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事情，都按照計(jì)劃一步一步的展開。

    婷姐兒在回到文家之后，被領(lǐng)著去了文則恕的書房，和文則恕匯報(bào)了徐家那邊的打算，文則恕聽了淺笑著撫了撫須：“不錯，他既然信了，自然要為你考慮的周全?！?/br>
    看到公爹沒有斥責(zé)自己，婷姐兒心里也松了口氣。

    文則恕思索了一下又道：“你先回去吧，這幾日好好準(zhǔn)備，到時候行事一定不要再魯莽了?！?/br>
    婷姐兒心頭這口氣又提了起來，但是卻什么話也不敢多說，只訥訥應(yīng)了，這才從書房退了出去。

    等到人走了，文則恕這才歇下了面上的笑容，神色變得有些冷淡。

    一邊的侍女忍不住道：“老爺竟是不追究她之前的莽撞嗎？”

    文則恕冷笑著搖了搖頭：“如今還要用到她，先不忙說這個，等日后再一齊算賬?！?/br>
    聽到這話，侍女這才有些解恨的松了口氣。

    而文則恕則是突然道：“袁家那邊有消息了嗎？”

    侍女點(diǎn)了點(diǎn)頭：“今兒回來的時候，將消息遞了過來?！?/br>
    說完，她從袖子里掏出一枚蠟丸。

    文則恕接過來看了一下，見著蠟丸毫無破損痕跡，這才小心拆開，拿出其中封存的紙條，細(xì)細(xì)讀了一遍。

    一開始的時候他看的眉頭緊皺，但是等看到了最后，他也忍不住點(diǎn)了點(diǎn)頭：“袁閣老所慮極是啊，的確應(yīng)當(dāng)如此?！?/br>
    想到這兒，他神色一正，將侍女叫到跟前，仔細(xì)叮囑了一番。

    侍女聽到這話，神色一怔，但是許久之后又若有所思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低聲道：“奴婢知道了?！?/br>
    文則恕笑著撫了撫須：“此事就交給你了，還有要記得，斬草要除根，那母子幾人也不要忘了，一定要做的干凈漂亮?！?/br>
    侍女點(diǎn)頭應(yīng)下。

    五天之后，天還未亮，整個京城就動了起來。

    不為別的，只因?yàn)榻袢栈实垡巴┙技捞臁?/br>
    之所以這會兒去祭天，只因?yàn)榫┏且呀?jīng)有兩個月沒下雨了。

    眼看著春季都快出去了，但是卻一滴雨都沒有，這怎么看怎么不好，滿朝文武在關(guān)注皇子奪嫡的間隙中，也不禁為了此事憂慮，后來爭執(zhí)來爭執(zhí)去，只能想出來讓皇帝祭天的法子。

    皇帝最后自然也是可有可無的應(yīng)了，不過否決了為顯誠意步行前往的提議。

    要知道，從宮里到京郊，那可是不短的路程呢，皇帝如何能受的住，不過皇帝也沒讓提出這個請求的文武大臣好受，他們同樣也要跟從。

    既然滿朝文武要跟隨，那徐中行自然也跑不脫，他丑時初就起身了，在家里用了飯，又穿好了朝服，這才被蔣明菀送著出了門。

    走之前他還拉著蔣明菀的手道：“今日之事，你不必cao心，都有楊兄cao持，你只需在家中安心等候就是，家里的護(hù)衛(wèi)我都給你留下，你到時只需要緊守門戶……”

    蔣明菀笑著打斷了他的話：“這話你都說了一百遍了，我都能背下了?！?/br>
    徐中行忍不住露出一絲淺笑，低聲道：“那我就走了？”

    蔣明菀點(diǎn)頭：“去吧，不要cao心家里?！?/br>
    徐中行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似隱隱藏著什么憂慮，可是他到底還是什么都沒有說，轉(zhuǎn)身出了正房的門。

    蔣明菀在門邊目送他的身影隱沒在暗夜之中，心中隱隱有些忐忑，可是最后也只是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回了房。

    而徐中行從二門一出來，就看到了守在二門邊上的楊如瑾，他神情平淡，見著他出來了，只是淡淡道：“一切都準(zhǔn)備好了嗎？”

