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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夫人重生后 第5節(jié)

    徐中行聽出來了蔣明菀話里的敷衍,抿了抿唇,眸色幽暗,可是他到底也沒說話,很快移開了視線,只低聲嗯了一聲。

    夫妻倆這一晚可謂是同床異夢,也沒心思做別的,只是安安生生的睡了一晚上。

    等到第二天早起,徐中行起身去衙門,蔣明菀聽到他小心翼翼起身的動靜了,也假裝沒聽見,等到他出了門,這才轉(zhuǎn)過身,看著恢復(fù)如初的一側(cè)床榻,忍不住嘆了口氣。

    雖然之前想的豁達(dá),可是她這心里,多少還是有些不得勁,也不知道徐中行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蔣明菀沒弄懂徐中行的心思,但是索性她重活一世,心也寬了許多,糾結(jié)了一會兒就不再多想了,轉(zhuǎn)而開始過起了她的日子。

    而徐中行就不見得能想的這么開了,他出了正房,臉上便是一臉的寒氣,平安在二門邊候著,遠(yuǎn)遠(yuǎn)看見了徐中行過來,原本想行個禮的,結(jié)果一看他的臉色,下意識打了個瑟縮,一句話也不敢多說,老老實(shí)實(shí)的跟在了徐中行身后。

    心里卻直叫苦,老爺這又是在太太那兒受了什么氣啊,臉色這么差。

    可是這話他卻不敢說,只能縮著腦袋裝不存在。

    主仆倆一前一后走到了前書房,徐中行這才開了口:“讓人去查查白家,仔細(xì)查?!?/br>
    徐中行一向話很少,這次能說個仔細(xì)查,看來是下了狠心了,平安是在徐中行身邊跟慣了的,自然也知道徐中行的性子,一聽這話就知道這白家只怕要不妙。

    不過他心里也是不喜歡這個白家的,家里的奴才眼睛都長在腦門上,他還是官家老爺?shù)馁N身長隨呢,這些人見了他也是趾高氣昂。

    因此平安立刻干脆利落的應(yīng)了:“老爺放心,小的一定用心查?!?/br>
    徐中行沉著臉點(diǎn)點(diǎn)頭,再不多言,抬腳上了轎子,往府衙去了。

    白家可不知道徐中行要找他們家的晦氣,這會兒正坐在廳堂里問周氏的罪呢。

    白老太太臉色最為難看,一雙略顯凌厲的眼睛死死盯著周氏:“可是你做了什么沒規(guī)矩的事兒,讓菀姐兒厭惡了你?”

    周氏簡直比竇娥還冤,心里委屈的很,正想喊冤,卻看到一邊的白家大爺白敬華緩緩開了口:“母親也別急著責(zé)怪周氏,如今蔣夫人的態(tài)度突然大變,兒子看著有些不簡單,也不知是不是徐大人起了什么疑心,交代了一二?!?/br>
    白老太太神色一凝,有些疑惑的看向白敬華:“你這是什么意思?”

    白敬華如今也不過三十出頭,整個人保養(yǎng)的還算好,言談間自有幾分儒雅氣度在身,也不怪周氏成婚這么多年,還為了他吃醋泛酸。

    “此時(shí)還需徐徐圖之,既然如今蔣夫人有了抗拒之心,不如先緩一緩,細(xì)細(xì)調(diào)查一下徐府里的虛實(shí),再作打算。”

    白老太太到底不是個糊涂人,往日里對長子也多有依仗,十分信任,聽著這話還算有理,到底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便如此吧?!?/br>
    作者有話說:

    家里網(wǎng)壞了,遲了幾分鐘

    第6章 、西席

    蔣明菀這天起身之后,等用過早膳,受了兒女們的請安,就讓人將蓁姐兒的閨學(xué)先生盧先生請了過來。

    盧先生今年大約三十多歲,比蔣明菀大一些,早年喪夫,家里人對她又多有薄待,因此便出來做了閨學(xué)先生。

    她年少時(shí)也是有名的才女,因此請她的人也不少,蔣明菀當(dāng)時(shí)能將她請過來,也是多虧了她娘家使力,再加上盧先生在京中有人糾纏,便索性跟著她離了京城。

