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太黏我了怎么辦 第1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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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雨歇怔怔聽著,心頭說不清是什么滋味。 唐煙煙口中的那個仙尊陸雨歇,似乎很陌生,又令他莫名感到熟悉。 他終是活成了自己不愿成為的模樣嗎? 既以蒼生為己任,是否證明他全都放下了、看開了? 唐煙煙松開摟住陸雨歇的手,她用目光細細描繪他輪廓,舍不得挪開。從前聽說他的過去時,唐煙煙就好心疼那個小小的年輕的陸雨歇,來到這個時空,成為見證他巨大變故的旁觀者,唐煙煙才切實體會到他的辛苦。原來陸雨歇最不能釋懷的不是仇恨,而是無法放過他自己。他固然強大,可那份來自幼年的不安、愧疚與自我厭惡,早已深入骨髓,它們藏得太深,或許仙尊陸雨歇自己都沒能察覺。 唐煙煙以為她是最了解陸雨歇的人,她以為她的愛能融化他心底的傷??伤冀K沒理解陸雨歇內(nèi)心深處的脆弱,也沒能成為他的倚靠和寄托,所以他迷路了,他沒能找到回家的方向。 陸雨歇走后的那些年,唐煙煙時常想,一個人,若外表呈現(xiàn)出來的都是真善美,是不是證明他心中有許多不為人知的苦和惡? 這世間哪有什么完人?仙尊陸雨歇悲憫天地、解救蒼生,或許只是為了掩飾他對這個世界的仇恨。 他認為,只有愛能消除一切的惡,所以他拼命讓自己熱愛蒼生,他一次次地這樣欺騙自己,仿佛把虛偽都活成了真,陸雨歇親手用仙尊那頂崇高的帽子,把自己囚禁在道德制高點,也許最后,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對這個世界究竟是愛還是恨。 陸雨歇演變出來的每種人格,全部都是真實的他。 因為他這一生,活的太累了!他一邊尋找最真實的自己,一邊又殘忍地將弱小陰暗的自己嗜殺,只留給世人一個高風偉杰的仙尊陸雨歇。 重回仙尊幼年時,唐煙煙本想成為陸雨歇心靈的慰藉,成為指引他的路燈,讓他終能擺脫陰影,回到她身邊。可事與愿違,她還是把事情辦砸了。 既然救不回未來的陸雨歇,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地想,那就守住現(xiàn)在的陸雨歇吧!唐煙煙是這么決定的,可惜她忘了,她向來主宰不了命運,命運也一直不肯好好的眷顧他們。 唐煙煙吸了吸鼻子,忍住滿腔酸楚:“你走后,我實在是很想你,所以請人制造出跨越時空的陣法,試圖挽回一切。但我失敗了,因為陣法的并不穩(wěn)定,我不僅沒得到你的信任,反讓你惱了我、怨了我。我明明是那么的想,想讓我的少年這次活得輕松些、開心些,不要背負那么沉重的負擔,但不曾想,我竟也成了壓垮他的稻草之一??粗阋淮未吻榫w崩潰,我才知道,原來我一直都是那么的不自量力,我以為我能做你的救贖,事實卻截然相反,我又成了你的負擔。為什么每次都這樣呢!那時我沒能真正的理解你,現(xiàn)在也幫不上任何的忙,從始至終,一無是處的那個人都是我?!?