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太黏我了怎么辦 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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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煙煙不肯松手,麒麟骨鏈深深嵌入陸雨歇皮rou,他卻不知疼痛般,反復(fù)掙扎。 每一次的掙扎,那鎖鏈就更深入幾分。 唐煙煙心疼地攥住麒麟骨鏈其中一端,試圖用靈力將它擰斷。 試到最后, 她滿手是血, 那血不知是陸雨歇的, 還是她自己的。 “唔——”左肩陡然傳來劇痛, 陸雨歇埋首在唐煙煙左肩,狠狠咬下去。 牙尖深深刺入血rou,唐煙煙疼得面色慘白。 身體有一瞬間的虛脫無力,很快,唐煙煙又重新抱住陸雨歇,她嗓音因疼痛,而顯得格外羸弱顫栗:“陸雨歇,你醒醒。你看清楚,我是誰。你不是說,等火焰燃盡,就帶、帶我……” 唐煙煙話沒有講完,麒麟骨鏈猛然碎裂。 一片片鎖鏈飛濺,在魔霧中化為虛無。 唐煙煙被形同鬼魅的陸雨歇死死按壓在地,他長發(fā)垂落,墨發(fā)如上好的綢緞般落在唐煙煙胸前。 脖頸被寒涼如冰刃的一雙手死死掐住,窒息的痛楚如潮水般猛烈襲來,唐煙煙視線逐漸模糊。 隔著層霧,唐煙煙望著陸雨歇飽受折磨的樣子,眼角滾下一行行熱淚。 她要死了嗎? 可她要是死了,陸雨歇該怎么辦? 他若醒來,發(fā)現(xiàn)她死在他手下,他還能活嗎? 死亡近在遲尺地在沖她招手。 唐煙煙喉管疼得麻木,她微微張開嘴,卻無法再言語。 嘴角勉強上揚,唐煙煙努力地想給陸雨歇留下最后的微笑。 他們誰都沒有錯。 穿來這個世界,唐煙煙曾經(jīng)覺得很cao蛋。 但奇怪的是現(xiàn)在的她,連瀕臨的死亡都不那么恐懼了,她只是很不甘心,不甘心從他眼睛里就此消失,再無任何痕跡…… 失去意識的瞬間,如枯骨般掐住唐煙煙脖頸的雙手徐徐放松力道。 陸雨歇臉上閃過無數(shù)情緒,兇戾漠然與悔恨自責(zé)不斷交織交錯。 它們像是永恒的對立,互相攻擊搏斗,至死方休。 陸雨歇眼眶蓄滿淚水。 他張大嘴,只能發(fā)出干澀的支吾聲。他想說,其實她笑得一點都不好看,痛苦至極的笑容,像是懸崖上飽受風(fēng)吹雨打的一朵殘花。 盡管它不夠美,卻窮其自身所有的能量,予以世界一點渺小的溫暖。 而世上太多太多的存在,缺的便是這一點溫暖。 譬如他。 陸雨歇顫抖著收回雙手,他望向唐煙煙脖頸處的深紅手印,以及肩頭的血rou模糊,四肢百骸傳來一陣陣痙攣。目睹唐煙煙受苦,尤其還是他自己殘忍地令她受苦,這比麒麟骨鏈刺穿他心臟,都更痛一千倍,一萬倍。 冷冷望向燎原在四處的黑色火焰,陸雨歇蒼青的臉上忽然劃過一絲諷笑。 他眉骨染血,鋒利眼神如鉤,直直地凝視它們。 魔域這些伎倆,就是為了讓他墮入魔道嗎? 抱歉,他不想屈服。 陸雨歇眼底仍不斷涌動著魔霧,但那些惡的根源再無法控制他。 他的心魔確實未除,或許這輩子都很難徹底消弭。 但他不愿再被它控制。 陸雨歇低眉看著躺在地上的女子,她呼吸那么的細(xì)弱,仿佛剛出生的幼崽,只差那么一點點,她就要在他手上停止呼吸。 他當(dāng)時怎么下得去手? 眼眶酸痛難忍,陸雨歇笑中含淚,他決絕地低眉,以手掌覆住心臟。 臉頰汗如雨下,陸雨歇面色比方才的癲狂狀態(tài)更加慘白。 哪怕痛到極致,陸雨歇亦是一聲不吭。 漸漸地,他胸口溢出數(shù)縷半透明的魂魄,仙者魂魄因修煉功法,常呈現(xiàn)出些微差異。 陸雨歇的是淺冰藍(lán)色,但此時那些冰藍(lán)色仿佛被心魔污染,顯得骯臟而渾濁。 不就是心魔嗎? 他不要就是了。 一半魂魄抽離身體,陸雨歇難以承受地癱軟在地。 他痛楚地蜷縮在唐煙煙身邊,指尖觸到熟悉的帶著些許淡香的溫度。 擁抱著這股溫暖,陸雨歇平靜地望著曾屬于他的魂魄離去,直至與黑霧融為整體。 陸雨歇突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松。 疼痛也罷,殘缺也罷,死亡也罷。