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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深沒再阻擾,靜坐了會兒揉揉額頭,起身去了洗手間。 我總共就帶來兩瓶紅酒,五人平攤下來沒多少,便由他出了門。 誰知晏深沒喝醉,醉的竟然是一直寡言少語的大非。 大非的眼鏡不知什么時候拿下了,那雙眼睛看著我的方向,卻因近視而讓人感覺柔和。 從剛才他們緬懷校園生活的話語中,不難得知他是和晏深并不相同的文靜性格。 這回還是他頭一次主動開口與我對話。 “晏深啊,他……” 我放下筷子,等他接下來的話。 他抬手胡亂在空氣中揮了兩下,將第一句開場白說完整了:“他很好,小顧……你要好好對他?!?/br> 177. 豆子給他倒了杯水:“大非,你喝多啦?!?/br> 老韓哈哈笑起來,他邊笑邊和我解釋:“別見怪,這人就這種婆婆mama的屬性,幾年跟在我們后頭和家長似的,還不會喝酒,一瓶青啤都能把他灌得東倒西歪?!?/br> 我站起身:“我去問服務員有沒有糖水?!?/br> 老韓連忙攔住我:“哎呀不用,你坐著吧。他喝多了話就多,說完了就好了,解酒藥也救不了。” 我還是頭一回聽說說話能解酒的,略帶好奇地坐回去。 大非咕嘟嘟將那杯白開水灌進肚子里,頂著一張大紅臉看向我:“小顧你不知道……我們A區(qū),和D區(qū)隔了、隔了整個校區(qū)遠,但那個大傻子老是去樓下看你?!?/br> 我腦子里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扯扯嘴角,不太信:“那他怎么從沒和我說過話?” 大非打了個酒嗝:“他沒那個膽!” 這我就更納悶了。 晏深膽子不挺大么,都壓了我好幾回了。 再說了,他還直接登堂入室給男朋友戴綠帽,這像是沒膽的人干出的事兒嗎? 178. 大非絮叨著往下說:“他其實很優(yōu)秀,小顧……他是我們宿舍里最優(yōu)秀的那個,他真的很優(yōu)秀……” 大非真的挺詞窮,不知是不是腦回路遭酒精堵塞的緣故,他翻來覆去夸晏深,卻只用了這么一個詞。 “那會兒學校里喜歡他的人不少,他是很有自信的人,我就……從沒見過他有做不成的事兒。他的論文發(fā)表了好幾篇,能上臺主持聯(lián)歡會活動……之前外聯(lián)部不行的時候,還是他去拉動了院資金……他年年都拿獎學金,真的,除了優(yōu)秀,我想不出什么詞能形容他了?!?/br> 他講述得有些凌亂,我不表態(tài),靜靜聽著。 大非接著道:“但是他遇到你,就不自信了?!?/br> “像是突然一下,你把他從高處拉了下來……他明明有很多榮譽纏身,卻跟我們說……他覺得你太好,他沒有任何信心站在你的面前。” 他朝前湊了湊,整個上半身都靠在了碗碟上:“小顧……其實我沒醉,我現(xiàn)在挺清醒的。晏深那家伙很悶,他很多話都不愿告訴你,這些都是我們?nèi)齻€想說的……我不太會說話,不知道你能聽進去多少。但是我們?nèi)齻€都想告訴你,他很珍惜你,以后一定會更珍惜?!?/br> “他是個穩(wěn)重的人,可偏偏一提到你,整個人都會局促不安起來,像是企劃案有一百份都沒法讓他放下心……有時候我在想,喜歡要達到多高的層次,才能讓一個人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一連串聽下來,其實我內(nèi)心并沒有多少波瀾。 但當大非最后這段話說出口后,我搭在腿上的手指卻微微一收,將褲子握起了一條褶。 179. 豆子似乎看出了我一瞬的不自在,笑著打哈哈:“哎呀大非,你不用說得那么鄭重煽情,他倆現(xiàn)在都在一起啦。” 大非搖搖頭:“你大學時候壓根不認識晏深,肯定也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傻事?!?/br> 我順著他的話往下問:“做了什么?” 大非提到了我常去的網(wǎng)咖對桌,提到了大冬天宿舍門把手上掛著的柚子和剝皮器,還有離校那天配送員給我的一束花。 他說自己沒有醉,但話里還是顛三倒四,接下來還是老韓接替了他的位置。 “你畢業(yè)走紅毯的那天,他回了學校他把名字簽在了你的下方,慫得只讓我給他在板子前拍了張和簽名的合影?!?/br> “他那時候還在給人打工,拿了好幾個月的工資給你去買了畢業(yè)禮物,還匿名寄到了你的宿舍,只寫了一句前程似錦?!?/br> “后來你經(jīng)常去那什么破酒吧,他腦子一熱也跟進去了,一呆就呆一整晚。你和別人談笑,他就一個人在角落里喝酒,看陌生人和你搭訕,他卻屁都不敢放一個?!?/br> “公司剛起步的時候,他虧損得厲害。說來你可別怪我們,那時候我們勸他老老實實找個公務員工作,拿一份穩(wěn)定的薪水,以后娶妻生子不也幸福過一輩子么。他不,他說他只要你,他要等到可以保證給你最好的生活時再去找你,以最好的面貌認識你……是不是特傻.逼?” 我模糊地想起來的確有柚子這回事,那陣子我上火,嘴角起了個痘,一碰就疼。 當時我以為是宿舍里誰對象送來的,就拎進去放在了凳子上,結(jié)果壓根沒人認領。 最后那紅袋子放了兩個月,被舍友拿出去扔了。 花是向日葵,我也簽收了,不過上面沒有留言卡片,又因為嫌帶回家麻煩,我拆后分給周圍的同學一人一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