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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等人警覺,死死盯著他們。 他們果然發(fā)現(xiàn)了王啟,觀察半晌后,便朝王啟走去。江淮握緊了劍,李直等護衛(wèi)也悄無聲息的搭好了箭,一旦他們要對王啟不利,就立馬動手。 幸好,那群人上前圍著王啟轉(zhuǎn)了幾圈,只是反復打量,并沒有要下手的意思。 見兩個看似領(lǐng)頭的黑衣人商量了幾句,便架著入幻的王啟,往他們來路上走去。 心里想象是一回事,但親眼看著王啟被帶走,又是另外一回事。即便眼前這已經(jīng)是他們所期待的最好結(jié)果,但江淮的心里,還是堵得發(fā)悶。 此番若不是榮婳帶人來找他,或許入岐州遇到暴.民時,他就會惹上麻煩。 眼下她的人,又幫了他這么大的忙,心下不動容是不可能的。 看著那些人帶著王啟消失在視線中,李直忽然道:“江大人,答應(yīng)我,一定要讓王啟活著出來?!?/br> “盡我所能。”江淮擲地有聲。 一行人回到山下,榮婳和榮憶還未出帳。玉骨則在離眾人較遠的地方,搭了一個簡易的爐子,正在烘烤花瓣。 見江淮等人回來,玉骨上前行禮道:“江大人,待花瓣烘干碾末,便可裝瓶,花香不會泄露。等日后江大人回了衙門,幫我找些我需要的工具,便可提純制香?!?/br> 江淮回禮道謝:“勞煩玉骨姑娘。” 待榮婳姑侄倆起來,眾人吃完早飯,烘烤了一夜花瓣的玉骨也正好制作完花粉,給榮婳回了話,便進帳去休息。 昨晚上山的眾人,跟榮婳回完話后,也都回帳去修整體力。 榮婳聽聞王啟順利進了礦,暫時松了一口氣,只要他在礦山里,老實做工,就不會有事。 等大家伙兒休息的差不多,一行人便啟程往直芶村而去。 直芶村不在岐州,在岐州向西北二十里之外。 張文先當時打算興修水利,引水到岐州,徹底解決岐州常年干旱的問題。 但是河渠挖到直芶村的外的時候,上游出了堤壩被沖毀的事,河水灌入新挖的河道,但又因河道未成,最終淹沒了直芶村。 江淮心中明白,他若想徹底解決岐州的問題,也只能繼續(xù)修完張文先沒有修完的河道。 但是現(xiàn)在眼看著岐州水深,他若是不調(diào)查清楚河堤崩壞的根本原因,只怕又是一個“獻祭”岐州的知州。 一行人快馬加鞭,兩個時辰后,到了岐州西北的邊界。 西北邊界還是和他們來時的東面邊界一樣,有官兵把守。 江淮還穿著榮婳的護衛(wèi)服,念及之前被暴.民認出的事,他這段時間故意蓄起了胡子,現(xiàn)在嘴邊一圈淡青色的痕跡,看著倒是比實際年齡成熟了很多,想來也不太好認了。 再兼他藏在護衛(wèi)群中,偽裝成護衛(wèi),如今又蓄了胡子,和李直等人愈發(fā)像,毫無違和感。 官兵果然將他們攔了下來,出口處,除了他們,還有不少想要出去的岐州災(zāi)民,可惜都被官兵以暴力驅(qū)趕。 官兵見他們衣著不似災(zāi)民,沒有直接驅(qū)趕,上前詢問道:“你們是哪里人?要去何處?” 江淮藏身在護衛(wèi)中,自是沒有答話,李直遞上路引,回道:“我等是京城而來的商人,有批從西域來的貨耽擱在了路上,眼下要去瞧瞧?!?/br> 官兵檢查過路引,見他們確實是京城人士,便放行通過。 一行人漸漸走遠,榮婳這才向江淮問道:“為什么官兵不讓災(zāi)民離開岐州?他們要是出去,在別的地方,興許就能活下來?!?/br> 江淮回道:“我看過卷宗,岐州最開始遭災(zāi)的時候,并不禁止災(zāi)民遷移??墒呛髞砗芏酁?zāi)民成了流民之后,在外地行偷雞摸狗之事。緊著岐州內(nèi)就出了暴.民,第一任知州被殺。朝廷怕出現(xiàn)揭竿而起的禍事,這才下令封鎖彈壓?!?/br> 榮婳不解道:“可暴.民是因為活不下去才成了暴.民,封鎖彈壓,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反而會導致更多災(zāi)民失去活下去的希望,再變成暴.民,這是惡性循環(huán)?!?/br> 江淮嘆道:“朝廷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在封鎖的同時,撥下了賑災(zāi)糧??上КF(xiàn)在賑災(zāi)糧不知去了何處,災(zāi)民們又出不去,再這樣下去,無非兩個結(jié)果?!?/br> 榮婳問道:“什么結(jié)果?” 江淮看了看她,答道:“要么岐州成為死城,要么成為動.亂之源?!?/br> 榮婳倒吸一口涼氣,頗有些急道:“可是那么多的賑災(zāi)糧,怎么會憑空消失呢?到底去了哪兒?” 江淮搖搖頭,只道:“去了何處還得查,但肯定不是憑空消失。” 二十里路,他們快馬急行,三個時辰功夫,便按地圖趕到了曾經(jīng)的直芶村。 來之前,榮婳本以為,即便被沖了,也還能看到些村落曾經(jīng)的樣子。 可等真的到了直芶村,入目所及,哪里還有什么村莊,只有一片新沖成的湖泊,看起來一望無際,在黃昏的陽光下,泛著粼粼波光。 江淮下馬,朝湖邊走去,榮婳亦下馬,緊隨其后。 二人來到湖邊,風攜清涼的水汽從耳畔拂過,鬢邊碎發(fā)被吹落在榮婳的鼻骨上,顯得她愈發(fā)有活力??伤难劾铮瑓s是藏不住的難過,嘆道:“整整一個村莊,就這樣被淹沒在這片湖下了嗎?” 如此想著,她腦海中不免去想象當日的慘狀,也不知多少人沒能逃脫,就這樣被水吞沒,永遠的長眠在水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