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蔻蔻就問：“你給不給？”

    裴恕咬牙，發(fā)現(xiàn)自己還真不能不給，盯了她足足有好幾秒，才轉(zhuǎn)頭朝門外喊：“孟之行，把姜上白那單的mapping報告拿來！”

    孟之行拿了一個文件夾進(jìn)來。

    林蔻蔻笑瞇瞇道了聲謝。

    裴恕問：“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林蔻蔻看他：“想知道??？”

    裴恕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果然，她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然后悠悠道：“那可不能告訴你。”

    說完拿了資料就走。

    裴恕坐在原處，差點沒被她這句噎死。

    不得不說，歧路的獵頭團(tuán)隊真的能力不俗，就林蔻蔻拿到的這份mapping報告來看，行業(yè)現(xiàn)狀有了，姜上白這家公司在行業(yè)里所處的地位也有了，關(guān)于市場總監(jiān)這個職位的人才畫像和人才地圖也基本完備。

    只是最終得出的結(jié)論是：這里面幾乎沒人真正符合姜上白的需求。

    末頁甚至有裴恕的批注。

    林蔻蔻看見了那一行流暢的連筆字：“能做，高難度，投入回報比太差，不跟進(jìn)。”

    能做，但不跟進(jìn)？

    所以，裴恕之所以將這一單定成死單，只是因為投入產(chǎn)出比太低，錢太少？

    還真是他的風(fēng)格。

    林蔻蔻直接叫來袁增喜，抽掉最后那一頁，把整份報告扔給他：“這你拿去研究一下，根據(jù)人才畫像，給我找?guī)追莺啔v，不是最新的也沒關(guān)系?！?/br>
    她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要求。

    袁增喜不明白為什么要這樣找，但照做卻是會的，領(lǐng)了任務(wù)就趕緊去忙了。

    第二天，5份簡歷就放到了林蔻蔻辦公桌上。

    王亮那邊也來了消息，說約了蘇迎下午兩點半，但時間很緊，希望他們準(zhǔn)時不要遲到。

    林蔻蔻便帶上袁增喜，連同那幾份簡歷，直接出發(fā)。

    對面辦公室里，裴恕一直看著她離開。

    沒一會兒孫克誠拿著一沓資料來找林蔻蔻，沒看見人，便來敲裴恕的門：“林顧問呢？”

    裴恕沒好氣：“出去了。”

    孫克誠詫異：“去哪兒了？我這兒還有一些入職資料要跟她確認(rèn)呢?！?/br>
    裴恕垂眸，道：“應(yīng)該去姜上白了?！?/br>
    孫克誠“哦”了一聲，轉(zhuǎn)身就想走，只是瞧見他臉上一副不太爽的表情，忽然壞心思起來，回頭道：“人家剛來就做你的死單，你好像不大高興啊?！?/br>
    裴恕涼涼掃他一眼，冷哼一聲：“等她做出來再說吧?！?/br>
    有做姜上白這單的時間，兩千萬的單都做完了，林蔻蔻就是腦子有毛病。

    姜上白酒業(yè)在遠(yuǎn)郊一座園區(qū)里，有單獨(dú)的一棟樓。

    林蔻蔻跟袁增喜是提前到的，王亮還在樓上開會，暫時抽不出空下來。

    所以他們便在前臺等待。

    前臺小姐倒不怠慢誰，得知他們是來拜訪的獵頭，主動幫他們倒了一杯水。

    這時，一個男人從外面走進(jìn)來。

    二十六七模樣，挺年輕，穿著一身干凈體面的西服，人瘦瘦高高的，一雙鷹眼有些銳利，進(jìn)來也沒看別人，直接對前臺道：“途瑞獵頭，預(yù)約的人事蘇總，下午兩點的時間?！?/br>
    林蔻蔻聽見，忽然抬了頭。

    袁增喜更是驚訝：“途瑞？”

    業(yè)內(nèi)四大頂尖獵頭公司：銳方，嘉新，途瑞，還有一個中外合資的同輝國際。

    每一個名號拿出去，都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摹?/br>
    途瑞算是里面比較老牌的，僅次于銳方。其獵頭部總監(jiān)陸濤聲，是圈內(nèi)知名的金牌獵頭，最近一年更有個叫薛琳的新人迅速冒頭，以光速升任到副總監(jiān)的位置，聽說十分厲害。

    這人竟然是途瑞的，難免讓人高看一眼。

    對方聽見聲音，轉(zhuǎn)過頭來，先打量了二人一眼，對袁增喜倒沒多留意，反而多看了林蔻蔻一眼，才問道：“二位是？”

    林蔻蔻沒說話。

    袁增喜還是個才入行的新人，對四大獵頭公司有這極強(qiáng)的好奇心，頭一回看見真人，又驚又喜，甚至帶了點天然的敬畏，連忙起身來：“您好您好，我們也是獵頭?！?/br>
    對方禮貌道：“那倒是巧，我是途瑞的，姓周，叫周飛?！?/br>
    袁增喜于是從兜里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遞給對方：“敝姓袁，袁增喜，歧路獵頭的?！?/br>
    歧路的？

    周飛“啊”了一聲，立時熱情了不少：“歧路的獵頭在業(yè)內(nèi)也很出名啊，久仰了?！?/br>
    袁增喜道：“不不不，我……我還不算，還在新人池里，只能算個助理顧問?！?/br>
    周飛聽見這句，先才竄上來的熱情，一下就下去了。