    等到人進(jìn)來的時(shí)候,哪怕蔣明菀見慣了她,也忍不住在心里贊上一句,秀麗脫俗,纖細(xì)白皙,哪怕已經(jīng)三十多歲了,仍然不掩風(fēng)姿。

    她眉眼間帶著一抹清冷,進(jìn)來之后也只是對著蔣明菀略略欠身,蔣明菀笑著請她坐下,她便坐到了蔣明菀下手第一位。

    兩人先是說了些閑話,蔣明菀問了問蓁姐兒的學(xué)習(xí)狀況,盧先生對蓁姐兒倒是贊賞有加,直說她有靈氣。

    蔣明菀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她身為父母,自然也是喜歡旁人夸贊自家孩子的。

    不過等說完這些,蔣明菀就直入正題,說了自己叫她過來的目的:“有件事還要與先生說明,過幾日,知府大人家的千金也要上門附學(xué),還要請先生費(fèi)心了?!?/br>
    盧先生蹙了蹙秀氣的眉:“之前不是說只教蓁姐兒一個人嗎?”

    蔣明菀只是一笑:“時(shí)移世易,我也沒想到,到了這兒會有這樣的變化,不過先生放心,束脩上是不會讓先生吃虧的?!?/br>
    盧先生沉思了一會兒,到底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兩個學(xué)生,倒也不費(fèi)什么,只是日后卻不能再多了。”

    她這話說的語氣有些生硬,但是蔣明菀卻并不在意,她很清楚,這位先生的性子就是這樣,人情世故上一直有所欠缺,說話也很直,不夠圓滑。

    因此她便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先生放心,再沒有旁人了,而且蕓姐兒乖巧單純,先生會喜歡的?!?/br>
    盧先生也不是個傻的,聽著這話,便知道這位知府千金大概是沒什么基礎(chǔ)的,而且估計(jì)也沒蓁姐兒聰明,她心里越發(fā)發(fā)愁了,不過到底已經(jīng)應(yīng)了,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點(diǎn)了點(diǎn)頭,沉默著坐在原處。

    蔣明菀看著盧先生還是有些不高興,不過這事兒她也是了解盧先生的性格的,知道越是在她不高興的時(shí)候,你倒是不必和她說的太多,她自己有時(shí)候想想也就想通了,說的越多反倒是錯的越多。

    因此蔣明菀只留她喝了一盞茶,便借口不打擾她休息,讓人將她請了出去。

    盧先生看著好似也不想在這兒多待,往常還會勉強(qiáng)說幾句的客氣話都沒說,便起身告辭離開了。

    看著盧先生走,一邊的玉蘭心里有些不舒服:“太太,這盧先生脾氣也太大了點(diǎn)?!?/br>
    蔣明菀笑了笑:“本事大的人,自然脾氣也大,不過除了這個,她倒也是個沒壞心的人?!?/br>
    玉蘭看著還是有些不服氣,不過到底沒再說了,因?yàn)樗侵赖?,太太對這位盧先生還算滿意。

    一邊的海棠也跟著道:“盧先生只怕也是cao心該怎么教導(dǎo)衛(wèi)小姐呢,她自來用心,想來是急著回去準(zhǔn)備吧?!?/br>
    蔣明菀飲了口茶,點(diǎn)了點(diǎn)頭:“興許是吧?!?/br>
    用過了午膳之后,蓁姐兒又興高采烈的來了蔣明菀這兒,嘰嘰喳喳的和她說要怎么給蕓姐兒準(zhǔn)備休息的地方。

