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玉心一緊，嘴唇動了動，震驚地說：“可是……是男生？”

    盛因明點頭：“跟我一樣?！?/br>
    “為、為什么，因因可是……那不合適，你為什么要和……男生，你不應(yīng)該……”周明玉有點語無倫次，看著盛因明像看一匹誤入歧途的小馬。

    盛因明歪了下頭，很鎮(zhèn)定地問：“我應(yīng)該喜歡女孩子，和女孩子結(jié)婚生孩子，是嗎？”他看著周明玉，輕聲說，“可是你們過得也沒有多好，生了一個孩子，又隨便把他丟掉。我不會這樣?！?/br>
    周明玉眼睛里涌起了許多霧蒙蒙的淚水。她握著盛因明的手，哽咽道：“因因，你不要為了報復(fù)mama……就做這種事。”

    盛因明說：“不是為了報復(fù)你。我喜歡他，我不喜歡女生。你如果能接受，那就接受我是個同性戀的事實，如果不能接受，那也沒有辦法。”他把LV的兩個紙袋推到周明玉那邊，“如果不想認(rèn)我，生日禮物也可以拿回去，就當(dāng)沒生過我。”

    周明玉慌忙把紙袋又推過來，解釋：“mama沒有看不起同性戀的意思……就是，一時間沒轉(zhuǎn)過彎來。不管怎么樣，你都是mama生下來的孩子，因因，你不要說這種話傷人?！?/br>
    盛因明點頭：“我只是告訴你一聲?！?/br>
    “……嗯。好?！?/br>
    周明玉是帶著恍惚回的家。

    巴黎近郊的昂貴別墅，兩條狗撒歡地在草坪上奔跑，等待女主人回家。這一次，女主人卻沒有跟他們玩鬧的興致，踢掉高跟鞋丟掉手包，上樓之后就打了個電話回國。

    那邊接起電話，背景音是一陣嘈雜的麻將聲：“——我清一色，胡了哈哈哈！我接個電話哈，小玉代我摸一把?！梗俊?/br>
    周明玉強(qiáng)忍不耐，問：“盛順利，我問你，你到底有沒有管過因因？”

    對面男人的嗓子很粗，問：“你問這個干什么？”

    “我每年給你打那么多錢，你到底有沒有管過他？！”周明玉心里郁結(jié)成一團(tuán)火，再不爆發(fā)就要燒傷自己了，語速飛快噼里啪啦，“你讓他十五歲就不讀書，讓他一個人去上海，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他變成一個同性戀了！”

    盛順利懵了：“你說什么？”

    “他喜歡男的！”周明玉尖叫了出來，“我兒子，他喜歡男的，他為了報復(fù)你，報復(fù)我們，他跟我說他喜歡一個男的！”

    盛順利摩挲著手機(jī)的背板，問：“真的？”

    “我編這些騙你干什么？”周明玉都要崩潰得哭了，“怎么會這樣……你為什么會把他養(yǎng)成這樣……”

    盛順利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吼出聲來：“什么叫我把他養(yǎng)成這樣？你沒有功勞？他就是看著你，他恐女，他不敢喜歡女的，才喜歡男的！你嫌我沒把他養(yǎng)好，你自己怎么不養(yǎng)，怎么甩手出國了嫁了新老公了？現(xiàn)在來問我？你跟我裝什么逼呢啊周明玉？”

    周明玉嗚嗚地哭出聲來：“……我出國是有原因的，不帶他是不能帶啊。是你在養(yǎng)他，難道我沒給你錢嗎，每個月給你三萬五萬……”

    盛順利說：“你別跟我扯這些，掛了。同性戀就同性戀，老子也管不著他。”

    回到麻將桌上，盛順利摸了兩圈牌，忽然想起了什么，嘿嘿笑出了聲。老婆推了他一下，問：“那女的打電話找你說什么？”

    盛順利心情不賴：“告訴我一個能要到錢的秘密?！?/br>
    “什么秘密？”

    “家丑不可外揚，不跟你說啊?！笔㈨樌聪蚺谱郎掀渌麅杉?，“摸牌摸牌，聽什么墻角。嘿嘿，問我兒子搞點錢花，下個月又有花銷了?！?/br>
    同桌的朋友恭維他：“你兒子是真的有本事。剛剛又拿了個冠軍，還是什么……什么邀請賽，獎金有大幾百萬。好厲害，我兒子天天纏著我，想問你要張你兒子的簽名?！?/br>
    “他那簽名？值什么啊，想要，等過年他回來，讓他簽一百張。”盛順利大手一揮，決定了。

    幾百萬？

    這么多，還這么小氣，不給我錢花？

    *

    盛因明回了酒店，把禮物袋子丟到桌上進(jìn)浴室洗漱。洗漱完出來，那兩個印花繁復(fù)的LV袋子十分扎眼，他忍不住一把抓過它們，深吸口氣，拆了一個。

    里面是一套赫蓮娜的護(hù)膚品。

    盛因明臉色沉了下來。

    太敷衍了。

    對一般人來說，昂貴的奢侈護(hù)膚品算得上用心的禮物?？墒菍驮贚V工作的高管來說，這算什么？算打發(fā)么？

    他垂著眼皮，去拆另一個盒子。

    那盒子里躺著幾枝永生花。紫色鳶尾、白色梔子、玫瑰、滿天星，還有幾大朵薔薇。正是盛因明發(fā)在微博上那張圖片能看出來的花朵。盛因明咬著嘴唇，摸了下柔潤的花瓣，心里這才好受了點。

    她不知道盛因明想保存的只是那幾朵特殊的花，所以給盛因明送了照片里相同的永生花。用心了。盛因明能夠很輕易地說服自己，她用心了，所以他沒那么難受了。

    其實本來也不應(yīng)該難受的。

    盛因明把盒子蓋起來，好好地收到自己的行李箱里，準(zhǔn)備帶回國。

    他們回國的那趟飛機(jī)晚點晚了幾個小時。在候機(jī)廳，盛因明百無聊賴，也不想玩手機(jī)，就一直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他不是對人際關(guān)系不敏感，是注意力過于集中經(jīng)常難以注意到其他人之間的暗流涌動。但三四個小時的共處一室，他再不注意，也發(fā)現(xiàn)了隊友之間氣氛有點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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