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紗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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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我對這座山很熟悉?” 女子低下頭?!坝袉??” “如果是尋常人,只會問我是否知道其他路,而你直接讓我告訴你。” 女子一陣沉默?!啊铱垂幽軄淼竭@么荒蕪偏僻的山廟,應(yīng)該常來?!?/br> 他知道她沒有說出真實理由,但也不想追問。 沒心情,也無所謂。 反正人世與他的關(guān)聯(lián)漸漸疏離,人死之前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跟我來吧?!?/br> 他邊走邊說,“這是第二條路,也是最后一條。如果它不行,就沒別的路了。” 他說如果,是因為這條路他也多年沒來了。 事實證明,他這句不確定陳述很有必要,這條路早被落石與枯木堆滿,連曾經(jīng)是條路都看不出來了,完全無法通行。 他回過頭,聳聳肩,“沒路了,下不去了?!?/br> 姑娘擔憂,“那怎么辦?!?/br> “在這過夜咯?!?/br> “啊?” 姑娘顯然沒想過這個方案。 他倒是習慣了,這里很親切。 姑娘自然不肯放棄,左思右想,“我,我再去試試石橋吧…” 他好心提醒,“這么大雨,過不去的?!?/br> 那里說是石橋,其實就是拿了幾塊石頭填進大水坑,勉強能踩,所以一下雨就被淹。 而且,下雨落水,山體流下的所有水都從那里過,導致水勢特別急。 不被沖走才怪。 姑娘似乎真有重要的事,很想下山,所以鋌而走險,又往石橋的方向去了。 無所謂,別人愛干什么跟他沒有關(guān)系。 他往地上一坐準備發(fā)呆。 坐定了,又覺得不對。 想起她的梵音細吟。 她所求的會是什么事呢? …如果她因為一時沖動而付出生命的代價,自己明明知道卻沒有阻止,是不是過于涼薄。 唉。 明明坐下了,他又撿起劍站起來。 還是去看看吧。 事實證明,她只是急,并不是傻。 她站在橋口,并沒有往前走的意思。 這么深的水,踩在石頭上估計也過了膝蓋。 何況有那么急的水流。 她當然知道無法硬闖。 今天是下不去山了,她看著流水,若有所思。 白衣飄飛,在細雨中靜默。 這背影,他竟看出一種悵然若失。 這個纖細的背影,仿佛脆弱又飄忽。 “淋雨多了會風寒?!?/br> 這次不想被當做偷聽偷看者了,他出聲提醒她,他在。 她回過頭。 山風吹起她滿頭毫無捆束的黑發(fā),大片飛舞。 “上去吧?!彼f。攏了攏自己的面紗。 他撿了點干柴,在廟里生起火堆。 暮色降臨,一切都暗下來,外面看不清了,兩人的視線都回到廟里。 一旦把注意力放到這方寸之地,又感覺到些許尷尬。 畢竟一男一女,躲在小屋子里過夜。 “姑娘怎么稱呼?” 不能太安靜,總歸得攀談幾句,免得過于寂靜尷尬。 “我……我叫小青。你呢?” “哦…我姓白?!?/br> “白公子?!?/br> “姑娘…方便說說,是什么急事讓你一定要下山嗎?” 一方面是找的攀談話頭,另一方面確實些許好奇。 “哦…我父母離世,家中幼弟無人照顧,如果今夜不回去,不知他能不能料理好自己……” “幼弟?多大?” “十歲多…” “既然已經(jīng)有這么大,想來不至于餓著凍著,總會照顧自己?!?/br> 姑娘無心地點點頭,顯然沒被說服。 他也懶得深挖。 攀談到這就差不多了吧,該有的表面氛圍有了,各自想心事去,互不打擾。 這么想著,他也偏過頭準備沉浸于自己的內(nèi)心。 “公子又為什么來此?”姑娘卻發(fā)問了。 “我嘛…家中遇到一些變故,流離失所。” “看公子的狀態(tài)心神,這些事對你影響很大,讓你很沮喪絕望吧?!?/br> 他不置可否。 “公子聽過菩薩的故事嗎?” 他搖搖頭,不明白她為什么忽然說這個。 接下來,姑娘述說了很長一段話。 “關(guān)于信仰,有人說泥塑雕像,愚昧蒙心。 可我相信,菩薩愛世人。 我曾經(jīng)遇到很絕望的事。 那一天我對菩薩禱告,希望她幫幫我,她好像真的聽見了,后來我真的脫困了。 從那以后我就相信,我說的話會傳到云邊天邊,她會聽見,她會默默守護著我。 今天有緣遇見公子,我想,如果菩薩聽到你的禱告,知道了你的愁緒心事,也會庇佑著你… 茫茫人海,自有你的前路…” 女子細而柔的嗓音,靜靜訴來,天籟梵音,安撫人心使人寧靜。 像青樹林,茅雨棚中,點燃的一支熏香。 禪心,寧靜。 他有點震撼。 話語在腦海回蕩了好久。 “謝謝你?!?/br> 人世間竟還能感受到一點溫暖,沒料到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種情境。 … 他有注意到,姑娘說話間會時不時搓下胳膊。 今天出來,她沒想過要過夜。 入了夜,山上本來就冷,下雨更是加重了降溫程度。 那身薄薄的白紗自然擋不住風,也存不了溫度。 “你冷的話,這個拿去吧?!?/br> 他解下背后的披風丟過去。 接到披風,仍有溫熱。 她遲疑,“你自己呢?你穿的也不多吧?!?/br> “我?我無所謂。” 