    蔣明菀看著她難得活潑,也笑著與女兒說了許多。

    兩母女說的正高興呢,外頭突然有人傳話,說是白家送了帖子過來,而且是白老太太親自給她下的帖子。

    蔣明菀神色微凝,看了一眼邊上有些好奇的蓁姐兒,也沒打發(fā)她離開,只是讓人將帖子呈了上來。

    帖子上的內(nèi)容很簡單,再有一個月,便是老太太五十歲大壽,請她過去做客。

    蔣明菀回憶上輩子,仿佛的確好似有這么一個壽宴,而且還發(fā)生了點(diǎn)小意外,不過具體是什么她就忘得差不多了,畢竟在延寧府的這段日子,也只是她人生中的一小段插曲,除了幾間大事兒還能記得,旁的基本都忘得一干二凈了。

    蔣明菀沉吟了片刻,知道這件事兒是推據(jù)不得的,畢竟現(xiàn)在白家和蔣家在明面上還是世交,而且也沒有在面上撕破臉,老太太相邀,總得給幾分薄面。

    更重要的是,她也想試探試探,白家到底想要做什么。

    這般想著,蔣明菀便對回話的人道:“去告訴送帖子的人,到時(shí)候我一定上門為老太太祝壽?!?/br>
    海棠恭聲應(yīng)下,便出去回話了,倒是一邊的玉蘭有些好奇,她還以為太太厭惡了白家人,一定不會再去了呢。

    只是這話玉蘭不敢說,倒是蓁姐兒童言童語沒有顧忌,好奇的問:“母親不是不喜歡白家人嗎?”

    蔣明菀笑著摸了摸女兒的腦袋,柔聲道:“母親的確不喜歡她們家人,只是這到底是老太太的壽辰,我身為晚輩,不去便是失禮了。”

    蓁姐兒似懂非懂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里總是覺得,母親應(yīng)當(dāng)還有旁的事兒沒和她說。

    只是蓁姐兒懂事,母親既然沒和她說,她也不多問,又笑著和蔣明菀說起了旁的事兒。

    晚上徐中行回來,蔣明菀將白家人今日的動向和他說了說,也說了自己的決定。

    徐中行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既然知道不妥當(dāng),又何必去一趟呢?”

    蔣明菀只是淡淡一笑:“老太太到底也是長輩,我若是不去,豈非成了理虧的一方,而且你才剛來延寧府,也需與本地的士紳交際?!?/br>
    徐中行又是一陣沉默,最后才勉強(qiáng)點(diǎn)了點(diǎn)頭:“既然你想的這般清楚,那我也不攔著你。”

    蔣明菀就知道他不會阻攔,好像上輩子也是這樣,只要自己打定主意,徐中行就從來沒說過一個不字。

    這一晚徐中行依舊沒有留宿,用完飯就去了前頭,不過這次蔣明菀沒送他,徐中行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見她沒什么動靜,便自己從屋里出來了。

    出來之后他的臉色極差,平安看見都心里覺得惶恐。

    總覺得太太真不是一般人,能把像老爺這樣八風(fēng)不動,七情不上面的人氣成這樣,那肯定是有點(diǎn)本事在身上的。

    主仆倆一前一后剛穿過游廊,便看見盧先生站在游廊盡頭,仿佛是在等著誰似得。

    不過看著她朝著徐中行走過來,平安便確定了,應(yīng)該是專門在這兒候著老爺?shù)摹?/br>
    盧先生此時(shí)倒是沒了在蔣明菀面前的倨傲,顯得很謙遜,因?yàn)樗?,徐中行可是?dāng)年的狀元郎,才華學(xué)識自然不必多說,因此她對他當(dāng)然很敬服。

    “徐大人?!彼龑χ熘行惺┝艘欢Y。

    徐中行臉色冷淡,仿佛沒看見眼前這個風(fēng)姿綽約的女人似得:“盧先生專門在此處等候,可是有什么事要說?”

