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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太黏我了怎么辦 第54節(jié)

    唐煙煙的腿在顫抖,每一步都走得極慢。

    章山道人淡淡掃了眼唐煙煙,不屑一顧,他原以為陸雨歇看上的女子有多稀奇,原也不過是空有副皮囊而已。

    唐煙煙試圖解開禁制。

    但她過于驚嚇,第一遍竟沒成功。

    眼淚汩汩往下淌,唐煙煙抬手拭淚。

    章山道人面露煩躁,他本想罵咧幾句,又怕把這個(gè)沒用的女人嚇得直接癱軟在地,索性強(qiáng)忍著閉上嘴巴。

    唐煙煙吸了吸鼻子,睫毛上尤帶淚珠,她嘗試再度解開禁制,仍是失敗。

    章山道人惱火地撇開視線,他怕他一直看下去,會(huì)被活生生氣死。遠(yuǎn)眺玄英宗眾峰,章山道人不知想到什么,面容陡然一凜,等等,他是不是小覷了這個(gè)女人,她該不是——

    然而章山道人意識(shí)到這點(diǎn)時(shí),一切都晚了。

    一股磅礴威力排山倒海般向他襲來,他周身都被制住,暫且不得動(dòng)彈。

    電光石火間,眷古峰結(jié)界禁制已被解開。

    唐煙煙泛著紅意的眼瞳只剩篤定與狠戾,她取下挽發(fā)紅簪,青絲瞬間如瀑般隨風(fēng)飄散。那紅簪由上古辟邪木幻化,自帶滔天威壓。

    烏云蔽日,疾速游走的云卷成洶涌漩渦,驚雷從中而降,一道道落入紅簪,迸發(fā)出令人無法直視的亮光。

    唐煙煙揮出紅簪,一個(gè)呼吸間,紅簪削平巨蟒頭顱,并粉碎章山道人架在陵光仙君脖頸的劍。

    祭出藤蔓,唐煙煙將神識(shí)不清的陵光仙君拽過來,旋即拂開禁制,一腳將陵光仙君踹進(jìn)去。

    紅簪一擊便回??v然它是上古法器,也要倚仗主人力量。

    唐煙煙用盡修為也只能使出一招,但關(guān)鍵時(shí)刻,章山道人竟選擇犧牲巨蟒,從而保住了自己。

    這個(gè)賭注唐煙煙不算輸,但離贏,還差最后一步。

    什么都沒想地撞入結(jié)界,就在唐煙煙整具身體即將沒入禁制內(nèi)時(shí),她的右腳腳踝被一股力量控住。

    狠狠栽倒在地,唐煙煙想抓住什么,但拽住她腳踝的力量過于強(qiáng)大,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被一點(diǎn)點(diǎn)拖出去。

    徹底離開結(jié)界,唐煙煙眼前一黑。

    她仿佛被吸進(jìn)了不明物體里,無數(shù)道念經(jīng)聲如泄洪般涌入她耳朵,那不是圣經(jīng),更不是佛經(jīng),而是散發(fā)著糜爛邪惡氣息的魔經(jīng)。

    唐煙煙痛苦地蜷縮在地,她身體弓成蝦球,拼命捂住耳朵,可經(jīng)聲如陰暗里的毒蛇,它們扭動(dòng)著冰冷身軀,從細(xì)小毛孔里鉆進(jìn)她血液,她骨髓。它們?cè)谒眢w里狂歡,慢慢結(jié)成似有若無的魔陣。

    唐煙煙好像看到了火焰,熊熊燃燒的火焰。

    她躺在火焰盛開的海上,淺色衣裙隨火紋浮動(dòng),仿佛下一瞬就要湮滅成灰燼,但并沒有。

    四周都是火海,所以她眼睛也被映成紅色。

    唐煙煙掀起笨重眼皮,她盯著頭頂?shù)幕?,仿佛在搖曳的火苗里看見一雙眼睛。

    那是一雙稚嫩且彷徨的清澈眼眸。

    第五一章

    浮圖秘境。

    魔域眾修成功制住仙域百余人, 正欲開啟祭壇,寂靜空間里,陡然刮起一陣颶風(fēng)。

    風(fēng)卷起漫天紅葉似血灑落。

    片片紅葉里, 現(xiàn)出一抹芝蘭玉樹的翩翩白衣仙郎。

    以劍脅迫仙域修士的高個(gè)魔修仰頭望向半空,瞪大眼珠道:“不好,是陸雨歇來了!”

