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玲瓏殺 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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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何,那就要看在朝臣們?nèi)绾蔚嗔看罅x氣節(jié)與身家性命了!” 男人聲音淡漠,眼神落在她纖細的脖頸處輕掃了片刻,猶豫間到了喉口的話,又生生折了一折。 “瑜娘,你該離綾華遠些,她極擅攻心,傅翊之死不是你們站在她身邊的理由?!?/br> “難道逼我阿弟退位的不是你們謝家么?” 孟清禾再維系不住面上的冷靜,隱隱溢出些許不穩(wěn)的情緒,拉著他袖緣的指尖驀地收緊,她壓抑的太久,嘴角款款垂下,眸色漸漸落寞枯槁下去。 謝殊凜著眉眼,冷冷地看著她,孟清禾從不在人跟前落淚,大抵是像他們這類人,覺著這玩意兒無用,并不似勾欄游女那般引人垂憐。 他硬著頭皮,將她攀在自己身前的手緩緩拿開,執(zhí)起那纖白的指腹細細摩挲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出言多向她解釋了一句: “可我與姑母,自始至終都沒有要過他的性命?!?/br> *** 長公主府內(nèi)歌舞生平,一眾優(yōu)伶芳官,面上抹了厚厚一層□□,穿著亮麗的戲服在臺上咿咿呀呀的唱個不停。 “那烏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鳳凰臺,棲梟鳥!” 綾華裹了狐裘,在院中單置了一張拔步床,仆從們撐起一道幔帳將之與周邊隔開,戲腔婉轉之下唱出的一折《桃花扇》,她很是中意。 一曲畢,那彩旦是個男生女相、骨相清秀的,徑自上到長公主跟前施了一禮,眸中暗含秋波盈盈,很是耐人尋味。 綾華見此,意味深長的瞥了站在旁側的沈堯安一眼,遞了素手過去搭在他的掌心。 貼身伺候的婆子很有眼色的從托盤中抓了一把金瓜子,挨個給臺上的幾位‘角兒’紛發(fā)了去。 沈堯安面頰微紅了一紅,倒也沒有躲避,小心翼翼的虛托著她羊脂玉般光潔的指尖,替她整理了一番釵環(huán)鬢發(fā)。 綾華這幾日纏人得緊,幽居府上夜夜都要沈大監(jiān)陪著方可入眠。幾個昔日貼身伺候的婆子都被遣了出來,殿下鮮少有這般粘人的時候婆子們私底下都對此事甚是疑惑。 “你何時也興用香了?” 沈堯安長指無意中劃過她面頰之際,散開一縷清芬。綾華倏爾擒住他的手,鼻尖湊近挨著他的指根微嗅了嗅,是青松木柏的冷香,這種香薰多作清神靜心之用,故而要兩人肌膚相親才能聞見。 “以往在宮中也是用的,冬日掌心干燥粗糙,恐傷了殿下金尊玉貴的身子?!?/br> 他一臉正色的解釋,骨節(jié)分明的長指上散發(fā)出的濃郁香氣縈繞在兩人之間,漸生了幾縷異樣的情愫。 綾華嘴角輕勾,看破不說破的朝他嗔了句。 “堯安凈在哄人了。” 立在邊上的一眾婆子自然沒有聽出兩人對話間的異樣,只略帶好奇的往兩人那邊瞧了一眼。 “殿下,曹侍郎的夫人從謝府出來了,說是愿意在朝堂上出面作證,揭露容將軍的暴行!” 暗衛(wèi)身著輕甲動作迅速,借著周邊幔帳作掩,出現(xiàn)在碧玉龍臺拔步床前時,不由驚動了面前值守的婢子。 綾華倚在沈堯安肩上,張嘴闔住他手上方遞過來的含桃櫻珠,瓊汁散于唇齒之間,頓覺甘甜無比。 “堯安這法子甚得本宮心意,看來謝大人身為百官之首還是有些人之常情的。” 虞氏不過是她放出的一枚食餌,俗人皆有七情六欲,謝殊‘歌姬之子’的身份她早早的遣人放出了風聲。倘若謝殊出手庇護了虞氏,那便坐實了他是歌姬之子的過往。 大燕律例,上三品不入賤籍,他攝政大臣之位便不得不礙于此而退位讓賢。反之禍水東引,容景衍無故屠戮朝廷命官的暴行將會被公之于眾。 這回他謝殊是栽定了,無論怎么著,都會演變成只有請圣上親臨才能解決局面??筛雕匆阉溃粌H秘密發(fā)喪,甚至連骨灰都未曾入得皇陵。 如此蔑視天家的齟齬罪名,將會第一個落在謝太后身上。 “殿下此番行事,可會擔心太后晚節(jié)不保?” 沈堯安拿著玉梳,替她攏著后背披散下來的墨發(fā),一卷戲目在他手邊鋪攤開,他不大聽戲,只粗淺的掃了眼各折章回的題名小記。 “太后只能是太后,大差不差的就行了,哪里需要計較這么多,背個污名罷了,難不成還能指望母后像璟王一樣,去昭獄里待著?” 綾華忍不住‘撲哧’一笑,玉指劃過戲目上的小楷,最終落在了‘折桂令’這一幕上。沈堯安會意,指尖輕點一旁的丹蔻,在那處紙面按下一個手印,遂遞了本子過去,叫府里婆子安排著戲班的人cao弄起來。 “清禾還未給出答復,看來是本宮的誠意不夠,不若堯安你幫著瞧瞧,她喜歡個什么?” “殿下糊涂了,阿瑜在意的從來都只有謝大人一人而已,無論死活!” 沈堯安眼底含笑,俯身抱過綾華的腰肢,欺身傾壓了下去…… 作者有話說: 桃花扇故事大致如下,大家可以作為科普了解一下下: 侯方域在南京舊院結識李香君,共訂婚約閹黨余孽阮大鋮得知候方域手頭拮據(jù)版暗送妝奩用權以拉攏。香君識破圈套,阮大鋮懷恨。 南明王朝建立后阮誣告侯方域迫使他逃離南京。得勢的阮大鋮欲強迫香君改嫁黨羽田仰遭拒,,香君血濺定情詩扇。友人楊龍友將扇上跡點染成折枝桃花故名桃花扇。后,南明滅亡,候、重逢。但國已破,何為家?他們撕破桃花扇分別出家。 第88章 、歲暮 時值新歲, 朱雀長街上的各戶門面紅字高懸、?;\外掛,一連三日起的風雪驟停,這才開始零落稀疏的陸續(xù)有人來往走動。 鸞鈴軒車滾轆而過, 壓過地上早已消融的烏黑臟雪,一直奔著皇城方向疾馳而去。 孟清禾意興闌珊的放下小玄窗的挑簾,鼻尖微紅地嗅了兩口京都的煙塵氣,夾雜了些許火藥硝石的味道。 京中每逢大年, 挨家各戶少不得外放些爆竹以在守歲時驅趕‘年獸’, 夜半三更一頓噼里啪啦下來, 大半清夢都會被擾的煙消云散。 今日恰是除夕, 按照謝家祖上某位不知姓甚名誰的家主定下的規(guī)矩,有謝家女在宮闈身處高位者, 歲暮家主必要攜妻入內(nèi)廷省親。 是以孟清禾今日能夠出謝府, 全仰賴了這一譜上俗禮。大燕歷代帝君都對謝氏一族給予了相當大的禮遇, 眼下謝殊擔著家主之名, 謝太后又在內(nèi)廷端坐高位,茲事體大,容不得他們推卻怠慢。 謝殊半倚著車壁,手捧一冊書卷,借著半透的光亮細看著上面的文字。