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傳來蘇迎的聲音：“這一點我也很抱歉，但你們有違約在先，我是有權(quán)終止協(xié)議的。對方是家大公司，跟我溝通的人級別也很高，承諾會給我們大把合適的候選人，看起來會比你們給的更靠譜，也更重視我們公司的需求。所以很抱歉，我們的合作結(jié)束了?！?/br>
    大公司，溝通的人級別很高

    袁增喜聽得心里難受，甚至罕見地感覺到了一點憤懣：明明先前已經(jīng)答應(yīng)得好好的，怎么一轉(zhuǎn)眼就變了？

    只是對方畢竟是客戶方的hr，他不好發(fā)火。

    所以只能收拾好狼狽的情緒，勉強保持了禮貌：“啊，這樣啊，那——”

    然而，林蔻蔻卻沒這么好的脾氣了。

    原本她對hr就有那么一點全行業(yè)都知道的偏見，現(xiàn)在對方竟然還朝令夕改，說話不算？

    “電話給我。”

    不等袁增喜講完話，她直接從他手里拿過了手機，對著那頭的蘇迎道：“蘇總監(jiān)，你才答應(yīng)了我們，現(xiàn)在又反悔，不合適吧？”

    這聲音乍聽溫和，面上也帶著淡淡的笑，可袁增喜分明看見她瞳孔深處一片肅殺，哪里有半點笑意？

    一時只覺得背后汗毛倒豎。

    他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fā)生了。

    蘇迎聽見林蔻蔻的聲音未免一愣，解釋道：“我也不是不想和你們合作，可人家要簽的是獨家合作協(xié)議，具有排他性質(zhì)，跟他們合作，就不能再委托你們。你們也不要再為難我了，公司急著要人，我當(dāng)然挑最靠譜的人合作?！?/br>
    林蔻蔻搭著眼簾，漫不經(jīng)心地一笑：“能問問是哪家大公司嗎？”

    蘇迎猶豫：“這不方便……”

    林蔻蔻口氣稍軟，撒謊不眨眼：“您也知道我們職位不高，這么大個單子突然丟了，領(lǐng)導(dǎo)要問責(zé)的。您好歹告訴我們是哪家，讓我們回去有個交代吧？不然還得挨訓(xùn)。”

    蘇迎沒說話。

    袁增喜突然感到緊張。

    林蔻蔻卻不著急，就這么拿著手機等。

    過了好一會兒，蘇迎才道：“是航向?！?/br>
    林蔻蔻：“……”

    蘇迎道：“反正這一次的事情希望你們能理解，如果下次有合適的職位，我們可以再……”

    林蔻蔻聽都懶得聽，直接掛了電話，還順手把這個號碼關(guān)進(jìn)了黑名單！

    袁增喜目瞪口呆。

    林蔻蔻把手機一拋，扔回給他，神情卻漸漸冷凝下來，瞧不見一點溫度。

    航向。

    心里把這兩個字默念一遍，她搭垂著眼簾，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上回賀闖發(fā)的消息，她都還沒回。

    現(xiàn)在她低頭打了一行字就發(fā)過去：姜上白市場總監(jiān)這個職位，是你在做嗎？

    賀闖那邊幾乎秒回：不是。

    不是他？

    那就是顧向東那邊在做了。

    林蔻蔻看著聊天界面，沒動了。

    賀闖的消息卻立刻跟上來：這個職位怎么了？你回來了？

    林蔻蔻沒有再回。

    她劃到瀏覽器界面，搜索航向相關(guān)的新聞報道。

    自從被收購之后，這家公司就很少出現(xiàn)在業(yè)內(nèi)的新聞報道里，最近一年更是幾乎沒有。偶爾一條提到，都是說航向日薄西山，在被量子集團(tuán)收購后失去了活力，精英獵頭被抽調(diào)去高招組，更是抽干了航向最后一滴血，如今只能算茍延殘喘。

    尤其是，這半年，施定青似乎隱身了，傳聞她再也沒有插手過航向任何具體事務(wù)……

    林蔻蔻看著看著，心緒翻涌，突然想抽煙。

    但從山上下來后，她就已經(jīng)沒再抽過，身上自然也沒帶。一伸手往兜里一摸，只摸了個空。往前面一看，倒正好有個便利店。

    袁增喜還抱著自己手機，被她嚇得不輕，囁嚅著道：“林，林顧問，我們直接把人家拉黑，是不是，是不是不太禮貌？萬一她以后還有別的職位要給我們做，彌補一下我們……”

    “歧路不做百萬以下的單，她就算想給，裴恕還未必看得上呢?！绷洲⑥⒁宦暲湫?，盯著前面那便利店，實在不想走路，于是一看袁增喜，竟道，“行了，別嚎了，又不是天要塌。有這功夫，不如去幫我買包煙回來?！?/br>
    買包煙……？

    袁增喜愣住，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

    林蔻蔻只問：“這單case你還想做嗎？”

    袁增喜下意識問：“我們還有機會？”

    林蔻蔻繼續(xù)翻著手機上航向相關(guān)的新聞，頭也不抬，漫不經(jīng)心道：“當(dāng)然有，先去給爸爸買包煙，回來就告訴你。”

