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計劃著以后，期許著未來，可是轉(zhuǎn)眼間，人就不見了。

    霍城喉結(jié)微滾，艱難地吞咽了一下，整個胸腔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撕扯，先前所有的心理建設(shè)在一夕之間全部崩塌，只剩下一個可怕又荒謬的念頭——

    他也許，永遠(yuǎn)都見不到這個人了。

    可是，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明明那天晚上，在山莊的那個晚上，他們還靠得那么近。

    他記得蘇聞禹酡紅的雙頰，記得他驟然溫和的語氣，更記得他柔軟下來的態(tài)度。

    那個時候，他還以為是一個新的開始。

    他以為，蘇聞禹已經(jīng)不那么排斥他了啊。

    議廳里已經(jīng)沒有人再繼續(xù)討論工作，徹底變得鴉雀無聲。

    霍城眼底泛紅，臉色實在太過可怕，整張臉白晃晃的，被頂上的燈光一襯，更像是失了血色。

    別說其他下屬，就是盛煜川也一句都不敢吭。

    谷秘書送報告進來，“霍總，森納的并購……”

    盛煜川一愣，這才想起按照先前的計劃，對霍家那幾個在療養(yǎng)院也要動手腳的旁支，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收網(wǎng)階段了。

    可是霍城看都沒有看那邊一眼。

    或者確切點說，他根本就沒聽見谷秘書說了什么。

    所有的沉穩(wěn)和冷靜，終于在這一刻徹底不翼而飛。

    他忘記了接下來的安排，忘記了現(xiàn)在是在什么地方，腦子里全亂了。

    不可以，他不能繼續(xù)呆在這里。

    他要去找蘇聞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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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對不起

    到了這個點，地下停車場已經(jīng)空曠下來。

    一片壓抑的死寂里，頂上的白燈散發(fā)出刺目的光芒，卻沒有顯出絲毫溫暖，只余下淡淡的冰冷。

    霍城把自己關(guān)在了車?yán)铮瑫r，也把無措和茫然，全部留在了這個狹小密閉的空間。

    熟悉的清淺香氣縈繞在鼻尖，他微微一愣，目光下移盯著眼前那一瓶小小的車載香，心頭霎時涌上一陣恍惚。

    太突然了。

    什么都沒有說，什么都沒有留下，就這樣不告而別。

    哦，也不是。

    或許，蘇聞禹誰都說了，只是沒有告訴自己，而已。

    畢竟他霍城算什么呢？一個曾經(jīng)的糟糕前任，現(xiàn)在的普通朋友，憑什么要跟他說？

    霍城的面色蒼白得像一張紙，半個身子都撐在方向盤上。

    時間一分一秒不等人地走，剛得知消息之后的那種不真實感終于逐漸褪去，所有的痛楚也都一一落到了實處。

    這種時候，他是應(yīng)該做些什么的。

    比如讓江特助繼續(xù)追查蘇聞禹的下落，尋訪他最后接觸過的人，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甚至是動用關(guān)系，把最近幾天的出行名單都徹底搜索一遍。

    可是，他做不到。

    他幾乎已經(jīng)喪失了思考的能力，甚至連開口說話都覺得很困難，整個人的狀態(tài)不正常到難以形容。

    就像一片漂浮在海面上的小舟，自暴自棄隨波逐流，然后，被驚濤駭浪打得翻不了身，被滾滾波濤狠狠撕扯又溺住，最終死死沉在了海底。

    分開以后的那段時日，蘇聞禹雖然冷待他，漠視他，拒絕他，可他至少一直都好端端地待在那個不遠(yuǎn)不近的位置。

    繞幾圈路就可以在咖啡廳落地窗邊看到他的側(cè)臉，晚上經(jīng)過熟悉的小區(qū)，可以看一看樓上窗子里透出的暖黃燈光，從城南的新項目試點回程，剛好能經(jīng)過那間畫室的小院，運氣好的話，交叉路口還能碰見。

    拍賣會、畫廊、展覽，每次轉(zhuǎn)角的地方也許就會有不期而遇。

    這個人幾乎觸手可及。

    霍城能感受到希望。

    也是這種希望，讓他能夠一直支撐下去。

    也許他就是這么自信過頭，這么自我感覺良好，即使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即使知道自己以前錯得離譜，卻依然有種莫名的篤定，在潛意識里也還是覺得總有一天能重新站到蘇聞禹的身邊。

    慢慢來而已，他等得起。

    可是這一刻，那些隱秘的妄想似乎正以一種慘烈的方式被全部撕毀，所有的僥幸也在同一時間被擊打得粉碎。

    深淵之上，霍城孤立無援驚惶地立在那里，徹底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失去。

    就好像身上最重要的部分被硬生生地抽走，連痛都來不及喊，整個人就已經(jīng)散架了。

    嗡——

    不遠(yuǎn)處的汽車忽然啟動引擎，發(fā)出一聲不小的動靜。

    霍城神色一凜，仿佛忽然被驚醒，十指緊扣住方向盤，散亂的目光微微聚焦，然后也跟著驅(qū)車前行。

    他在寒風(fēng)蕭瑟的江邊一路疾馳，蒼茫的夜色跟在身后，給車尾的背影蒙上一層化不開的陰翳。

    黑色賓利沿著公石西路直行，隨后拐進中河路的前段，接著，熟門熟路又暢通無阻地進入了小區(qū)大門，繼續(xù)往里駛?cè)ァ?/br>
    其實霍城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為什么要來這一趟，可能只是無意識的習(xí)慣使然，也可能……是還懷著一絲微弱又不切實際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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