈哈哈哈?!?/br> 陸滄藍爽朗而笑,赤/裸/裸的挑釁毫不掩飾,“國舅爺,我與您說笑呢。” “您的折扇價值連城,怎會被您輕易毀去呢?” “價值連城?” 裴丹臨低低一笑,精致的狐貍眼莫名陰鷙,“不過一個玩物罷了,膩煩了,丟了再尋便是,如何談得上價值連城?” 他一語雙關,隨手把白玉折扇拋在天梯上。 “玩物就是玩物,再怎樣價值連城也是玩物?!?/br> “不想要了,便是這般的下場?!?/br> 被他隨手拋下的白玉折扇啪地落在天梯上,玉質撞上漢白玉的臺階,扇骨頃刻間斷了打扮,碎玉孤零零簇擁著描金扇面,如被拋棄的小獸一般可憐。 陸滄藍瞇起了眼。 裴丹臨面上笑意更深,“這便是玩物的下場。” “怎么,你有意見?” 陸滄藍眸色陡然幽深。 “幼安,我聽聞京畿的明月樓在真源縣開了分店,你今夜左右無事,不妨陪我一道去看看?” 裴丹臨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叩著竹椅上的芍藥花紋,笑瞇瞇向華幼安道:“明月樓的鹿舌與胭脂鴨是一絕,還有他們家的點心。我記得你最愛吃一道翡翠白玉糕,唔,那糕入口即化軟糯香甜,縱然與宮中點心相較卻也不差分毫?!?/br> “幼安,你要不要去?” 裴丹臨瞟了一眼陸滄藍,悠悠笑道:“明道宮的齋飯雖好,但明月樓的飯菜才符合你的身份?!?/br> “畢竟,鄉(xiāng)野小菜雖鮮,但終究難登大雅之堂。” 陸滄藍慢慢抬起眼,眉眼凌厲如長劍出鞘。 “裴丹臨,你說誰難登大雅之堂?” 陸滄藍冷聲道。 第11章 “這便是你多心了?!?/br> 裴丹臨輕挑眉,精致狐貍眼揶揄笑著,罵人一定要揭短的缺德被他完美寫在臉上,“我說的是鄉(xiāng)野小菜上不得臺面,你何必對號入座呢?” “還是說,你也知道你是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奴隸?聽不得上不得臺面這幾個字?” “這便可惜了?!?/br> 裴丹臨聲音慢悠悠,一唱三嘆道:“我在天子面前也是直言爽語的性子,怕是不能為了一個奴隸去改變。” 陸滄藍停下了腳步,無聲斜睥著侃侃而談的裴丹臨。 陸滄藍是習武之人,身材挺拔自帶壓迫凌厲之感,心中殺意不再掩飾時,便如厲鬼闖入人間,那時嗜血的殘暴裴丹臨隔著華幼安都能感覺得到,裴丹臨眉梢微動,再次嘲諷出聲,“怎么?覺得我的話不中聽,想殺我?” “一個奴隸,想殺國舅?” 長風肆虐而起,籠罩在天梯周圍的云霧悄然而散。 山雨欲來風滿樓。 華幼安窩在陸滄藍懷里懶懶打了一個哈欠。 “國舅爺,您的話過分了?!?/br> 華幼安慵懶出聲。 陸滄藍垂眸看懷里的少女,少女嬌怯懵懂,窩在他懷里如一只貓兒似的,大抵是吹風吹得有些久,那張病弱蒼白的臉此時泛著微微的紅,別有一番誘人味道。 然而更誘人的,是她笑盈盈瞧著裴丹臨的一雙眼。 ——她在替他出頭。 她不允許裴丹臨如此貶低他。 陸滄藍嘴角一勾,身上肅殺之氣頓時消弭無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