    爸爸？？？

    這一瞬間，袁增喜腦袋上冒出一堆問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16章 興趣

    林蔻蔻看他：“你剛才不說要買彩票嗎？順便幫我?guī)б话灰o的吧？”

    袁增喜：“……”

    不，我只想知道“爸爸”這個自稱是怎么回事！

    他腦袋著實蒙了好一陣，才突然想起那天在餐廳飯桌上，聽見別人說起林蔻蔻早年的一樁八卦——

    傳聞，她剛?cè)胄心莾赡辏h芒初露，尚且不算出名。但行事風(fēng)格囂張，曾一連搶了某位同行三個百萬級的大單。

    不久后，一次沙龍上，兩人狹路相逢。

    被搶單的獵頭認(rèn)出她來，語氣不善，與她產(chǎn)生了口角。也不知究竟說了什么，那獵頭端起桌上的紅酒便朝林蔻蔻潑去。

    一杯紅酒沒多少量。

    林蔻蔻也就是衣角和臉頰邊上，沾到一點酒漬。

    情況不嚴(yán)重，只是對方的舉動帶有極強的侮辱性質(zhì)。所以當(dāng)時在場的人全都愣住了，幾乎個個都做好了馬上勸架的準(zhǔn)備。

    沒想到，林蔻蔻竟十分平靜。

    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她笑瞇瞇的，隨意拾起桌上的餐巾紙，把頰邊那一點酒漬擦了，慢條斯理地沖對方道：“別生氣，乖兒子，你就算再努力十年，也趕不上爸爸我拿腳做單。”

    當(dāng)時那獵頭是什么反應(yīng)，已經(jīng)不得而知。但林蔻蔻這句話，卻是隨著當(dāng)日沙龍旁觀者們的講述，傳遍了整個獵頭圈。

    不久后，那獵頭轉(zhuǎn)行了，再也沒出現(xiàn)在大家視線中。

    林蔻蔻卻高歌猛進(jìn)，迅速嶄露頭角，在圈內(nèi)站穩(wěn)了腳跟，沒兩年就去到了航向，很快到達(dá)了她事業(yè)的巔峰。

    但當(dāng)時在餐廳，她怎么回應(yīng)來著？

    “咳，那都是早些年的事，現(xiàn)在不敢這么說了……”

    那表情，平和而謙遜，和現(xiàn)在簡直判若兩人！

    袁增喜回想起來，嘴角都微微抽搐起來：謙遜個屁！

    林蔻蔻見他半晌沒動，不由問：“不去？”

    袁增喜道：“這單你真能搶回來？”

    林蔻蔻笑：“你覺得呢？”

    袁增喜看了她一會兒，二話不說，轉(zhuǎn)頭跑去了便利店買煙。

    沒一會兒，人回來了。

    林蔻蔻就在外頭等著，看他回來，便從他手里接過煙，便異常熟練地把煙拆了，叼一根在嘴里，拿了打火機點上。

    這動作，一看就是老煙槍了。

    袁增喜問：“你有什么辦法？”

    林蔻蔻道：“簡單，蘇迎有眼無珠，不跟我們合作，我們直接去找她老板就行了?！?/br>
    袁增喜驚呆了。

    越級合作？說得那么容易！蘇迎這種總監(jiān)級別的都不搭理他們了，難道人家姜上白的老總還能對他們青眼有加？

    這也太……

    好半晌，他才捋直了自己的舌頭，但沒問這事兒可不可能，而是問：“我們怎么找？”

    林蔻蔻不由欣賞地看了他一眼，對他沒有質(zhì)疑他的決定很滿意，只道：“我們不還有王亮嗎？”

    袁增喜瞪圓了眼睛：“那可是他老板，他敢嗎？”

    林蔻蔻道：“你覺得不行？”

    袁增喜想了想，立刻擺正了自己的位置：“不，林顧問英明。物盡其用，人盡其才，我們也算幫他保住了工作，該是他回報我們的時候了?！?/br>
    天興大廈46層，航向獵頭。

    程冀今天特意叫了顧向東到自己辦公室來。

    其實顧向東在航向待的時間挺長了，三十多歲年紀(jì)，資歷不比賀闖淺，最早也在林蔻蔻手下。只是林蔻蔻在時，更器重賀闖，顧向東自謂懷才不遇，多有怨恨。

    所以當(dāng)初航向被收購，林蔻蔻帶頭抗命，他得著機會，便背叛了林蔻蔻。

    作為她得力手下之一，顧向東掌控了不少的客戶和資源。

    當(dāng)初航向敢把林蔻蔻開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顧向東，他的投誠倒戈，可以讓公司保住業(yè)績的基本盤。

    事后，程冀當(dāng)然將他提拔成了總監(jiān)，顧向東事事聽命于他，讓他有了一種久違的權(quán)柄在握的爽快。

    只不過……

    公司現(xiàn)在還有個眼中釘。

    想起那天在餐廳里的事來，程冀還忍不住火大：“不過是因為業(yè)績夠好，集團(tuán)那邊的人舍不得開掉他罷了，現(xiàn)在敢到我面前擺譜?！?/br>
    顧向東對賀闖也是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