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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好一月后再見嘛?” 華幼安奇怪看了眼蕭辭玄,“表兄,我有自己的車隊護衛(wèi),我可以自己回去的?!?/br> 蕭辭玄想起奄奄一息間仍不忘念著華幼安的陸滄藍,無聲笑了一下,“你的親衛(wèi)自然是好的,有他們護送你,我當然放心?!?/br> 華幼安點頭,“既如此,我們便分開走。” “只是姑母知曉我此行為你而來,若你我分開回京畿,姑母必會以為是我冷落于你,要尋我的不是?!?/br> 蕭辭玄微抬眸,聲音有些無奈,“安安,姑母的性子你知道的?!?/br> 說到這,他聲音微頓,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只用眼睛看著華幼安,那雙眼睛太漂亮,饒是華幼安此時對他已無愛慕之情,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眼睛著實撩人,那是一雙繾綣桃花眼,但眼頭微勾,便有了鳳目的形狀,是鳳目與桃花眼的結(jié)合體,不笑時凌厲迫人,淺笑時便是風情萬種。 尤其是當他拿眼睛瞧著你時,會讓人生出一種天下之大他獨愛你一人的錯覺。 是的,錯覺。 ——她愛了他兩世,太清楚他的性子,他的心很大,裝得下九州天下,可同時也很小,秀麗江山縈繞心頭時,便再也裝不下其他人了。 換言之,他永遠不會談情說愛。 永遠永遠。 至于那句她從旁人嘴里得知的“一生無心動,相思唯一人”的話,更像是他對她的一種習慣。 他習慣了她永遠追隨他的腳步,習慣她永遠以熱切愛慕的眼睛看著他,在他的世界里,她永遠是需要他庇佑需要他安慰的小表妹。 所以,她是他的“相思”。 往事涌上心頭,華幼安有一瞬的恍惚。 她看著那雙如鳳凰振翅般驚艷華美的眼,再一次誠懇地覺得,她栽在他身上委實不虧。 美色惑人。 秀色可餐。 誰不愛天下獨一份的容顏呢? 但愛是一回事,不愛又是另一回事,她短暫沉迷了表兄美貌,唏噓之后又很快回神,“表兄,舅舅子嗣艱難,膝下只有你一個孩子,阿娘愛你遠勝于我,怎會舍得責罵你呢?” “縱然阿娘性子潑辣說了你兩句,只怕這邊剛說完,那邊便要心疼了。” “心疼之后,便是埋怨我使小性子,要你在這種緊要關(guān)頭去真源縣接我回京畿?!?/br> 阿娘雖與公主的互相看不上眼,但卻不影響她與表兄的關(guān)系,阿娘十分看重表兄,不止一次說過表兄是蘭陵蕭氏的希望,縱然蕭氏人才凋零膝下荒涼,但只要有表兄在,便能保蕭氏百年榮華。 愛重表兄如阿娘,又怎會因為她與表兄分開走路而責罵表兄呢? 原因似乎呼之欲出。 華幼安一手托腮,迎著蕭辭玄淺笑目光笑瞇瞇說道,“表兄,你該不會是舍不得我,才尋了這般拙劣的借口要與我同行吧?” “安安,你才是姑母心尖尖上的人?!?/br> 像是覺得面前少女太過年幼,蕭辭玄搖頭莞爾,“罷了,你太小,待你日后長大了,你自會明白姑母的用心良苦?!?/br> 華幼安最不喜歡這樣的話。 仿佛她是長不大的孩子一般,一輩子只能躲在家人的庇佑下過日子,表兄如此,父母又是如此,要她張揚肆意,又要她單純?nèi)绯酢?/br> 可上輩子的她先失父母再失表兄不一樣過來了? 她終于長大,長成讓人聞風喪膽的反派大BOSS。 雖然她不知道反派大BOSS是什么意思,但看字面便知不是什么好形容詞。 “隨你怎么說吧,反正我才不要跟你一起回去?!?/br> 華幼安起身,俯身攏著她長發(fā)的男人因為她的動作退了半步,距離被拉開,她撫了下鬂間的珠釵,隨口說道:“表兄,你政務(wù)繁忙,我便不打擾你了。” “今夜我便啟程回京畿,還望表兄慢我兩日?!?/br> 毫無疑問,少女病弱嬌怯的軀殼下藏了一顆乖張乖戾的心,她說完話,不等蕭辭玄回答便轉(zhuǎn)身離開,仿佛篤定蕭辭玄不會忤逆她一般。 ——她吃定了無論發(fā)生何事,她都是蕭辭玄捧在掌心的嫡親表妹。 蕭辭玄薄情,但也重情。 她是他表妹,他便會護著她,由著她,縱著她。 更何況,她不是一般的表妹,她是愛慕了他數(shù)十年看不到希望絕望放手的表妹。 他對她的拳拳袒護之中有著一絲愧疚。 這一絲愧疚,足夠讓她哪怕揭竿而起反了這大虞王朝,但他依舊會護著她。 華幼安絲毫不怕。 至于楠竹亭下讓她無端生出不適感的表兄幽深眼眸,她自是沒有蠢笨到已經(jīng)忘記,她想著表兄說話時的神態(tài)與語氣,認真思考了好幾日,最終得出一個結(jié)論——表兄在不安,不安連她都會棄他而去。 她都會離開,世上還有什么是亙古不變的? 而最后的不適感消弭于無形,則是表兄的情感壓倒了理智。 她是平原華幼安,他的小表妹,只要她不曾背叛他,他便永遠都會護著她。 這便是表兄的處事法則。 理是這個理,但華幼安沒有忘記給自己留一手。 前世的事情歷歷在目,她不可能把自己的命運交付于旁人手中。 以前是因為表兄而弄權(quán),現(xiàn)在是她自己想要權(quán)勢滔天。 她喜歡把一切攥在掌心的感覺,天下的命運,周圍人的命運,乃至自己的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