    這聲驚懼交雜的呼喊, 成功引起魔修們的慌亂。

    他們緊張地握緊手中武器, 更警惕地看守受制的仙域修者們。

    仙尊陸雨歇, 單單名字,便叫這些魔修們心有余悸雙腿發(fā)麻。

    而被困的仙域修士們,則流露出欣喜驕傲之態(tài)。他們的仙尊從天而降了, 他們有救了!太好了!

    陸雨歇平穩(wěn)落在魔修們身前, 姿態(tài)風(fēng)淡云輕。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眼站在最前方的魔修孫螯,心頭無端略過一絲不安。

    此次魔尊朝天闕并未前來, 為首的乃魔域左護(hù)法孫螯。

    孫螯粗蠻, 標(biāo)準(zhǔn)的壯碩大漢形象。但別看他贅rou多,論起招來卻絲毫不含糊, 仙域能打敗他的不超過十人。

    面向陸雨歇,孫鰲毫無懼色地大笑,他扛著他那把看似滑稽的神器釘耙,昂起下巴張狂道:“喲,仙尊你這么快就來啦?也是,全仙域除了你,剩下的差不多都是窩囊孫子。我說仙尊, 你整日跟一幫孫子為伍, 不嫌累得慌嗎?咱魔域可是隨時(shí)為你敞開大門, 連魔尊都親自說了, 只要你來,他愿與你共享這盛世與榮耀。”

    陸雨歇容色并無波瀾。

    受制的一玄英宗弟子自覺受到屈辱,紅著脖頸怒道:“你少他娘的拉屎放屁,我們仙尊仙風(fēng)道骨品性高潔,怎會(huì)與你們魔修同流合污狼狽為jian?聽你們這幫魔域賊子口吐狂言,便是對(duì)我們仙尊的侮辱,你們——”

    話未講完,這位玄英宗弟子便被魔修的劍刺入膝蓋,他面色慘白,不受控制地單膝跪地,額頭汗珠大顆滾落。

    孫鰲挑高濃眉,臉頰兩坨rou隨他笑聲上下顫抖著:“哈哈哈,連放屁拉屎這話都說出來啦?你們仙域也沒那么講究嘛,何必裝得跟佛陀菩薩似的?!?/br>
    其余魔修們跟著肆意嘲笑。

    陸雨歇眉頭擰緊。

    不知為何,他心頭的陰霾越來越厚重,仿佛有股不詳?shù)念A(yù)感。

    看出孫鰲有拖延時(shí)間之嫌,陸雨歇直接祭出冰劍。

    虛實(shí)交映,一柄冰劍瞬息幻化成一百零八重。漫天楓影下,無數(shù)冰劍穿透虛無,徑直閃現(xiàn)在制住仙域百名修士的魔修面前。

    短暫呼吸間,魔修紛紛倒地,輕者重傷,重者則已神魂俱滅。

    這便是仙尊陸雨歇的實(shí)力,一劍之威,足以制衡天下。

    孫鰲不怒反笑,他拍掌喝彩,連道三聲好,頗為真誠的口吻:“好,好,好!不愧是仙尊陸雨歇。咱們魔尊原先還擔(dān)心你在凡塵受苦受難,修為大跌?!闭f到此處,孫鰲眼睛里劃過一絲深意,“但時(shí)日還長,仙尊,咱們慢慢走著瞧?!庇滞蝗幌氲绞裁矗瑢O鰲扯扯厚唇,低聲說,“仙尊,你可還記得當(dāng)年的烈焰魔窟?”

    語罷,孫鰲衣袖一拂,整個(gè)人消失在浮圖秘境。

    陸雨歇站在原地,神色如常,兩扇睫毛在他眼瞼落下淡青色陰影,幾片紅楓毫無察覺地擦過他纖塵不染的白色衣袍,悠悠墜地……

    見孫鰲趁機(jī)遁走,獲救的仙域修士并未強(qiáng)行追擊。

    浮圖秘境遭受重創(chuàng),催生出許多空間罅隙,魔域究竟掌控住哪些空間縫隙,他們并不知。

    眼下其余仙域修士,正在探索修補(bǔ)所有的空間裂縫,畢竟這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環(huán)。

    帶著秘境百余修士,陸雨歇?jiǎng)偝龈D秘境,便有玄英宗弟子匆匆趕過來報(bào):“仙尊,方才玄英宗方向傳來驚雷聲,似是上古神器之威,許是使用者修為不高,威壓不算太強(qiáng),掌門已立即趕回玄英宗查探?!?/br>
    陸雨歇霍地抬眸,他平靜淡漠的面色終于裂開一條條縫隙,并從中滲出驚慌焦切緊張等一系列情緒。

    來報(bào)的玄英宗弟子滿面愕然。

    仙尊冰冷面具下竟藏著如此豐富的表情嗎?