    徐中行深吸一口氣：“自然是準(zhǔn)備好了?！?/br>
    楊如瑾輕笑一聲：“既然準(zhǔn)備好了，那就快走吧，京里就交給我。”

    徐中行神情凝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許久又忍不住道：“今日若是無事便也罷了，若是有事，我家中上下，就都托付給你了?！?/br>
    楊如瑾定定看了他一瞬，又忍不住笑了一聲：“真是奇妙啊，十幾年前，我被流放西北，走之前也是這么囑托你的，沒想到十幾年后，你也會這么囑托我。”

    徐中行定定看著楊如瑾，他的臉在昏暗的夜色中顯得幽暗不明，可是他卻讀懂了他這句話的意思，當(dāng)年他護(hù)住了楊如瑾的家人，那今日，楊如瑾就能護(hù)住他的家人。

    徐中行鄭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如此，那就拜托楊兄了。”

    楊如瑾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去吧，今日無事則已，若是有事便是驚天動地，我等這一天也等的太久了，希望姓袁的不要讓我失望才是?！?/br>
    此時的袁家。

    袁成壁在仆從的服侍下正在換朝服。

    一邊的袁同徽看著父親如此，心里有些著急。

    他忍不住道：“父親，您之前還說，如今最要緊的，是重獲皇上的信任，那為何如今突然又要開始對付徐中行了，若是徐中行出了事，您不怕皇上猜疑嗎？”

    袁成壁看了兒子一眼，許久，竟然露出一個笑來：“徽兒，今日聽你這話，我才覺得，你果真是長大了?！?/br>
    袁同徽不由一愣，道：“您這是什么意思？”

    袁成壁閉上了眼，淡淡道：“為父自然知道我們家如今的處境，也早就對今日的事情有所預(yù)料，你放心便是。”

    袁同徽忍不住咬了咬牙。

    “父親您到底……”

    袁成壁卻搖了搖頭：“今日京郊祭天，朝中事宜都安排的怎么樣了？”

    袁同徽心中雖然對剛剛袁成壁的話還有疑慮，不過聽到父親問話，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回答：“都安置妥當(dāng)了，這次因?yàn)槭谴蠹?，因此朝中的文武百官，皇子皇孫，盡數(shù)都要跟從前往，因此京中格外……”

    說到這兒，袁同徽的眼睛頓時大睜，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父親。

    而此時的袁成壁卻顯得格外的淡定，他并不看兒子此時的表情，只是望著屋外，語氣平淡：“徽兒，我如今再教你最后一個道理，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該靜時，不動如山，該動時，就要雷霆萬鈞，切不可前瞻后顧，畏首畏尾?！?/br>
    袁同徽此時已經(jīng)聽不進(jìn)去父親的話了，他愣愣的看著袁成壁，腦子里一片空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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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前兆

    蔣明菀送走了徐中行之后, 本想回去再睡個回籠覺，但是躺在床上卻是輾轉(zhuǎn)反側(cè)許久都睡不著。

    最后她還是早早起身了。

    她知道今日的事兒不止是有關(guān)于文家那么簡單，徐中行在離開之前, 早把這其中的所有可能都和她分析了一遍。

    蔣明菀聽得心驚rou跳，她說不準(zhǔn)若是真走到最壞的一步，到時會是什么樣的情形。

    畢竟上一世的這個時候，徐中行可沒有這一世這樣受皇帝寵信，也沒有將袁家逼到這個地步，因此誰也說不準(zhǔn)袁成壁會做出什么選擇。

    按著徐中行的話說，袁成壁已經(jīng)在暗地里籠絡(luò)了一大幫人, 這些人雖然不能說為了袁成壁出生入死吧, 但是卻是切切實(shí)實(shí)與袁成壁利益捆綁的，若是袁成壁倒了，這些人絕對落不到什么好下場。

    說不準(zhǔn)這里頭就會有什么人敢鋌而走險, 做出大不敬的事情。

    想著這些，蔣明菀深深嘆了口氣, 只希望事情不要走到這個地步吧。

    除了袁家和徐家, 此時的蔣家和沈家的氛圍也同樣凝重, 蔣珩和蔣明昭都要跟隨皇帝離京，他將家里的事情就都交到了蔣明昱手上。

    看著眼前這個兒子，蔣珩一時間都有些恍惚，許久才回過神來, 輕嘆一聲：“家里的事兒都交托給你了。”