倏爾眼前一暗,厚重的簾布耷攏下來, 打斷了他的雅興。 “山海雜記, 多為志怪異說, 夫君這些年都未曾出過京都, 竟信得這類混說?” 孟清禾傾身伏在他的膝側, 伸手撫過平整的書面, 點了點其中繪圖頗為詫異。 謝殊這些年從未踏出過京城, 倒像是謝太后精心養(yǎng)在身邊的一副傀偶,爭權奪利為傅珵蕩開一道光明坦途,如今功已成,身卻不可輕易退。 外圍八方諸侯虎視眈眈,他一旦出京,恐沒那么大的命能活著回來。看些游記雜書慰藉,倒也符合他保守的行事作風。 “瑜娘以為當如何?” 把握住她纖細的指節(jié)折入掌中,謝殊瞬目抬手,視線落在她剛染過蜜脂的瓣唇上,平日里含槍夾棒的吐露著自己的不滿倒也罷了,怎滴今日也…… 自容景衍領軍圍京后,謝殊變相的禁了她的足,鮮少有親自帶她出來的時候。孟清禾起初乖覺溫順,直至傅翊身故的消息傳來,她渾像是變回了從前那副尖牙利爪的模樣,時不時在自己心間撕咬上一下,口口見血方才作罷。 “夫君坐上攝政大臣的位置,人人皆要敬畏三分,可也變相將自己畫地為牢困在了京城。” 昔日出行輕車便馬,又何嘗像如今這般要用重重禁軍作掩。 各方諸侯派來的細作蟄伏京城已久,多少有藩王是存了玉石俱焚心思,幾次三番的舍命一搏下來,就算瞞得再好,謝殊遇刺的消息仍舊會隔三差五的泄露到孟清禾耳中。 “阿瑜明白就好,若想出去瞧著海清河晏的盛景,需得再等上個三年五載。” 謝殊眸色一厲,喉間干涸的厲害,他拿起小案上的茶盞,指腹環(huán)著杯緣摩挲了一圈,頓了片刻方才一飲而盡。 不知何時,車外四周皆圍起了重重甲衛(wèi),駛出朱雀大街后京郊的光景愈發(fā)蒼涼蕭瑟,守在皇城兩側的禁軍見軒車上掛著的令牌,甚至未作例行盤問,徑自辟開一條人道,毫無攔阻的放他們進入內(nèi)廷。 遠遠望去,在宮門口領了一眾小宦迎著的竟是福順公公,他身旁那個叫桂生的小太監(jiān)極有眼色的搬來了腳凳,又遣了幾個嬤嬤宮女上前攙扶著孟清禾這位貴主兒。 “我認得你,你原先在元和殿伺候過的謝貴妃和圣上,如今倒是尋了份好差事?!?/br> 孟清禾眸光在福順公公身上逡巡了一陣,到底沒再開口,只沉了沉臉色。 桂生面色一僵,拱起身子彎下腰去就要請罪,在這皇城里當奴才,骨頭硬的尸橫遍野,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活菩薩,得軟著來且小心伺候著。 謝殊裹了大氅在孟清禾之后,就著福順公公的手自軒車上下來,鹿皮云靴踩在青瓦地上,是壓下皚雪后的松散聲,冷漬且剛硬。 “謝大人,太后已經(jīng)在壽康宮等著了,長公主、端王殿下還有容將軍都在正殿,等您入宴呢?!?/br> 福順公公輕甩拂塵,余下的宮人盡數(shù)隨著他的腳步折身離去,孟清禾指尖一暖,謝殊不知何時行至她的身側,不動聲色的攜了她的手藏入袖里。 她蛾眉微蹙,瞥了眼身側站著的宮女宦人,終是沒有作聲,由得他去了。 *** 壽康宮早早掛上了紅籠壽福一類迎新聯(lián)辭,因著前些日子謝頤蕓在此鬧出的動靜頗大,那些在遠處灑掃除雪的宮人得知是謝大人入宮,還特意朝著他們這邊打量了一兩眼。 謝頤蕓早在三日前收拾好行囊啟程前往幽州,打算與謝相、姚氏一同在那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遠離京城這個是非之地不再回來。 