    盧先生聽著他略顯冷淡的語氣,有些微的不適應(yīng),畢竟她往常不管去哪兒,各個都待她十分尊敬追捧。

    “今兒蔣夫人和我說了知府千金要來府上附學(xué)的事兒,不知道徐大人可知?”

    徐中行蹙了蹙眉:“此事我自然知道,盧先生有什么問題嗎?”

    盧先生抬起頭,有些詫異的看向徐中行:“我以為徐大人剛直不阿,當(dāng)是不會做這種溜須拍馬之事的?!?/br>
    聽著盧先生這直白的話,一邊的平安嚇的不輕,這盧先生,膽子也太大了,這話都敢說,這話里話外的意思,豈非是說太太諂媚?

    他小心翼翼看了老爺一眼,生怕他氣出個好歹來,旁人或許不知道,但是他卻明白老爺對太太的一片心意。

    沒想到徐中行倒是沒露出什么怒色,反倒是輕笑了一聲,只是這笑里滿是冷意,只是或許月色太昏暗,盧先生沒能看清,只被他的笑容蠱惑,整個人都呆呆的望著他。、

    “盧先生,真是讓你失望了,徐某人入得官場,求得便是高官厚祿封妻蔭子,還真沒有這樣高尚的情cao,不過你身為府中聘請的西席,若是不愿教導(dǎo)知府千金,自可求去,徐某絕不阻攔?!?/br>
    盧先生整個人被這句話震得不輕,她真是沒想到,這樣清雋不凡的人口中,竟然能說出如此俗不可耐的話。

    也沒想到徐中行竟然對她如此的不客氣。

    盧先生的臉頓時(shí)漲得通紅,此時(shí)此地,她便是求去,又能去哪兒呢?

    回京嗎?

    可是京中還有那惡人在,她是萬萬不能回去的。

    留在延寧府,也在沒有比徐家更好的主家了。

    想到這兒,盧先生心中頓時(shí)有些羞憤難當(dāng),原本對徐中行的那點(diǎn)淡淡的仰慕也消失殆盡,低著頭說了句:“是我失言了。”然后轉(zhuǎn)身就走。

    背影看著十分狼狽。

    平安看著盧先生消失在夜色之中,心中暗自咋舌,老爺這性子,他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而一邊的徐中行神色依舊冷淡,只淡淡道:“傻愣著做什么?還不快走?!?/br>
    平安這才回過神來,急忙跟著徐中行往前頭去了。

    主仆倆一前一后的去了前面書房,這一晚書房的燈幾乎亮了一晚上。

    可惜這事兒蔣明菀卻一點(diǎn)都不知道,她美美的睡了一覺,等到第二天早上起來,才聽人說,昨晚盧先生去了徐中行跟前告狀的事兒,也是福安告訴她的,估計(jì)是平安給他露的消息。

    她聽完之后覺得有些好笑,這事兒還真是盧先生這樣的書呆子做得出來,她也是把徐中行想的太好了,還真當(dāng)徐中行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呢,要知道,能坐到首輔這個位置上,他可并非什么簡單的人,手底下的陰暗事情也不少。

    只是這話就不必和旁人多說了,因此蔣明菀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個事兒我知道了,不必往外傳揚(yáng),也不必去盧先生跟前說什么,她現(xiàn)在指定正躲羞呢,不必再給她難堪,等過幾日她自己想通了就好了。”

    若是可以,蔣明菀也想找個為人處世得體,又學(xué)識好的人來教導(dǎo)蓁姐兒,可惜這世上偏沒有這般周全的好事兒等著她,因此盧先生變成了唯一的選擇,不過也幸好,她只教授琴棋書畫,禮儀點(diǎn)茶這些本事,為人處世這種能力,還是得蔣明菀將蓁姐兒帶在跟前,慢慢的教導(dǎo)。

    福安也了解太太這么處置的原因,因此也不多言,恭聲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