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便是默認(rèn)，聞恪思路未斷，拿筆劃掉兩句多余的廢話，在空白處寫下替換內(nèi)容。

    段揚驚魂未定，還有些郁悶，頭一次覺得他老大表里不一。不讓他帶電腦、麻將、撲克、桌游，好嘛，自己竟然帶了個陌生人回來，深更半夜，再一瞅身上的衣服，天哪！果然和上午穿的不一樣！

    這么一判斷，八/九不離十了，屋里頭睡著的那位肯定是“準(zhǔn)嫂子”，什么時候談的？明明之前去Global的出租車上探口風(fēng)還沒有女朋友呢，才幾天工夫，都睡家里了。

    段揚腦補完，悄么聲道：“那，我走了啊?！?/br>
    聞恪點頭：“去吧。”

    沙發(fā)質(zhì)地較硬，一個姿勢坐久了難免尾椎酸痛，聞恪扶腰活動兩下，段揚手里的鑰匙“啪”掉在地上，趕忙避開目光彎身去撿，不禁好奇，什么樣的美人兒，勾的老大腰都酸了。

    門落鎖后，分針又走三圈，凌晨兩點，聞恪有些困了，水筆夾在紙張中，扶額短暫休息。他掏出手機(jī)，習(xí)慣性點開本地音樂，最近聽的一首歌叫《囂焰》，Mage樂隊八年前的單曲，重金屬搖滾，封面印著主唱姜以安的臉。

    現(xiàn)實有種不可思議的荒誕，聞恪放下手機(jī)，起身走向衛(wèi)生間。洗漱完，客廳的光線逐寸灑進(jìn)漆黑的臥室內(nèi)，門被完全推開后，聞恪靠著門框靜等片刻，床上的人依然毫無動靜。

    他落輕腳步緩慢走近，姜以安不知何時摘掉了口罩抓在手中，氣息微有不順。聞恪在床前蹲下，借一點溜進(jìn)屋的月光望著姜以安，又一次抬手感受皮膚表層的溫度，還很燙，還在燒。

    警校期間經(jīng)常野外拉練，習(xí)慣了四季都用涼水洗漱，收回手時，姜以安似乎對這一點涼意感到舒適，迷迷糊糊地松開口罩，掌心往旁邊移動半分，無意識的，輕輕攥住了聞恪的手。

    作者有話說：

    感謝閱讀。

    哎，我寫東西真的好慢Orz。

    更新時間恢復(fù)11:05。

    第10章

    近距離觀察后才發(fā)現(xiàn)，這雙彈吉他、摸話筒的手實際很窄小，細(xì)長的五指纏著聞恪的拇指，動作像個需要哄睡的孩子。

    聞恪任由姜以安握了很久，等到掌下的力道弱了，他才抽手起身，關(guān)上門退出臥室。晨光熹微，有柔和的光線爬上窗欞，聞恪用電飯煲煮了點粥，喝一碗，一夜未眠，于是靠著沙發(fā)瞇一會兒覺。

    姜以安在明亮的房間內(nèi)睜開眼睛，入眼是單調(diào)的天花板和極簡吸燈，身體依舊疲乏，四肢酸麻，臉上熱熱的。他吃力地?fù)纹鹕仙恚眠^水杯一飲而盡，放回床頭柜時，手臂停懸在空中，心里一緊，這不是他的房間。

    除了相同的格局構(gòu)造，家具擺設(shè)，床單被褥，全然陌生。姜以安先檢查自己的衣服，裹的嚴(yán)絲合縫，腳上還穿著鞋，踩的雪白被單一團(tuán)團(tuán)的灰。他怔愣半刻，呆呆凝望門口，不可避免地害怕與膽怯，讓他遲遲不敢行動。

    無數(shù)疑問冒出心頭，姜以安滑動喉結(jié)，定了定神。他掀開被角移出被窩，輕聲轉(zhuǎn)移到門前，側(cè)耳去聽，外面沒有一點動靜。伴著焦慮的心跳把門拉開，姜以安邁離臥室，精簡裝潢的客廳籠罩著一層溫融的鵝黃，將聞恪的輪廓鍍了層金。

    后退一步，姜以安縮回墻體夾角的陰影里，警覺地握緊拳頭。他是誰？是華峰娛樂的人嗎？是來抓自己回去的嗎？還是另有所圖？不等縷出頭緒，一個內(nèi)斂深沉的嗓音遠(yuǎn)遠(yuǎn)的對他低語一句：“桌上有碗粥，吃點東西吧?！?/br>
    姜以安還在猶疑，聞言只探出半邊身子。光線在他衣服上切割著明暗，他仔細(xì)打量坐在沙發(fā)上的人，十分鐘過去，他們之間沒有一次對視，這讓姜以安感覺到輕松。

    頭依然昏沉，胃里適時“咕?！背鲆宦?，姜以安太餓了，聞恪克制的目光和一晚舒適的睡眠讓他暫時放下戒備，坐到餐桌前拿掉倒扣的瓷盤，碗里盛著熱騰騰的小米粥，捂的手心很暖。

    這股暖意順延到胃部，莫名的，姜以安想起出道前與養(yǎng)母相依為命的日子，雖然艱苦，但溫馨踏實，有著nongnong的煙火氣，是他現(xiàn)在最想要的一種平凡。

    幾次轉(zhuǎn)身試探，聞恪始終保持批改文件的姿勢，逆光看不清五官細(xì)節(jié)，姜以安只能瞧見領(lǐng)下脖頸彎起的弧度，握筆的手背青筋微顯。

    記憶斷片在狼狽逃進(jìn)樓道的時候，是怎么誤入別人家里的，姜以安不記得了。他在心里暗自慶幸，好像沒有被認(rèn)出來，也就不必?fù)?dān)心自己會暴/露，還能安實地在此處生活一段時間。

    喝完粥，食指摳著碗邊兒，他覺得有必要主動對那人道聲“謝謝”。張嘴的同時有人敲門，頻率急促，姜以安慌亂在衣兜里摸索著口罩，半晌也沒找到，門已經(jīng)開了。

    “您好?！遍T外的人穿一件深藍(lán)色工作服，態(tài)度友善，“打攪您了，方便嗎？查一下水表。”

    姜以安想往臥室躲，卻聽聞恪道：“不太方便，我看好報給您?！?/br>
    重新掩合的門將突兀地打擾隔離在外，聞恪繞過餐桌，進(jìn)廚房，沒多久，他向外面的人報了串?dāng)?shù)字，回到茶幾前繼續(xù)專注手頭上的事。

    姜以安看向聞恪，盯得久了，才發(fā)覺有些眼熟。想不起來何時見過，他起身來到水池前，用沾著洗滌靈的海綿把碗洗凈，瀝掉水，輕放在灶臺上。

    聽見水聲，聞恪先將目光掃向眼尾，然后轉(zhuǎn)頭，明亮視野里豎著一道窄瘦的身影。筆直的長腿，微彎的腰背，寬碩袖口下一雙白細(xì)的腕子，持碗的手，認(rèn)真做事的神情，他見過姜以安很多樣子，唯獨染著生活氣的，有種別樣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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