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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然的情緒抽中了他的心臟。 “……對不起。”他小聲道歉,為自己的厚顏無恥感到痛苦,他彎下身子去拉抽屜,想翻出藥來吃,他的心很痛,可是怎么也找不到藥。 “你一個大男人,裝什么不好裝可憐?也不嫌丟人啊,我兒子為了你連陳家人都得罪了,你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趕緊滾!” “……” “愣著干什么?!這是我兒子的房子!你待在這里干什么?!” 陸懷亭頓了頓,有些迷茫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己住了一個多月的家。 原來這不是我的家? 只是余琛的房子,但是不是我的家。 那我的家呢? 余琛有爸爸和mama,還結婚有了老婆,那是他的家,他的家幸福又美滿。 那陸懷亭呢? 陸懷亭的mama呢? 陸懷亭的小貓呢? 陸懷亭的家呢? 余琛緊趕慢趕還是多用了二十分鐘,他有些焦慮不安,緊緊皺起的眉頭看得齊韻發(fā)怵,勸了一聲,“陸先生雖然現(xiàn)在不同以往,也不至于擔心成這樣?!?/br> 余琛抬頭瞪了他一眼,“我走了,讓你老板沒事少給我打電話?!闭f完起身就要出門,他的心慌得快要喘不過來氣。 便當盒被他又從公司拎了回去,他沒時間吃,但是他可以帶回家吃。 著急地趕回家,打開門的第一眼卻看見了柳澄媛,余琛眼神空了一瞬,他后媽同他說著話,像是刺耳的卡帶聲,余琛看了一圈也沒發(fā)現(xiàn)陸懷亭,一時之間居然有些驚慌失措。 他推開擋著路的女人,徑直朝臥室走去,貓咪玩偶還和早晨一樣放在枕頭上。 “亭亭!”他拔高聲音喊道。 柳澄媛連忙阻止他,輕聲解釋道:“學長,你還找他干什么?他的病都是裝的!他又不是沒有家!mama已經(jīng)趕他走了,你也松了一口氣不是嗎?” 余琛深吸一口氣,盯著柳澄媛的眼神簡直要掐死她,他從來沒有這樣動過氣,看得一旁的陳欣都有些心悸,怕余琛動手,連忙拉過柳澄媛,好聲好氣地勸余琛道:“媛媛也沒說錯啊琛琛,你都是結了婚的人,何必為了這么個下賤男人和家里人置氣,你爸爸為了讓你管理公司費了多少心思你不知道嗎?這陣子你爸爸的身體又不好了,你偏偏這樣,你既然現(xiàn)在這么在乎那個男人,當初又何必結婚呢?已經(jīng)結婚了也該放下了,是不是?” 余琛被她的話刺得臉色慘白,心臟的痛苦促使他微微彎下腰,深深喘著氣,好半晌才咬著牙道:“他去哪里了?” 陳欣道:“你非要這樣執(zhí)迷不悟是嗎?你爸爸也不止你一個兒子!” 余琛冷笑一聲,“是啊,他又不止我一個兒子!給我滾!早點接回你兒子吧!還有你?!庇噼】粗捂拢裆幊恋溃骸皠e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陳洋我都能送進去,你最好給我安分一些,少來招惹我。” 他說完再也沒有理會這兩個瘋女人,直接出了門,他不知道陸懷亭傻乎乎的能去哪里,這個人已經(jīng)失去了一切,他就算要回家,又能回哪里? 余琛在小區(qū)四處張望,冬日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他陡然停了下來,一聲哽咽從喉嚨竄了出來,他抬手抹了把臉,抖著手指給游俏打電話。 他不知道陸懷亭能去哪里,只能拜托游俏讓手下人一起幫忙找。 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沮喪和痛苦,他很害怕陸懷亭出事,他怨恨起了早晨出門的自己,后悔為什么沒有對陸懷亭多上一層心。 天色帶了點微紅色,一陣陣透著刺骨冷意的寒風,他將整個小區(qū)所有角落和店鋪都轉了一圈,天空漸漸墜起了雪花。 游俏打電話來問陸懷亭常去的一些地方,余琛站在原地發(fā)起愣,突然想起柳澄媛那句‘他又不是沒有家’,他顧不上游俏說什么,徑直朝小區(qū)外跑去。 雪花墜在了睫毛上,陸懷亭打了個哆嗦,眨眨眼,將雪花抖落下去。 他坐在公交站臺的椅子上,出門的時候只是穿了毛茸茸的睡衣,現(xiàn)在凍得直打哆嗦,天上的雪花時不時就掉進衣服里面,他郁悶地抬頭看了看天空。 “……真好看。”漫天的雪花紛紛揚揚地從高空飄落,墜在世上的每一處角落里。 他看了許久的雪花,連冷也不太顧得上了,直到耳邊傳來一陣急切的風聲,是人帶起的,他才微微垂下腦袋望過去。 余琛整張臉紅撲撲的,大約是凍得,眼睛卻比臉還紅,泛著水光。 陸懷亭平靜地看著他,余琛出聲有些哽咽,“冷不冷?” 陸懷亭偏頭看著他,總覺得余琛比他看起來還冷,他搖搖頭,“你怎么了?” 余琛走過去抱他,陸懷亭并不想他擋著自己看雪,推了推,沒推動,嘆了口氣,“你擋住我了?!?/br> 余琛兩手抱著他,小聲問道:“你要去哪里?” 陸懷亭看著公交站牌,不高興道:“我要回家?!?/br> “……那怎么坐在這里?”余琛問道。 陸懷亭撇撇嘴,委屈道:“因為沒有錢,沒錢就不可以上車?!?/br> 余琛輕輕吐一口氣,貼著他的脖頸道:“跟我回家好不好?” 陸懷亭搖搖頭,“那不是我的家?!?/br> “……”余琛沉默地用力抱緊他,眼中泛起的淚冷不丁砸進了陸懷亭的后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