至少從今往后,他不會因這心魔,再傷她半分。 輕握住唐煙煙的手,陸雨歇閉上眼睛,滿足地微笑。 黑色火焰終于消失。 烈焰魔窟到了最脆弱的時刻。 陸雨歇狼狽起身,他抱起昏睡不醒的唐煙煙,踉蹌前行。 血紅衣袍拂過地面,陸雨歇步伐雖慢,卻極力平穩(wěn)地抱好唐煙煙,一步步,他帶著她,堅定地走出烈焰魔窟。 金陵窟外。 大批仙域修士聚集于此。 魔域金陵窟位于仙魔兩域交界處,因是弒魔沉睡之地,并無百姓居住。 對于仙域修士的此番行動,魔域并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他們大概也在等,等待最終被揭曉的結(jié)果。 說不準(zhǔn)魔域還在好整以暇地期待著,期待入魔的陸雨歇與仙域自相殘殺,期待陸雨歇替他們掃清一切阻礙。 枯木下,陸見寒緊盯荒蕪前方,雙手在袖中攥成拳頭。 他心亂如麻,既期待陸雨歇從烈焰魔窟里走出來,又害怕到來的那一幕令他大失所望。 陸見寒太過糾結(jié)太過忐忑。 他既堅信陸雨歇,又忍不住自我否定。 陸雨歇的這一生,多是在苦難中走過。陸見寒曾以為,是這些苦難造就他如此堅毅強悍的性格,但每個強者又不是鋼鐵所鑄,他們亦有脆弱的一面,陸雨歇也應(yīng)當(dāng)如此。想著想著,陸見寒幾乎不敢再抱任何期望,他沮喪地想,陸雨歇大概率是不可能再完好如初地走出烈焰魔窟。 “事情可否還有挽回的余地?一定要那么做嗎?”陸見寒悲戚地望向始終沉默的方寸世尊,心存期冀。若旁人就罷了,但那可是陸雨歇!為仙域付出諸多的陸雨歇。 “若陸雨歇成魔,你認(rèn)為站在此地的這些仙域修士,有幾人能活?他們可否還有退的余地?”方寸世尊不答反問,話雖這般說,但他還是閃過幾縷不忍和期待,“挽回陸雨歇的余地并不在我們這里,而是在烈焰魔窟?!?/br> “烈焰魔窟?”陸見寒蹙眉,“世尊莫非是指唐煙煙?” 方寸世尊頷首。 陸見寒厲聲質(zhì)疑道:“唐煙煙不過區(qū)區(qū)結(jié)丹初重境的普通弟子,她能有什么辦法阻止陸雨歇成魔?” 方寸世尊聲音冷靜:“這些時日,你們仙域人人稱道的仙尊陸雨歇,為區(qū)區(qū)唐煙煙打破的慣例,還少嗎?” 陸見寒被懟得啞口無言。 他愁容滿面,忽然低喃道:“若唐煙煙能有辦法阻止這一切,倒再好不過了?!?/br> 結(jié)束短暫對話,氣氛重歸死一般的寂靜。 約莫小半時辰,毫無動靜的前方突然涌出大片氣流波動。 有仙域修士驚道:“是烈焰魔窟出口嗎?” 方寸世尊面容陡然凜冽,他立即傳音眾人,命諸位修士按照先前演練,擺好陣法,切莫自亂陣腳。 時間仿佛凝滯。 陸見寒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 他死死盯著那片波紋,在心中無聲祈禱,祈禱走出來的陸雨歇不是魔者。 懸于半空的波紋仿佛煮沸的水,肆意翻滾洶涌。 眾仙域修士看得眼都不敢眨,他們是各門各派的強者。 但若與入魔的仙尊陸雨歇抗衡,哪怕他們齊心合力,亦只有五分把握。陸雨歇已臻化境,早已超脫修煉的最高境界,縱觀四方,恐只有魔域朝天闕可與之一戰(zhàn)。無法想象,強大如仙尊,竟也有走火入魔的一日。 清風(fēng)無聲劃過。 萬籟俱寂里,水紋驀地蕩開,其中陡然現(xiàn)出一抹狼狽的瘦高身形。 男子蓬頭垢面,殘破血衣凝成黑紅色,他臉頰眉骨都皆是傷疤,更別提渾身上下深可見白骨的溝壑。 他是如此的不堪,像瀕臨破碎的一把舊劍。 可這把劍穩(wěn)穩(wěn)立在荒蕪地面,它在腥風(fēng)血雨里搖晃著,卻始終沒有倒下。 為什么呢? 是因為剛正不阿的骨氣尊嚴(yán)?還是因為他懷中那抹脆弱的粉色? 陸見寒怔怔盯著那道落魄身影,險些認(rèn)不出他就是仙尊陸雨歇。 盡管那骷髏般的男子茍延殘喘得仿佛只剩半口氣,但他沒有入魔。 他沒有。 烈焰魔窟里沒有陽光。 陸雨歇仰頭望了眼天,他們成功出來了。 低眉溫柔地望著懷中緊閉雙眼的女子,陸雨歇囁嚅干枯唇瓣道:“煙煙,你看,我沒有不信守承諾。” 雙腿虛軟,陸雨歇踉蹌著單膝跪地,但他沒有倒下,他仍牢牢抱緊懷中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