臨別那日只遣了婢子來南苑與孟清禾道了別,謝殊終是不放心嫡女在外淪為別人牽制謝家的把柄,又安排了一隊人馬緊隨其后,暗中護送。 眼下謝家的兩個女兒都離了京城,偌大的謝府只剩下謝殊一個做得了主的人,年節(jié)新歲府中又放了大批仆從回鄉(xiāng)省親,宅院也愈發(fā)的冷寂清蕭。 姍姍來遲的并不止謝殊與孟清禾,他們行至曲廊檐下,正遇著池皊鳶懷抱幼子立在欄桿邊望著檐角的冰棱。 傅琛早在出生時就被傅翊下旨賜了端王世子的身份,眼下不過一兩歲大的小團子,見了誰都樂呵呵的笑著,十分討人喜歡。 他伸出小rou手朝著孟清禾的方向扒拉了一會兒,像是在撒嬌般的向她討要抱抱。 “謝夫人,阿琛很喜歡你呢~” 池皊鳶眼角微彎,不由分說就把奶團子塞到了孟清禾懷中,只在將要碰到人掌心的一剎那,她借著幼子遮掩,眼明手快的塞了一個錦囊到孟清禾手上。 孟清禾視線微頓,不動聲色的把東西藏入袖間,見謝殊分神在孩子身上,她這才下意識的舒了一口氣。 傅琛身上的奶香味很重,隨著相貌的愈發(fā)長開,小團子眉宇間已與傅珵有幾分神似,但五官還是更多的像這位出身鄉(xiāng)野的母親一些。 池皊鳶容貌清秀,乍一看給人豐潤甜美、事事順遂的印象,孟清禾一番細看之下,卻又覺著這一切都是被脂粉遮掩下的假象。 她的肌膚不似京中貴女那般細膩,身體枯瘦甚至撐不起端王妃儀制的華服錦袍,莫說氣韻較之謝頤蕓還是差了一大截,褪下粉黛煙羅,甚至叫人看了稍顯寡淡無味。 “謝夫人,我們見過的。” 池皊鳶出生鄉(xiāng)野,成日在田間風吹日曬,連縣城都沒進過幾回,叫旁人看來這番話未免太過信口開河了些。 孟清禾望著那眉眼倒也確實熟悉,她斂起眸子稍作回想了一番,心底隱隱浮現(xiàn)起了答案。 她是綾華安插在傅珵的枕邊人無疑了。 傅琛生了一張討喜的面孔,雖未繼承他外祖謝家那般出塵的姿態(tài),可畢竟頂著傅珵長子,謝太后親孫的名頭,加之前段時間又有圣上要將他過繼的傳聞流出,群臣對這位鄉(xiāng)野村婦的態(tài)度,也漸漸從一開始的鄙夷不屑變得微妙起來。 “夫君你莫不是忘了?上回頤蕓在壽康宮偏激行事時,我們與端王妃是有過一面之緣的。” 對上謝殊投來的狐疑目光,孟清禾還是費了一番唇舌解釋道。她不想節(jié)外生枝,何況就方才那個錦囊的顏色料質(zhì)來看,更像是欽天監(jiān)里流落出來的東西。 謝殊自孟清禾手上接過奶團子,傅琛到也不怕生,小圓手揪著他大氅上毛毛玩的不亦樂乎。 他向來對小孩子無可招架,在太學任教那會兒,哪怕是柳明霄在論語課上鬧翻了天,謝殊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翻篇過去了。 池皊鳶手上有厚繭,拇指甲蓋處甚至偶有裂紋,她手上包裹的白紗布隱隱有血跡滲出,因方才一直攏在披風下,并不易叫人覺察。 在孟清禾記憶中,這樣一雙女子的手絕不多見,眼前的女人又像是刻意提醒她一般,不著痕跡的在其跟前一再展露,眉宇間的笑意也愈發(fā)浮于表面,變得不真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