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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理著衣襟立在她面前,拿眼睛笑看著她,“表妹與我虛與委蛇,與我長篇大論,無非是想要我放過華氏?!?/br> “可是表妹,我不喜歡你的軟肋?!?/br> 他目光陡然陰冷,閑雅氣質(zhì)變得肅殺,他伸手,捏著華幼安的下巴抬起她的臉,四目相對,他溫柔在她額頭印上一吻,像是要在她身上打下屬于自己的烙印。 他的吻一觸即分,指腹輕柔拂過她的唇角,那似乎是屬于他的東西,而現(xiàn)在的他并不著急采擷,而是輕聲警告著:“你的軟肋,只能是我?!?/br> 華幼安驀然輕抖。 她終于有些明白,她這位好表兄為何突然像變個人一般——是了,她的軟肋只能是他。 他習(xí)慣了她永遠(yuǎn)事事以他為先,習(xí)慣了她可以為了他去背叛一切,她的世界只有他,也只會是他。 可人總會變的,再怎樣濃烈的感情也有淡去的一天,她突然明白自己并不愛他,愛的只是當(dāng)年不顧一切救下她的少年,所以她收回了感情,收回了自己的那些好,他并不是她的唯一,擺在他前面的,有她的家族,有她的親人,甚至權(quán)勢都比他重要。 他突然孑然一人,失去所有。 那個愿意為他付出一切的小表妹,已經(jīng)不在了。 長風(fēng)揚起畫舫珠簾,珠落玉盤的聲音格外動聽,蕭辭玄松開華幼安,轉(zhuǎn)身離開畫舫。 畫舫錦簾被掀開,刺目日光闖入華幼安視線,華幼安不適瞇起眼,視線里蕭辭玄已經(jīng)離開,背后而望的他依舊是超凡脫俗的,清雋無儔如九天之上的人,生來便是供人瞻仰的。 華幼安忽地笑了起來,她看著蕭辭玄遠(yuǎn)去的背景,涼涼質(zhì)問道,“那么表兄,你要你做我的軟肋,可你的軟肋,又是什么呢?” “是你蘭陵蕭氏的世家榮耀,還是九五至尊的帝位?表兄,我的好表兄,你眼里山河壯麗,九州康平,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蕭辭玄,你憑什么這般要求我?” 蕭辭玄突然止步。 烈陽自云端而下,金光鋪滿整個水面,水光瀲滟,蕭辭玄側(cè)身回眸,狹長鳳目藏于金光,肅殺之氣蕩然無存,他瞇眼看著她,一如那年他縱馬而來,奔向視他如神祇的小女孩兒。 她還是他的小女孩兒,而他還是當(dāng)年的少年,唯一不同的是世家禮儀要他內(nèi)斂,要他矜傲,要他淡漠疏離,卻又要他只手遮天,他所愛所求只能藏于心間,多說一字,便是對世俗禮儀的挑戰(zhàn)。 她在他羽翼的庇佑下可以任性,可以妄為,可以視禮法為一切罪孽的源頭,可是他不行。 他是蘭陵蕭辭玄,身后是世家榮耀,身前是天子威儀,他永遠(yuǎn)不能行差踏錯,他只能做也只會是世人眼中完美無瑕的貴公子。 他唯一的瑕疵大抵是有一個任性的小表妹,仗勢欺人,水性楊花,卻還要心心念念說要嫁給他,然后又在春風(fēng)一度后,恍然大悟自己錯得離譜,說丟開手便丟開手,自此形如陌路。 一往情深的是她,薄情寡義的也是她。 華幼安無端心慌。 日光烈烈,她看到蕭辭玄削薄的唇一張一合,似乎說了什么,但離得太遠(yuǎn),她沒有聽清,可得益于她幼時曾因好奇學(xué)了啞語與唇語,隔著珠簾與洛水,她清楚看到他說了什么—— “憑我的軟肋是你?!?/br> 20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