反正今天還活著,也不知道哪天就死了。凍不凍著沒關(guān)系。 聞言,她的手卻僵在空中,也沒把披風往里收,就這么僵硬地托著。 他只以為她顧慮自己是男子,披風算是貼身的東西。 “這里晚上挺冷的,你身子單薄,蓋著吧,性命相關(guān),暫時不去想其他的。” 說完他偏過頭,閉眼睡覺。 柴火畢剝作響,偶有火星跳到他身上,燙醒了半睡的他。 他睜眼。 無意看了看對面的姑娘。 她以纖細皓白的手臂撐著頭,頭逐漸垂下… 猛然驚醒,又把頭抬起來,使勁睜開眼。 “你不睡嗎?”他問。 “睡不著。”她答。 這個回答顯然很拙劣。 剛剛明明頭都快耷拉下去了,聲音里也有十足的倦意。 “你是在盡力保持清醒嗎?” 她搖搖頭,想要否認。 “你不敢睡著,擔心的是陌生人,還是野狼走獸,還是…我?” “我…” “你不必顧慮,我并不介意,這是應(yīng)該有的心思,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樣吧,我來守夜,保證火光亮著,和沒有外敵入侵。 以及?!?/br> 他把配劍在地上一轉(zhuǎn),投去她腳邊。 “長劍交在姑娘手里,如果我有歹意,姑娘就一劍刺死我?!?/br> 把劍交給她,雖然只是個形式,卻誠意十足。 她抱著劍,思緒萬千。 長長地看了他一眼,意味幾番涌動。 她往后靠著躺了下來。 … 她一覺睡到天亮。 看著對面人睡得很沉,知道他真的守到了天亮。 她起身,細細看了他一眼。 從道理上講,荒郊野嶺,如果男子決意侵犯,女子醒著其實不能改變什么。 所以自然,昨夜她不敢睡,不是怕他心生歹意,而是不能被他看到自己的臉。 和腰間那個能看出她身份的令牌。 很久很久沒有人,毫無所求地幫她了。 他甚至根本就不認識她。 在他眼里,這不過就是個一面之緣,不會再見的民家女子。 他卻不為任何圖求,守了她一夜平安。 她長嘆一口氣,“墨王李凌白,你是個好人?!?/br> 希望好人能有個好下場。 … 李凌白醒來已是接近中午。 長劍歸位,披風蓋在自己身上,柴火早已燃盡熄滅,而姑娘早已不知所蹤。 他昨天心灰意冷,覺得世間萬物與自己都沒有牽連,什么都不想知道,什么都不好奇。 一覺睡醒回過神來,忽覺日光刺眼。 看著面前空了的地方,她躺過的地方。 突然有點后悔,昨天沒有心情問她住在哪個村落,今天也問不到了。 后來,他也曾派人在附近尋過,是否有失孤的姐弟倆,jiejie叫小青,如果尋到了,給人家留點金銀接濟。 可惜一無所獲。 … 后來,李凌白也見過小青一次,就在前不久。 西征回來,他就去了師傅山上。 他以為自己只是來跟師傅相處一陣,燒幾柱香。 但內(nèi)心,還是隱隱盼著一個身影的出現(xiàn)。 目光也在四處探尋。 可惜走遍山上每一條路,仍然一無所獲。 他感嘆,心想這世間的緣分,或許真的是一期一會。 有些人,一生只會遇見一次。 留下了記憶,再沒有痕跡。 他嘆氣,踏上馬車準備離開。 一個飄然的身影卻突然入目。 就在不遠處。 小青仍然帶著白面紗,他卻能認出一定是她。 他一陣歡欣,快步上前。 走近了,卻又忐忑起來。 只是打個招呼吧,沒什么的。 … 看見他,小青有幾分訝然。 還是請他進屋坐。 陳舊又矮小的木屋,卻別致地干凈清爽。 “令弟呢?” “哦…上學去了?!?/br> 兩個人有一茬沒一茬地接話。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 “…白公子,太陽快落山了,我…” “噢…”叨擾了人家不少時間,想是有什么農(nóng)事活計吧,他起身。 回過頭向她道別。 一句再見在嘴里繞了幾圈,卻最終沒說出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問題: “如果有可能,你想不想,改變自己的生活?” “嗯?”小青似乎沒聽懂。 “或許、或許會過得更好,有米面充饑,有綢緞可穿,也不再需要做什么活計……” 小青淡然一笑,“我不指望能過上那么好的生活,在這山間自由自在的,我很滿足,別無所求?!?/br> …… 回去的路上,車夫忍不住開口了。 說是車夫,其實是他的副將,駕馬車只是代勞。 “王爺,她聽懂您的意思了嗎?” 李凌白裝糊涂,“我哪有什么意思。” “王爺,您分明是想向她表露心意?!?/br> … 不想被說的那么直白,他覺得自己只是比較欣賞她,也比較憐惜她的獨立自強,他否認道,“我不是這個意思?!?/br> “那王爺?shù)降资遣皇晴娨庥谒???/br> 武將的世界很直白,沒有什么中間地帶,只有鐘意和不鐘意兩種。 自己到底偏向哪邊? 李凌白沒有否認。 “您問的太隱晦了。”劉副將說。 “她聽懂了?!?/br> 他看向天空。 “所以她告訴我,她喜歡當下的自由,并不向往富貴的生活?!?/br> 副將看不下去了。 “王爺,不是屬下多嘴。 您是皇家的王爺,想納個民間女子有什么難度? 先皇游歷民間時,也曾看上一個民家女子,人家父母歡歡喜喜地獻出女兒。 就算不愿意,也是天威難違,哪有她不同意的余地?” “別瞎說…”李凌白使勁搖搖頭,很堅定: “上者,愛民如子尚來不及,怎可違背民意,強行占有。 …況且,她那樣自由又淡然的一個人,還是自在地做她的一縷山風吧,不要拘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