/br> 說到最后,唐煙煙已是力竭,她捂著鈍痛的胸口,心里好恨,恨無能為力的自己。 陸雨歇卻聽得眼睫猛然一顫。 她哽咽沙啞的聲音,仿佛把他心都揉碎了。 過往回憶,仍歷歷在目。 唐煙煙剛來到這個時空的初次蒙面,年幼的他不以為意,可她呢?她那時抱著怎樣的心情? 遭逢人生劇變孤苦難過之際,他先將她的陪伴視作理所當然,后又將她的離開當作背叛。他只顧著自己傷悲絕望,從未想她是以何種心情,又經(jīng)歷了怎樣的困難挫折,才不辭艱辛來到他身邊。原來,她也一直背負著沉沉的重擔。 想到她所受的委屈,陸雨歇便極惱恨那個一無所知的自己,他顫聲道:“不,你沒有不自量力,也不是我的負擔?!?/br> 陸雨歇此刻才全明白,難怪唐煙煙總是安靜地陪在他身側,無所畏懼、堅定不移。他的惡言惡語和冷漠,也不曾令她退縮! 這樣美好的她怎會一無是處呢?她分明是一味治愈他的良藥,是他心生偏執(zhí),是他太害怕她再次離去,所以才生了魔障。 太陽一點點爬上枝頭,燦爛又溫柔,陸雨歇整顆心像浸在暖河里,他握住那截皓白手腕,把側對他的清瘦女子輕輕攬入懷里。 年輕的陸雨歇還從未經(jīng)歷過這種感情,也不曾對誰說過動人的話,他無疑是笨拙的,但這份無措?yún)s很真摯。 “煙煙,我不知道,沒有你的那個陸雨歇,是怎么挺過這段艱難的日子,我想他一定很痛苦。我比他幸運,因為在我跌入萬劫不復的黑暗時,出現(xiàn)了一道光。就算這道光無法驅散所有陰霾,但它的存在,至少讓這段冰寒徹骨的長路,變得不再那么難熬?!?/br> “這便足夠了?!标懹晷┦孜亲√茻煙熎岷诘陌l(fā),低低地,近乎呢喃似的道,“真的夠了?!?/br> 她為他帶來了光,若他仍迷失在黑暗,當然不是她的錯,全是他不好,是他太過脆弱,是他辜負了她的付出。 時間仿佛停止了轉動。 他們在春光里相擁,這一刻,似是永恒。 “陸雨歇,我必須還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情。”一番談話,唐煙煙已經(jīng)耗費大量精力,她疲憊地靠在陸雨歇懷里,但一想到最關鍵的那道劫,唐煙煙便不得不打起精神,她揪住他衣袖,懇切道,“你相信我,我從來都沒有騙你,我是真的想留在這里,與你長長久久在一起,可是……” 唐煙煙努力抬手,指尖觸摸到陸雨歇的臉頰,她嘴角牽出遺憾不舍的笑,喃喃道,“如果我像上次一樣不告而別、突然消失,你不要再恨我了,好不好?” 第一三五章 唐煙煙等了許久, 沉默的陸雨歇才道了聲“好”。 簡簡單單一個“好”字,卻似能道出無盡心酸。 得到他的承諾后,唐煙煙像是終于卸下重擔, 再抵不住身體的疲憊,她在陸雨歇懷里沉沉昏睡過去。 她睫毛還濕潤著,殘留著未干的淚意。陸雨歇有下沒下地, 輕撫唐煙煙烏黑柔順的發(fā), 一雙眼睛如同凝了墨汁, 不見絲毫光亮。 一只鳥倏地從窗前飛過,驚起枝葉簌簌。 陸雨歇呆滯的眼神逐漸恢復神采,他動作遲緩地低下眸, 靜靜望著懷中女子的睡臉。 縱使千怕萬怕, 他最害怕的事,果然還是會到來。 她仍要回到屬于她的世界, 唯一令陸雨歇感到欣慰的是, 離開并非唐煙煙本意。她是愿意留下,同他日月年相守在一起的。 時間如流沙般逝去, 晌午日頭熾烈,陸雨歇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眼睛被明光刺得生疼。 