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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行舟神色狡黠,沖聞恪揚了揚眉毛:“魏風的八號公館來了批新人,年齡最小的才十九歲,那叫一個嫩喲,皮膚都能掐出水兒來。魏風一直沒讓他接客,讓我先詢詢你的意見?!?/br> 聞恪笑了:“我什么意見?別總盯著我行嗎?” “能不盯嗎?我們都提槍上陣多少年了,您老兒還沒開荒種地呢,魏風這不尋思著你是不是喜歡雛兒,比較難找,好心給你留意著嘛?!?/br> 聞恪垂眸掏出手機。曲行舟疑惑:“你干嗎?” 聞恪:“依法掃/黃,舉/報你們。” 曲行舟一把掐住他手腕:“警察叔叔,我們可都是良民?!?/br> 聞恪唇角勾著一抹諱莫如深的笑,轉(zhuǎn)身跨上動感單車。曲行舟睨著聞恪臉上的表情,小眼睛一瞇:“幾個意思?莫不是有情況了?你元旦真值班?” 聞恪側(cè)臉淌著汗:“待會兒給您發(fā)張交警大隊的值班表?!?/br> 曲行舟撇嘴擺了擺手,癱在單車上慢悠悠地蹬腿,心里琢磨著好不容易把聞恪叫出來,等他練完非拽著他去夜市吃排擋。 聞恪戴上耳機,聽著手機里熟悉的旋律,熟悉的聲音,望向窗外素水的月夜,加快了腳下的速度。 * 年末最后一天,氣溫驟降零下,鵝毛大雪揚灑著飄落,在窗臺積了厚厚的一墊。姜以安從床上艱難地爬起來,眼下掛著一慣的墨青,他又失眠了,慘白膚色呈現(xiàn)出羸弱的病態(tài)。 時鐘顯示晚上九點,再有三小時就是新年。姜以安舔了下干澀的嘴唇,拿起床頭柜上的水杯和感冒藥,過劑量地吞服幾片,起身更換衣服。 肩上掛一件深紫色真絲襯衣,輕薄松垮,指尖蜷縮進過長的袖筒,領口規(guī)矩地系著最上面的一顆衣扣,錮緊在喉結(jié)下方。修身長褲勾勒出姜以安柔軟的腰部線條,純黑色棉麻質(zhì)地,腳上依然是那雙搭著銀鏈的鉚釘靴。 姜以安裹緊羽絨服,壓低棒球帽,捂嚴實口罩,站在玄關處第六次深呼吸,焦慮地用食指敲敲額角,睫毛顫動,抬手擰開了房門。 從茉藜小區(qū)到Global的這條路上此時行人寥寥,寒風凜冽,割得姜以安皮膚生疼。五指凍僵在手套里,無知覺地剮蹭著粗糙的布料,額發(fā)有些長了,蓋住了姜以安一半的視野。 后門沒開,他只能沿著曲折窄路走去酒吧正門。轉(zhuǎn)過路角,敞闊的門口被幾名癡纏的紅男綠女擋住,姜以安先在路燈旁稍作休息,他摘下手套,低頭翻找褲兜里的煙。 這時,耳邊突兀地響起刺耳聒噪的摩擦聲,遠處的紅燈開始讀秒,一輛白色卡宴急停在斑馬線前。 姜以安抬頭,駕駛位的車窗緩慢降下半格,露出一張男人的臉。他毫無防備地撞上那人的目光,一剎移開,呼吸仿若被冰雪凝住,心跳驟然提速,琥珀色瞳仁劇烈收縮。 漫長而又煎熬的八十秒,綠燈亮起,卡宴駛離路口。姜以安失色在原地,打火機掉進積雪中,耳邊再也聽不清任何聲音。 等在后臺的林野看了眼時間,跟經(jīng)理打過招呼,見縫插針地穿行在酒吧密集的人群中。邁出軟包門跨上樓梯跑到門口,望見路邊姜以安落魄的背影,他急忙上前關切地問:“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姜以安攥緊林野衣袖,手背繃緊的線條凌厲,力氣卻不大,勉強撐住就快要站不穩(wěn)的身體,無助地呢喃:“林野,我看見他了,他找到我了?!?/br> 作者有話說: 感謝閱讀。 第6章 林野警惕地用目光脧尋一圈,放下心來。若是被那人“找到”,姜以安此時不可能安然無恙,對方絕不會放任他自由。 半擁半攬著將人帶進酒吧,姜以安的身體依然像一把繃緊的弓,微彎的腰背止不住發(fā)抖。他狼狽極了,手套掉在熱鬧的人群中,帽子不知被誰揩走了,壓塌的黑發(fā)服帖著脖頸,渙散的眼眸藏在劉海后面。 抵達后臺,姜以安縮在角落里的絲絨座椅上,手肘拄膝,支著下頜,沉默冷艷的外表給林野一種謂然冷靜的假象。內(nèi)心的惶惶不安無法排解,額間漫出一層細密的薄汗,姜以安死咬住嘴唇用疼痛引走恐懼,他的輪廓隱沒在最深的陰暗中,他像一座孤島,離人間很遠。 經(jīng)理道:“阿野,該你們上場了?!?/br> 林野“嗯”一聲,走到姜以安面前蹲下來,擔憂地問:“還好嗎?” 間隔數(shù)秒,姜以安挺直背脊,脫掉羽絨服搭在椅背,把鬢角碎發(fā)攏至腦后用皮筋綁牢。他跟在林野身后登臺,屈腰坐上高腳凳,調(diào)低立麥,待燈光漸弱在舞臺中央,姜以安勾下口罩,輕啟因沾染血跡愈發(fā)紅艷的嘴唇。 清冷聲線夾雜著一絲沙啞,情緒受到了阻礙,聲音沒能跟上節(jié)拍,換氣處理的粗糙,顯得漫不經(jīng)心。姜以安蹙眉,真絲襯衣冰涼地粘在后背,他吃力地唱,“在你掌心得以盛放的玫瑰,開始枯萎”,臺下有不滿的議論,清晰地傳入姜以安耳畔。 “唱的什么玩意兒啊,難聽死了?!?/br> “Global的門檻什么時候這么低了?!?/br> “還讓不讓人好好跨年了,真他媽掃興?!?/br> 光影在視野里逐漸模糊,歌曲行至最后,姜以安磕磕絆絆艱難的收尾,在一片抗議與辱罵聲中落荒而逃。林野朝經(jīng)理深鞠一躬表達歉意,抄起姜以安的外套幾步跟上,從后門撞門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