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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松開榮婳的手,對她道:“去吧,榮家無論男女,就沒有慫的,把糧送進岐州,兩個人都囫圇個的出來。” 榮婳重重一點頭,騎上了馬,萬分動容的看了娘親一眼,帶著眾人踏上了回程。 魏氏目送女兒離開,身邊的心腹婢女道:“太夫人,就這么讓小姐走,您放心嗎?” 魏氏記得自己失去過一個兒子,眼里隱有淚光,卻還是道:“我和老爺年紀(jì)大了,不能陪著絨絨一輩子,只有她自己足夠強大,我們才能放心。孩子自己的路,再擔(dān)心再不舍,還是得放手讓孩子自己去闖?!?/br> 婢女嘆息道:“太夫人勞心。” 榮婳帶著運糧隊上路,一路上縱不能像來時那樣縱馬急行,但還是用了最快的速度。 不眠不休,第三日晌午的時候,整個隊伍到了岐州附近,榮婳尚記得他們秘密入岐州的那條小路,念及官兵的關(guān)卡,這次榮婳直接帶人,從那條小路,入了岐州。 第45章 那夜江淮獨自一人引開暴.民騎馬逃跑后,衙門里的捕快們先追了上去,隨即榮婳離開,李直等人也追上去幫忙。 因著有幾個藏在暴.民中的高手也搶了馬,沒跑多遠(yuǎn),就追上了江淮,將他攔下后,就打在了一起。 隨后暴.民至,李直等人也至,一行五十多人,和四百多人開始了一場正面混戰(zhàn)。 對方本以為,今晚就能解決江淮,但是他們?nèi)粵]料到,江淮會有這么好的槍.法,而且還會有除了捕快之外的這么一群高手幫忙,雙方打得有來有回,難分伯仲。 即便他們占著人數(shù)優(yōu)勢,但大部分都是沒有什么武力值,只會亂揮兵器的普通災(zāi)民,雙方竟也就這么詭異的打成了平手。 江淮一行五十多人,且戰(zhàn)且退,就這么邊打邊逃,足足僵持了將近四天的時間,眾人皆已有不同程度的受傷,且將近四天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雙方的精力,也都消耗到了極點。 最后,江淮帶人逃出了之前發(fā)現(xiàn)礦場的深山里。 他私心揣測,如果那些人和礦場中的人有關(guān)系,那么他們進了山,他們必定害怕礦場被發(fā)現(xiàn),無論是擔(dān)心他們被逼進去,還是被他們自己煽動的暴.民發(fā)現(xiàn),行動上多少都會有些束手束腳。 果然,進了山后,對方的追擊明顯緩了下來,眾人這才得以喘一口氣。 所有人都疲憊不堪的癱在林中,受了傷的人,玉骨正在緊急救治。 江淮用槍撐著自己,靠在一棵樹后,閉目喘著氣。 他的官帽早已在打斗中不知道丟去了何處,發(fā)髻也被削斷,一頭長發(fā)凌亂的垂著,身上的緋紅色官袍,多少沾了些污漬和血跡,臉上在沙棘林中被化出的兩道血痕,已經(jīng)結(jié)了痂,但仍舊清晰可見,眼尾處還不知怎的被傷到,一片青紫。 他握槍的那只手,小臂至手背處被劃了一道,玉骨已經(jīng)給他做了處理,包著白紗,但仍可見外滲的血跡。 將近四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疲憊和饑渴,已在此時徹底將江淮席卷,他靠在樹干上,頭仰起來枕著,已覺自己似乎消耗到了盡頭。 他睜開疲累的眼,看了眼周圍,見眾人也都半死不活的。 他再次閉目,心間是說不出的沉重,來之前他已經(jīng)意識到了岐州兇險,千算萬算的小心著,調(diào)查著,最后還是走到了這極為險峻的一步。 這一路來,若無榮婳和她帶來的人幾次三番的相助,他根本堅持不到現(xiàn)在,這四天也是大家齊心協(xié)力,方能堅持這么久。 但是京城的人要到,恐怕還得十幾日,眼下已經(jīng)到了這種時候,余下的十幾日,他們這些人,恐怕根本撐不下去。 他不能拉著這么多條性命給他陪葬,左右京城的人快來了,就讓他,成為岐州死在任上,最后的一位知州吧。 他不后悔科舉入仕,唯獨可惜這些年因著意見相左,沒和母親見幾次面,還有榮婳……遇到心動的人,還沒開始,就已是結(jié)束。 玉骨給受傷的人處理完傷口,避開一眾男子,找了棵矮樹爬上去,坐在了樹杈上,靠著休息。 江淮提了一口氣,朝玉骨走去。 來到樹下,江淮看向她:“玉骨姑娘?!?/br> 玉骨見是江淮,正欲下來,卻被江淮制止:“不必動,你歇著便是,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br> 玉骨聞言便沒動,靜靜看著江淮。 江淮掃了眼周圍,確保不會被其他人聽見,方對她道:“你們已經(jīng)幫了我很多,到了這種時候,我不能再拖著你們一起赴死?!?/br> 玉骨眉心微皺,似乎已經(jīng)意識到江淮要做什么。與此同時,她也很佩服江淮,身為上位者,到了這種關(guān)頭,他想著的還是保護其他人。 從這些日子的相處就可以看出來,玉骨是那種感情比較淡漠,同時又很理智的人,江淮便對她分析道:“就從眼下的情況來看,我們堅持不到朝廷來人,如果非要死的話,死一個和死一群,我會選擇死一個,你明白嗎?” 玉骨眉眼低垂:“明白。” 江淮輕輕一笑,玉骨果然看局勢重過人情,說話毫不費力。他接著道:“曼陀羅花粉在你身上,等一下等我信號,勞煩你引他們?nèi)牖茫任译x開引開追兵后,你再帶他們離開。” “江大人是怕大家不肯走是嗎?”玉骨問道。 江淮點點頭:“只要我走了,你們就是安全的,短暫入幻也無妨。等你們出去后,將埋在知州衙門后院的那些卷宗和折子留底,秘密運出來藏好,等必要的時候,呈給圣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