他抱著唐煙煙,維持一動不動的姿勢,已經(jīng)好幾個時辰。 黃昏時分,陸雨歇似是忽然想通,籠在他心頭的陰霾也一掃而空。他仔細替唐煙煙整理著鬢發(fā), 笑得莫名開懷。 “煙煙, 你既不舍離開, 那我便將你留在這里, 好不好?”他在她耳畔低喃,眸光繾綣,聲音極輕極柔,“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將你留下。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天色漸暗,霞光旖旎,晚風也溫柔。 男子篤定的嗓音,散落在天地,日月星辰,皆可為證。 自從與陸雨歇坦誠相待,唐煙煙便不必諸多避諱,他們相處得愈發(fā)和諧,那種似有若無的隔閡也徹底消失殆盡。 可惜好景不長,只過去五天,陣法的力量再次來臨。 唐煙煙當時正在曹娘子家學做鞋靴。 為貼補家用,若水村的娘子們時常做些繡活,拿到集市上賣。唐煙煙閑來無事,也生出幾分跟著她們學繡活兒的興致。 她手里這雙繡有勁竹的雪白靴子,便是為陸雨歇特地做的。 離開這個時空前,唐煙煙總想為陸雨歇留點兒可作念想的東西,她盼他日后快樂無憂,也愿他重獲真正的自由,所以這每一針每一線里,都傾入了她最虔誠的祝福與祈望。 可一想到別離,唐煙煙還是難掩傷感。 失神間,針尖錯位,一股刺痛從指腹傳來,渾圓的血珠滲出傷口,唐煙煙正要去拭,那股熟悉的撕裂感,已狠狠朝她襲來。 唐煙煙強忍頭暈目眩,對一邊聊家常、一邊做繡活兒的娘子們道:“幾位jiejie,我身體突然有些不適,今天就先回去,改日再來叨擾。” 語罷,唐煙煙不管不顧地往外沖,將曹娘子等人關切慰問的話語通通拋在腦后。 曹娘子愣了愣,等反應過來,立即起身追上去:“唐meimei,你還好嗎?還是我送你回去吧?!?/br> 幾位娘子也跟著放下手里繡活兒,眸露關切。 唐煙煙沒聽清身后傳來的話語,她一路扶著墻,踉蹌奔出院子。視野里,花草樹木全在晃動。 唐煙煙艱難地靠近籬笆門,恍惚間,她似看到一抹黑影杵立在門外,此時閃避已是來不及,唐煙煙直直撞了上去,然后被一只結實有利的手攬入胸膛。 熟悉的松雪冷香縈繞在鼻尖,唐煙煙高懸的心終于落下。她鼻尖涌起幾絲酸澀,這一刻,她心中竟莫名生出幾分委屈和脆弱。 陸雨歇被那雙濕漉漉的眼一掃,心頓時柔軟得一塌糊涂。他能感受到唐煙煙的依賴,還有難過與無助。 “沒事了,”陸雨歇輕拍了拍唐煙煙的頭,俯身將她攔腰抱起,用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別擔心,不會被她們發(fā)現(xiàn)?!?/br> 許是陸雨歇在側,哪怕身體承受著劇烈的撕扯感,唐煙煙也有種找回主心骨的安全感。 曹娘子等人剛追出門,就意外撞到這羞煞人的一幕。 這般情形,到底不好調頭就走,陸雨歇略側眸,向曹娘子等人道:“煙煙有些不適,我們就先失陪了。” 他表現(xiàn)得彬彬有禮,語氣里的急迫卻怎么都藏不住。 這些娘子知道陸郎君素來愛護嬌妻,況且唐煙煙的身體也是真的危急,其中一個娘子連忙道:“沒事沒事,你快帶唐meimei回去休息,我們晚些時候再去看她?!?/br> 陸雨歇略頷首,抱著唐煙煙疾步踏出農(nóng)家院子。 一離開曹娘子等人的視線范圍,陸雨歇便默念法訣。身形一閃,他們已從郁郁蔥蔥的鄉(xiāng)間小路,回到暫時落腳的家。 