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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姓蘇,也不叫蘇琴?!?/br> 身旁人來人往,他卻似乎毫不在意,摘掉了頭上的假發(fā),說:“我叫隋意,隋朝的隋,隨意的意?!?/br> 他看著解知文,下一秒,他又摘掉了脖子上系的絲巾。 天漸漸暗了,解知文覺得有股子涼意,他瞧著面前隋意的這雙眼,分明從他眼中看到一種悲涼。 他的肢體有些僵硬,甚至不知做何動作,發(fā)何聲音,他隱隱覺察到了什么,但他說不上來,也說不出口。 隋意湊過去一點,“有一點點眼熟嗎?” 解知文不知覺后退了幾步,誰料卻被他逼到了墻角,“你是…” 隋意笑了一聲,湊過去,手撫上他的臉,有些稚氣,有些置氣:“看來先生做的好事實在是多,像我這種小人物,大概是記不得了?!?/br> “可是怎么辦,你雖記不得我,我卻是一定要報恩的?!?/br> 隋意靠的太近,解知文的手下意識按在他的肩膀上,試圖隔開兩者間的距離。 誰知這少年按住了他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聲音沙啞,還帶著一絲低落,“你就這么想推開我嗎?” “我只是想多見見你而已……” 這一次,他的話里多了一分小心翼翼。 解知文眼前,逐漸有兩個身影重疊在一起,他想起那夜那個渾身臟兮兮又唯恐臟了他的手的小孩,神色怔然。 他的遲疑似乎給了隋意可乘之機(jī),隋意捏起他的手,語氣也不自覺放緩了許多。 解知文下意識地想抽回手,結(jié)果隋意卻往他手心里放了一件東西。 解知文低頭一看,是那條絲巾。 “我這輩子騙過很多人,偏偏不想再騙你了?!?/br> 解知文愣了愣,他打量了下眼前的少年,和他明顯的喉結(jié),心情十分復(fù)雜,他萬萬沒有想到,這蘇小姐竟然就是那日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小孩兒。 “你怎么成了蘇小姐?” 隋意看著他,露出一個笑:“我慣是會騙人的,大概先前你的那位媒人看上了我這一點吧?!?/br> 解知文有些生氣,他不知道哪里來的怒火,但聽到面前這男孩這幅樣子說話,他心里感覺非常不舒服,“男孩子有手有腳,做什么不好,為何要四處騙人?” 隋意看著他,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僵,他垂下頭,踢著腳邊的石子,嘟囔道:“你怪我便怪我好了,要怎么罵隨便你,只要不要不理就好。” 解知文想起他那日的狼狽樣,又看了看天,想他身上估計沒多少閑錢吃飯,只嘆了口氣,問他:“餓不餓?!?/br> 隋意其實是不餓的,但解知文問他餓不餓,他便總是餓的。 解知文就近找了家鋪子,點了幾個菜看著他吃飯,作為一個少年來看,隋意實在瘦的可憐,無奈他吃飯也跟小貓吃食一樣,一小口一小口,還時不時抬頭看看解知文。 解知文拿起筷子隨便夾了兩口,兩人都沒有說話,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他張口,問隋意:“你家在哪里?” 隋意扒拉了口飯,頓了頓,說:“先生,你知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那種東西的。” 解知文頓了頓,一瞬間不知道說什么。 他沉默了一會兒,默默拿出了錢包,放在桌上,隋意瞥了他一眼,放下了筷子,捏住了他的手。 “你既然這么愿意施舍,不如施舍我一些別的東西吧?!?/br> “你…”解知文聞聲,頓時覺得有些耳熱。 隋意的手扣住他的,溫?zé)岬捏w溫頓時傳到了他的掌心,解知文慣是正經(jīng),倒是真沒見過這樣的情景,竟一時語塞。 隋意看了眼他,只覺得心腸又軟了幾分,他笑了笑,說:“你臉皮這樣薄,放到我們戲園子里,是要被人欺負(fù)的。” 少年的眉眼是生得極好看的,解知文一時間愣了神,竟開始疑心自己算不算正人君子了。 他狼狽地扭過頭,不再看面前的少年。 店里人漸漸多了一些,有老有少,有衣冠楚楚的先生們,也有體面的小姐,這些人似乎都不用憂慮吃完這頓飯之后的事情,但解知文卻已經(jīng)開始為這少年擔(dān)憂了。 隋意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飯,其實他已經(jīng)很撐了,但他還不想走,想和解知文再多待一會兒,因而慢慢悠悠,始終不愿放下筷子。 解知文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溫文爾雅,總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隋意肆無忌憚的看著他的臉,貪婪的想要這人在自己眼中多留一刻。 哪怕真的就是一刻呢。 興許是真的有些久了,解知文看了看表,又看了看他,思考了片刻,開口道:“你會寫字嗎?” 隋意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 解知文抿了抿唇,低聲道:“我這里缺一個抄書的,你想不想來我這兒,我會付你報酬?!?/br> 隋意筷子頓了頓,抬頭看他,“你說真的?” 解知文點點頭。 隋意于是笑了笑,眼神倒是頗為認(rèn)真:“那這報酬能換成別的嗎?” 解知文呆了呆,他教書這么長時間,很少有能被別人問住的時刻,他隱隱知道隋意要說什么,但他沒接話,只是忽然一下站起身,看了看表,佯裝淡定地說:“那說好了,明早八點,你來我家找我?!?/br> 這邊何聿秀看到解知文走了,嘴里嘟囔了句:“真走啊……” --