    蔣明昱看著父親此時的模樣, 第一次切切實(shí)實(shí)的感受到, 父親真的老了, 他淡淡一笑, 起身走到父親身前, 低聲道：“父親放心，我早有安排?！?/br>
    蔣珩的神色十分復(fù)雜，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看起來最沒出息的兒子，竟然會隱藏的這么深，若不是這些都是徐中行透露給他的，他是萬萬不會信的！

    想著這些，蔣珩心中越發(fā)復(fù)雜，最后卻只化成一聲嘆息。

    “你去吧，我和你兄長也該走了?！?/br>
    蔣明昱十分罕見的鄭重行了一禮，然后這才緩緩?fù)肆顺鋈ァ?/br>
    蔣珩看著小兒子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這才收回視線。

    蔣明昭看著父親神情復(fù)雜：“父親，留二弟一人在京妥當(dāng)嗎？”

    蔣珩搖了搖頭：“不必多言，為父自有安排。”

    蔣明昭聽?wèi)T了父親的話，也不再多言，只是神色依舊凝重。

    此時的沈家，沈嘉言一身朝服，坐在老太太下首，他低垂著眉眼，看不清面上神色，而沈老太太手里捻著佛珠，不緊不慢的撥動著。

    不知過了多久，老太太終于嘆了口氣：“你去吧，不必顧念家里?！?/br>
    沈嘉言抬起頭看向祖母，眼中神情十分沉重。

    但是沈老太太卻淺笑了一下，淡淡道：“我這輩子，大風(fēng)大浪也是經(jīng)歷過的，這點(diǎn)事兒還嚇不住我，再說了，也不一定會真的出什么事兒?！?/br>
    沈嘉言聽著祖母略顯輕松的語氣，知道她這是為了安慰自己，但一時之間也說不出什么，只能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一切都交托給祖母了。”

    沈老太太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許久又問：“你和徐氏說了嗎？”

    沈嘉言抿了抿唇，搖頭：“未曾。”

    沈老太太一笑：“不給她說是對的，她再聰慧沉穩(wěn)也還是年輕，若是嚇著了可就不好了，而且我看她這幾日的行狀，仿佛是有了似得?！?/br>
    沈嘉言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老太太。

    但是沈老太太卻只是淺笑：“嘉言，如今你上有我這個祖母，下還有妻子兒女，這回過去，一定好好的回來啊，否則咱們這一家子，又該交托給誰去呢？”

    沈嘉言聽著這話，眼眶有些發(fā)酸，他知道祖母說這話的意思，咬牙點(diǎn)了點(diǎn)頭：“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的回來?！?/br>
    沈老太太又是一笑，將手里的佛珠遞了過去：“這串佛珠，是你祖父當(dāng)年在廟里為我求來的，今兒我就將它送給你，只盼你也能得佛祖保佑，平安歸來?！?/br>
    沈嘉言并未推辭，接過了佛珠，他一臉凝重的看著祖母，點(diǎn)了點(diǎn)頭：“孫兒明白。”

    天還未亮，文武百官們，便開始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朝著皇宮匯聚，等到人都到齊了，皇帝這才從內(nèi)宮出來，三跪九叩之后，皇帝宣布了祭天的旨意，然后滿朝文武們，就簇?fù)碇实鄣挠{，往京郊去了。

    蔣明菀此時正在家里，聽著芷姐兒給她背書，聽到外頭的動靜，微微蹙了蹙眉，只盼望今日能一切順利。

    芷姐兒看著母親皺眉，笑著道：“母親，父親說啦，下午就回來了?！?/br>
    蔣明菀聽著這話有些哭笑不得，瞪了女兒一眼：“胡說什么呢！誰想他了。”

    芷姐兒只是抿著嘴唇笑，父親和母親親密無間，家里哪個人不知道，她看得出來，母親是擔(dān)心父親了。

    婷姐兒聽到外頭動靜，知道公爹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