陸雨歇剛把唐煙煙放到竹榻,她便痛得不自覺蜷縮成一團。 冷汗早已濡濕額發(fā),她面頰煞白,毫無血色的唇瓣被咬得殷紅。那纖細的手指又變得透明了,從指尖往上,一點點蔓延,很快,連手腕都開始消失。 這樣震撼的畫面,是陸雨歇第二次親眼目睹。 他急急去握唐煙煙的右手,仿佛只要用力握住,她就不會繼續(xù)消失,然而她身體的透明化并沒有因此而停止。 陸雨歇鼻尖滲出細密的汗,一個個以“困”為主的法訣,被他接二連三釋放出來,一層又一層,它們把唐煙煙毫無縫隙地包裹住。陸雨歇以為,只要把唐煙煙守在他精心鑄建的堡壘里,就能抵御那股來自神秘的力量。哪怕他不能完全與之抗衡,至少能起到一定效果,陸雨歇原本是這么想的。 他首先要做的就是爭取時間,然后再慢慢了解它的特性,最后逐一破解。 可他天真的想法在事實面前,竟脆弱得不堪一擊。 無論多么高深穩(wěn)固的困陣,都無法護住唐煙煙,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一點點消失在這個世界,無計可施。 痛苦似乎永無止境,唐煙煙就像一條匍匐在沙灘被暴曬的魚,窒息感從四面八分涌來,將她從頭到腳湮沒。 這次的浪潮格外猛烈,唐煙煙感覺她似乎快要承受不住了。迷迷糊糊之際,唐煙煙忽然看到站在竹榻旁的陸雨歇,他低著眉,神色怔忪又不知所措地看著她,他腥紅的眼睜得極大,眼瞳卻已失去焦距。 天大地大,此時此刻,仿佛獨他伶仃一人站在黑暗里,他清瘦的脊背,像是即將被疾風驟雨壓垮。 唐煙煙知道陸雨歇在難受什么。 他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他怨自己不能幫到她。 不是你的錯,不要責怪自己。 唐煙煙動了動唇,想這么告訴陸雨歇,可她卻說不出一個字。 看著陸雨歇脆弱無助的模樣,唐煙煙痛得麻木的心,突然又恢復了知覺。 她不該讓他承受這樣的壓力和痛苦。 站在她面前的這個陸雨歇還如此年輕,他是一株歷經(jīng)暴風雨,在百般摧折下艱難活下來的小樹。他的根基不夠粗壯,他的枝葉不算豐滿,他的人生才啟程,沒有足夠的閱歷磨煉出從容不迫的冷靜。所以他慌了,他害怕了,他因不能留住她而備受打擊。 其實,這次本該由她護著他、守著他??傻筋^來,還是讓他吃盡了萬般苦頭。 顫栗著朝陸雨歇伸出手,唐煙煙被疼痛摧毀的意志陡然復生,她似乎有力氣去抵抗那股力量了。 一片混沌里,陸雨歇在絕望里越陷越深。 他恍惚看到那片火海,曾目睹母親離去時的悲慟重新復燃,他是不是只能看著重要的人離他遠去,然后永遠活在懊悔與沮喪中? 火焰在眼里越燒越旺,陸雨歇像是站在陡峭懸崖邊,只需再往前邁出一小步,便萬劫不復。 忽然,漆黑的夜幕出現(xiàn)一點光亮,他瞳孔猛然一震。幾乎條件反射般,陸雨歇回握住唐煙煙的手,她肌膚好涼,寒冰似的。 陸雨歇如夢初醒,下意識渡給她靈力。淺藍色的靈力游走于唐煙煙經(jīng)脈,倏地與什么撞擊在一起,陸雨歇神魂都被震得顫了顫,喉口也嘗到鐵銹般的腥甜。僵了一瞬,陸雨歇隨即狂喜。他持續(xù)渡給唐煙煙靈力,不多久,又與那股強大的力量狹路相逢。 一場原本屬于唐煙煙的戰(zhàn)斗,就這樣轉移到陸雨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