    他正欲再說些什么,眨眼間,方才立在他眼前的仙尊陸雨歇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陸雨歇紅著眼,御劍疾行。

    趕回玄英宗的途中,陸雨歇陡然轉(zhuǎn)移方位,飛往魔域金陵窟。

    足下飛劍劃破利空,浮云如閃電般錯(cuò)過,他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憶起方才孫鰲那句輕飄飄的話,陸雨歇臉色慘白。

    他說:仙尊,你可還記得當(dāng)年的烈焰魔窟嗎?

    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陸雨歇幽深眼瞳戾氣彌漫,他輕扯唇角,竟怒極反笑。

    笑著笑著,鉆心的痛襲遍四肢百骸,陸雨歇眼眶隨之氳滿霧氣。

    是他錯(cuò)了。

    大錯(cuò)特錯(cuò)。

    他這樣的人,原本就不配。

    他不配擁有這世間最美的月光……

    金陵窟位于魔域塹州邊際。

    陸雨歇落在金陵窟牌坊下,冷冷望著眼前荒蕪。

    目之所及,盡是嶙峋古怪的褐色石塊,石塊面上游走著金色火紋,魔氣縈繞其間。

    陸雨歇到來的剎那,空中立即響起明快得意的輕笑聲,這笑聲屬于魔尊朝天闕。

    朝天闕并未現(xiàn)身,他像是陸雨歇的老朋友般,用隨意的口吻道:“唔,你來了?熟悉你現(xiàn)在看到的這一切嗎?弒魔沉睡之處,亦是你曾經(jīng)的沉睡之處,更是現(xiàn)在你心愛女子的沉睡之處。哈哈哈,陸雨歇,你現(xiàn)下作何感想?”

    陸雨歇微微側(cè)眸,精準(zhǔn)望向空中的某一定點(diǎn)。

    朝天闕嗓音驀地變得有些嘲弄:“怎么?想殺我?”

    陸雨歇沉默地收回視線。

    朝天闕輕笑道:“當(dāng)年你娘亦是如你這般,倘若眸光可以殺人,本尊怕是早已身首異處。此情此景,還真是與當(dāng)年如出一轍!那么,問題來了,你是同你父親般選擇大義,還是同你母親般,救你心愛之人呢?”

    話落,朝天闕聲音立刻消散,陸雨歇眼前現(xiàn)出一片無邊無際的汪洋大海。

    海的中間盛開一蓬蓮花般的火焰,像是天地間的小小扁舟。

    搖曳火苗之間,是安靜躺在其中仿佛已熟睡的女子,她一襲淺粉衣裙,被紅彤彤的火焰籠罩,四周無風(fēng),火苗卻恣意飄舞,好似要將她盡數(shù)吞沒。

    陸雨歇眼前起了濃霧。

    他定在原地的雙腳僵硬且沉重,如灌了鉛。

    但陸雨歇還是沒有遲疑地用力抬步,堅(jiān)定地朝那蓬火焰走去。

    這段路看似長,又很短。說短,卻比想象中更長。

    雪白長袍拂過褐色石面,沾染上一點(diǎn)點(diǎn)黑氣。陸雨歇踏入海面,火焰在剎那間燎于整片海面。

    火焰充斥天地,它像是魔鬼,張牙舞爪著,欲吞噬萬物。

    陸雨歇走在火光里,他目光始終落在唐煙煙身上,卻又仿佛透過那片淺粉衣袂,看到了一個(gè)稚嫩的孩童。他亦安安靜靜躺在這片火海里,陷入同樣的沉睡。

    來到唐煙煙身旁,陸雨歇俯首望著火焰中的女子,冰涼指尖輕輕撫過她臉頰,他嗓音輕柔,含著歉意與愧疚:“煙煙,別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