    那名片接過來一看，果然什么title都沒寫。

    歧路雖然出名，但新人池每個月都淘汰一批，出了名的競爭大，十個進(jìn)來九個出去，剩下的那個也未必能留下。

    他還以為是正經(jīng)獵頭顧問呢。

    就一個助理？

    周飛心底生出了幾分輕蔑，只是名片接了，也不好當(dāng)著人面表現(xiàn)出來，笑了笑道：“那沒關(guān)系啊，在歧路可大有前途，我們途瑞也不過就是靠著公司的名頭混點飯吃罷了，沒那么厲害，還得多跟同行交流學(xué)習(xí)。哎喲，我這預(yù)約時間快到了，得趕緊上去，你微信是這個吧？我晚點加你。”

    林蔻蔻冷眼瞧著他看似熱絡(luò)的笑容，唇邊浮出了一抹譏諷。

    袁增喜卻是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對方這么客氣。

    他喜不自勝：“那可太好了，不打擾您，您先去?！?/br>
    周飛點了點頭，直接走向電梯。

    轉(zhuǎn)過拐角就有垃圾桶。

    他經(jīng)過時，想這兒被墻擋著，方才的客氣與熱絡(luò)便收了起來，瞅了瞅手里那張名片，嗤地笑了一聲，隨手便扔進(jìn)了旁邊垃圾桶。

    袁增喜還在高興，想跟林蔻蔻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悅，可沒想到，轉(zhuǎn)過頭來卻發(fā)現(xiàn)她一直凝視著前面某個方向。

    他疑惑：“林顧問？”

    然后順著她看的方向看去，于是忽然間笑容凝滯，臉上的血色迅速地褪了下去——

    垃圾桶雖然在拐角那頭，按理說前臺這邊看不到，可電梯對面光滑的玻璃墻面卻清晰地將拐角里面的情況倒影出來。

    當(dāng)面笑呵呵，轉(zhuǎn)頭便把人家的名片扔垃圾桶。

    這竟然是途瑞的人……

    才過去一年而已，怎么這樣的人都能進(jìn)途瑞了？陸濤聲都沒把把關(guān)嗎？

    林蔻蔻看了一眼袁增喜，道：“袁……”

    她試圖寬慰兩句。

    沒想到，袁增喜紅了眼眶，也不說話。周飛已經(jīng)乘電梯上去，他走上前去，從垃圾桶里撿出了自己的名片。

    “袁增喜”幾個字就印在上面，但白色的邊角沾上了一點垃圾桶里的污跡，好像一張裂咧開的嘴，正在嘲笑他。

    林蔻蔻走過來，站在他身后。

    袁增喜攥緊那張名片，用手指將上面的污跡擦去，強(qiáng)行將滿腔的情緒憋了回去，笑著沖林蔻蔻道：“沒事，沒事。可能人家已經(jīng)把聯(lián)系方式存起來了，歧路雖然厲害，但我就是個半路出家的小角色，跟人家這種大公司的正經(jīng)獵頭沒法比……”

    “大公司的正經(jīng)獵頭？”

    林蔻蔻聞言，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雖然當(dāng)獵頭的，大多都是人精，會做人。

    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

    這兩年進(jìn)入行業(yè)的人太多，也沒什么門檻，難免泥沙俱下。有些大公司的獵頭，自恃是個精英，就是看不起暫時不如自己的那些同行，偶爾遇到個不會做人的，實在不是什么稀罕事。

    她只道：“大公司里要都是這種人，怕也離出事不遠(yuǎn)了?！?/br>
    第14章 降維打擊

    袁增喜本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自謂能屈能伸，撿起那張名片擦干凈之后，便揣回了自己的兜里，還跟林蔻蔻笑著說話。

    可林蔻蔻哪兒能看不出來？

    這就是強(qiáng)撐著。

    人活在世上，誰不要點臉面？只是有時現(xiàn)實太cao蛋，大部分人只能放了臉面，換口飯吃。

    她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裝作沒看出來，笑著跟袁增喜聊天。

    大概十一點，王亮才下來親自接他們上去，進(jìn)了電梯便道：“蘇總監(jiān)剛剛見的好像是途瑞的獵頭，聽說很厲害。他們快談完了，我現(xiàn)在帶你們上去，你們……”

    他聲音有些干澀，帶著點明顯的緊張。

    袁增喜一聽便道：“這職位現(xiàn)在找了途瑞？”

    林蔻蔻卻理解王亮的擔(dān)心，心領(lǐng)神會地道：“你放心，就算這單子我們爭不到，也不會讓你背鍋的，我們會跟你上司解釋清楚。”

    王亮于是連聲道“那就好”，說完了，又生出幾分愧疚來，小聲道：“對不起，我……”

    林蔻蔻笑笑：“沒什么，打工人理解打工人，別放心上。”

    王亮眼眶一熱，又低聲道：“謝謝?！?/br>
    人事部在五樓，有幾間連著的辦公室。

    說來也巧，林蔻蔻他們到的時候，人事總監(jiān)蘇迎跟周飛的會面剛剛結(jié)束，只是看起來，結(jié)果似乎不怎么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