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圣旨已至,容不得江淮多想,忙起身出去接旨。 宣旨的中貴人見江淮跪好,眼中莫名流出一絲同情,隨后宣旨道:“新晉狀元江淮,聰慧嚴謹,機敏好學,心懷仁義,深得朕心,擢升為岐州知州,正五品,即日上任,欽此?!?/br> 知州?正五品?升官了?翰林院的同僚們,當即怔住,不免驚嘆的看向江淮,可下一瞬,他們似乎反應過來什么,臉上的羨慕和欽佩褪去,再看向江淮的眼里隱有些同情。 而江淮,在眾人的注視下,平靜的謝恩,平靜的接過圣旨,平靜的將中貴人送了出去。 站在翰林院門口,江淮看著遠去的中貴人背影,面上依舊含著淺淡又得體的微笑。 只是那笑容,細看之下格外僵硬,好似硬雕在江淮臉上的。 江淮捧著圣旨的指尖微微發(fā)涼,岐州?那個常年干旱,庫里沒有存糧,導致災民幾次造反,死在暴.民手里兩個知州,朝廷問罪斬首兩個知州的岐州嗎? 這特么誰在皇帝跟前給他上的眼藥? 江淮氣不打一處來,可偏生還得端著一張升官了的笑臉,捧著圣旨,走回了翰林院。 翰林院的一眾同僚們,本想說聲恭喜,可一想到是岐州,只得抿唇,伸手按了按江淮的肩膀,叮囑道:“好好干!” 又有一名同僚走上前,扶著他的肩頭道:“這是陛下給你歷練的機會,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可以!” 這位走后,又有一位上前,欲言又止,而后道:“此去路途遙遠,日后怕是相見難,不如過幾日,我做東,請咱們翰林的同僚們,好好吃頓飯,聚一聚?!闭f話間,眼里滿是想讓江淮再感受一下人世間美好的善意。 此話一出,忙有人打斷道:“你這話說的,跟江知州再也不回來了似的。你與其白花錢請人家吃飯,倒不如用那些錢,給好好買幾個有能耐的打手小廝,指不定、指不定明年還能見著……” 江淮:“……” 你們可閉嘴吧! 江淮應付了幾句,便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離開翰林院,去吏部報道。待一切手續(xù)處理妥當,領了新的緋紅色官服,方才從宮中出來。 平日里只能靠走路上下班的江淮,今日他翰林的同僚們,爭相給他準備轎子。 眼下江淮坐在不知是誰的轎子中,臉色冷得像一塊寒冰。 他本想留在京城,慢慢查父家當年事的真相,這下好了,周家搬走了不說,他還莫名其妙被外放了。還是岐州! 試問大越百年來,有幾個剛考上狀元,就被外放的?至少要在翰林院歷練個一年半載的吧,這下好嘛,輪到他,三個月被外放,還是岐州! 給皇帝建議的人,絕對跟他有仇!不然怎么可能給他弄去岐州? 可話說回來,他剛到京城,誰也不認識,才三個月,他能得罪誰??? 回到府中,江淮當即喚來了趙林,對他道:“去兵部,去找老師,問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下的兩天,江淮沒再去翰林院,在家中邊等消息,邊收拾自己的家當,畢竟再過幾日,他就要去岐州。 終于,第三天晌午剛過,趙林從老師那里給他帶回了消息。 趙林行禮道:“是武定候,他在陛下面前說,岐州災民一事屢治不絕,是天災,亦是人禍,之前的知州年紀都太大,做事沒有魄力,倒不如安排個年輕人去,新官上任三把火,說不定能一舉肅清,于是便推薦了您。” 武定候? 江淮的眼前,忽然閃過那日在武定候湖畔看到的場景,瞬間便明白了此番外放的來由。而且,除此之外,他根本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于小姐和榮小姐仇那么深,于小姐肯定見不得榮小姐的夫君比她夫君強。 武定候一定是受不了女兒的哭鬧,便答應了彈壓的要求。而對武定候而言,彈壓一個新晉的狀元,舉手之勞而已。 而這一切的一切,始于武定候府以為榮婳要和他成親! “呵……”江淮沒忍住笑了,氣得。 趙林又道:“對了公子,買宅子的主人也查到了,那米鋪掌柜的表弟,是鎮(zhèn)邊候榮府的長工。買宅子的,是榮家沒跑了?!?/br> 江淮微一挑眉,面上笑意盈盈,眸底卻毫無笑意,“所以,周家搬走,我被外放,計劃全被打亂,是因為榮家?” 不對,準確的說,是因為京里那位大名鼎鼎的榮大小姐?榮婳! 第10章 而他之前,居然在別人問及婚事的時候,考慮到她是個女孩子,沒有直接拆穿她的胡扯,為她說話? 江淮腦子里,開始回顧起,這一切是怎么發(fā)展到這一步的。笑容和比劃的手,都保持著方才的樣子,停了下來。 趙林見此,眉宇間流出一絲不忍。 他家公子,十二歲知道親生父親是誰后,便無法接受自己是叛國通敵的定國公之后,也不信記憶里疼愛他的爹,會是定國公世子。 執(zhí)意要科舉入仕,為的就是查清當年定國公一案。 寒窗苦讀……趙林莫名回憶起江淮讀書時的愜意,頓了頓,也沒寒窗,苦讀多年,好不容易一舉奪魁,得知周家曾在定國公府做長工后,更是考試前提前一年來京里租了這個破房子。 多少年的努力和謀劃,就這么毀于一旦,計劃全被打亂,公子怕不是得氣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